我匆匆趕到醫(yī)院時，小楠正坐在大廳的排椅上發(fā)呆，像是在想事情，臉色不是很好看。

    我快步走上去：“怎么了？你在醫(yī)院干什么？”

    小楠沒有看我也沒回答，站起身就走。

    我忙跟上去。

    跟在她身旁，我沒再多問，一直跟著到了婦產科門診。

    “你在外面等等?！毙￠f完就進了門診室。

    不一會兒，小楠和一位中年女醫(yī)生走了出來，沒有停，徑直朝樓道一頭走去。

    我忙快步跟上。

    “術前檢查做了吧？”女醫(yī)生問。

    “做了，在這呢?！闭f著，小楠慌忙從包里拿出幾張檢查單遞給那醫(yī)生。

    醫(yī)生邊走邊看著單子，看完道：“你做正常的還是無痛的？”

    “做無痛的吧。”

    看來我是猜對了，她是來做人流的。

    小楠去換衣服，我?guī)退弥?/br>
    換好衣服的小楠面無表情地走進了手術室，我等在手術室外來回徘徊著，同時在心里祈禱著。

    終于，手術門開了，小楠捂著小腹小心地走了出來，我忙上去攙扶。

    “回去后好好休息兩天。”醫(yī)生囑咐道。

    “今天這事不要告訴我爸媽?！痹谧呃纫巫由献潞?，小楠虛弱無力地囑咐我。

    我答應下來。

    從醫(yī)院出來，我剛打算攔出租車，這時小楠說：“先別回去了，我這樣子會被我爸媽看出來的?！?/br>
    我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看到一粥鋪，便道：“那去粥鋪歇歇喝碗粥吧?！?/br>
    “嗯。”小楠輕輕點了下頭。

    我扶著小楠找了個沙發(fā)座位坐下來，然后去點餐區(qū)買粥。

    做流產一定會流一些血，所以對于剛做完流產的女人應該多吃雞蛋、紅棗，補氣養(yǎng)血，所以我要了小米粥，讓服務員多撈了幾個紅棗。

    雞蛋是茶葉蛋，我讓服務員單煮了倆白雞蛋。

    我把冒著熱氣的粥放到小楠面前，然后在對面坐下，說：“你先喝著，雞蛋等會才有?！?/br>
    小楠低著頭紋絲不動。

    “快喝啊，要不待會兒就涼了。”輕聲說著，我把勺子塞到她手里，“喝點吧?！?/br>
    小楠這才緩緩地舀了半勺送到嘴里。

    從我趕到醫(yī)院，小楠一直都沒抬眼看我，可能在我面前覺得尷尬吧。

    盡可能讓她獨自待著，我起身去問雞蛋好了沒。

    把雞蛋拿過來后，我默默地剝了一個雞蛋放入她碗中，然后又剝另一個。

    “我吃不下。你吃吧?！毙￠獰o力地緩緩說。

    我沒再讓小楠，把另一個雞蛋吃了。

    中午十二點多了，我和小楠依然在粥鋪坐著。小楠手機響了，我趕忙幫她從包里取出手機遞給她。

    “媽，我在外面呢，中午不回去吃飯了……我倆在一塊呢……嗯，你們吃吧，別等我們了……掛了啊?！毙￠畔率謾C對我說了一聲：“我媽打來的?！?/br>
    之后，兩人又默然無語地待著。

    當我再次看時間時，已經一點半多了，到上班時間了。

    我輕輕地對小楠說：“我去打個電話。”

    “你上班去吧?！毙￠抗獯魷?/br>
    扔下她一個人怎么行，于是我說：“不用，我請個假就行?！?/br>
    說完，不等小楠再說什么，我打電話請好了假。

    “你不用陪著我?！?/br>
    小楠需要修養(yǎng)，長時間坐著不行，既然小楠不愿回家，我便說：“要不定個鐘點房，你去休息一下？”

    小楠微微搖下頭，說：“我去小秋那?！?/br>
    “那行，我送你過去?！?/br>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去上班吧，不用管我?！?/br>
    以我對小楠的了解，如果我再繼續(xù)婆婆mama，她一定會不耐煩，但我又不能一走了之。

    所以我把小楠送上出租車才回的公司。

    一下午我都沒心思工作，下班后，我匆匆下了樓往回趕，不知小楠回沒回家。

    我推門而入，問陳叔小楠在不在。陳叔轉臉望著我，回答道：“還沒回來啊，她不是說跟你在一塊嗎？”

    “中午我跟她在一塊，下午她去她同學那了。”

    “哦?！标愂暹@才放心，“晚上就回來了?！?/br>
    回到房間，我給小楠發(fā)了條短信，問她怎么還沒回來。小楠回了信息，她說晚上不回來了，在同學家睡，讓我對陳叔他們說一聲。

    小楠直到第二天黃昏才回來，一到家就躲進了臥室。

    陳叔夫婦察覺到了不對，悄聲問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言多必失，我怕露出破綻，連連搖頭說沒有，然后便走開了。

    一連好幾天，盡管小楠在父母面前和平時一樣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我能看得出她還沒完全釋然。

    終于，一個周六的晚上，吃過晚飯，小楠來到我房間問我：“明天有事嗎？”

    聽到這，正在電腦前寫小說的我尋思道，該不會又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吧？于是便抬頭問：“干什么？”

    “還記得上次我們同學聚會時的小秋嗎？”小楠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我作回想狀。

    “就是在大學當美術老師的那個，我的閨蜜?！毙￠嵝训?。

    “怎么啦？”

    “她覺得你深沉時的樣子很好，想讓你去當model?！?/br>
    “當啥？”我沒聽明白。

    “模特，就是你在臺上擺造型，學生在下面照著你畫?！毙￠忉尩?。

    通過看電視我知道這種模特有時會很露，甚至全裸，平時穿著衣服站在眾目睽睽之下，我還有些害羞，更何況大庭廣眾之中光身子。于是我說：“不行不行，多丟人啊?！?/br>
    “這有什么丟人的？都是為了藝術。”小楠似乎看出了我的顧慮，笑道，“當模特沒你想得那么齷齪?！?/br>
    “那也不行?！?/br>
    “我都答應她了?！?/br>
    我一向為人善良，不想讓人為難，于是道：“脫衣服我可不干?！?/br>
    小楠噗嗤笑了，說：“沒想到你挺保守傳統的。放心吧，不讓你脫衣服?！?/br>
    這時小楠湊上來拍打下我的肩說：“起開，讓我上會網。”

    我起身閃開，正好有些尿意，便出門去上衛(wèi)生間。當我上完廁所回來時，小楠盯著電腦屏幕問我：“你有支付寶嗎？”

    我說有，她說：“改天我用用在網上買件衣服?！?/br>
    我答應著走過去坐在床沿，發(fā)現小楠正瀏覽購物網站。

    終于，小楠站起身來，問我：“讓我看看你的大學畢業(yè)照。”

    莫名奇妙，怎么突然想起看我的畢業(yè)照了？

    我起身去拿，從同學錄里拿出畢業(yè)照遞給她。

    小楠發(fā)現了我手中的同學錄，接過照片指著我手中的同學錄問：“那是什么？”

    “同學錄?！?/br>
    “我看看。”說著就從我手里拿了過去，然后坐在床上翻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