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舍友都走了，李煜孤零零的呆在宿舍，晚飯她也沒吃。晚上，李煜雙手抱膝坐在床上靜靜地望著窗外。宿舍死氣沉沉的，往日的歡聲笑語已不復(fù)存在，此時李煜才感到小小的宿舍是這樣的大，空蕩蕩的。李煜想想著，憶憶那，當(dāng)然，在腦中閃現(xiàn)最多的就是高純。她想給高純打電話，可握著手機(jī)考慮片刻后，她又放棄了。相思為何物，誰能解得出，身陷深處時，才知何滋味。

    經(jīng)過一天多的的行程，高純終于回到了自己的故鄉(xiāng)。踏在故土上，雖說才離開半年之久，但故鄉(xiāng)的一切對高純來說就熟悉又陌生。

    在回家的路上，高純遇到熟人就笑著打招呼，村里的人（尤其是老人）見到高純都笑道：“大學(xué)生回來了?！备呒冃χc點頭。

    邁進(jìn)家門，高純邊走邊喊：“娘，我回來了?！蹦赣H從屋里出來看到高純，一時喜出望外都不知所措了。

    高純的母親今年五十歲了，從相貌上看卻更顯得蒼老，也許是為整個家cao勞的。母親是個典型的農(nóng)村婦女，盡管文化低，但很通情達(dá)理。從小到大，她就教育高純要好好讀書，做好人。高純考上大學(xué)那年，母親很是高興，盡管高純考的大學(xué)不是名牌。

    晚上，母親包了餃子。高純狼吞虎咽盡情的吃，仿佛隔了好幾天沒吃飯似的。母親見兒子吃得那么香，高興地說：“慢著吃，別噎著。”高純邊吃邊說：“沒事，這餃子太好吃了?！边@一頓飯高純吃得都打了飽嗝，大學(xué)四年里高純從沒吃過這樣飽的飯。

    晚飯吃罷，娘倆邊看電視邊聊天。

    “娘，我想過兩天就去找工作?！备呒冇蒙塘康目跉庹f。

    “上哪找工作去？”母親問。

    “我打算去濟(jì)南，濟(jì)南離家近?！备呒冋f。

    “別管近不近的，那里好找工作就去哪里?！?/br>
    高純沒有說話。

    母親也許知道工作難找，于是她說：“找工作時別挑剔了，差不多就行，別嫌這嫌的，先穩(wěn)住腳，等以后再說。”高純笑著點了點頭。正聊著，高純的手機(jī)響了，母親停止了說話。高純拿出手機(jī)看了看，回了一條短信又把手機(jī)收了起來。母親并沒詢問高純誰發(fā)來的信息，她認(rèn)為兒子總得有自己的空間。高純放好手機(jī)說：“我的一個同學(xué)發(fā)來的，問我到家沒有?！蹦赣H笑了笑就繼續(xù)說起還沒說完的話。

    19

    高純躺在床上，拿出手機(jī)發(fā)起了短信。

    “睡了嗎？”

    “沒呢，你呢？”李煜躲在被窩里來了精神。

    “剛躺下，你剛才發(fā)短信時我在和我母親說話，所以就……”

    “沒事，我又不怪你。”

    “你回家了嗎？”

    “沒有，我還在學(xué)校呢?！?/br>
    “什么，你在學(xué)校？你不是昨天走嗎？”高純很驚訝。

    “昨天沒走。”

    “那你什么時候離校??？”

    “快了，別說這些了，你啥時到家的？”

    “今天上午。”

    “那你啥時侯找工作去？”

    “過幾天我打算去濟(jì)南碰碰運氣?！?/br>
    “你要去濟(jì)南？”李煜顯然很驚喜。

    “對，過幾天我就動身?！?/br>
    “你去濟(jì)南時告訴我一聲?！?/br>
    “行，我會的，你宿舍里還有人嗎？”

    “沒了，她們都走了。”

    “你也早點回家吧，你一個人在宿舍里不害怕呀？”

    “誰說不害怕呀?！?/br>
    “那你還不趕快離校？”

    “好，我明天就走?！?/br>
    “這就對了，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br>
    “你也早點睡，晚安?！?/br>
    “晚安?！?/br>
    李煜握著手機(jī)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喜悅，宿舍里的孤獨寂寞也被迫從窗口、門縫里逃之夭夭了。

    20

    接下來的幾天，高純不是串親戚就是去同學(xué)家。這也是慣例、人之常情，出門在外回到家后不去串串門看望看望同學(xué)朋友怪不好看的。

    高純的小學(xué)同學(xué)大都已經(jīng)結(jié)婚早生貴子了，再看看自己，別說結(jié)婚了，就連對象還沒有呢。高純不免有些感想，與已為父母的同學(xué)相比真是一輩少一輩、一代差一代啊，這也是現(xiàn)實存在的現(xiàn)象，尤其是在農(nóng)村，只要輟了學(xué)，父母就會給孩子訂婚、結(jié)婚，這也是堅持讀書的人與半途而廢的人的差別。

    然而，‘百善孝為先’，‘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可憐天下父母心。高純心里清楚，大凡天下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早日成家，都盼著有生之年能見到自己的后代能聽到自己的孫女、孫子、外孫、外孫女喊一聲爺爺、奶奶、姥姥、姥爺，自己的母親又何嘗不想呢。

    高純越想越覺得自己不孝，他擔(dān)心等自己成家立業(yè)有了孩子，母親已經(jīng)不在了。歲月不饒人啊，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生老病死是自然規(guī)律、人之常情，誰也無可奈何。如今，自己想讓母親享福，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等自己飛黃騰達(dá)了，心和力都余了，母親不知是否健在。父親去世了，他只受過苦沒享過福，這是高純的一大憾事。想著想著，高純眼中竟噙滿了晶瑩的淚珠。

    兒女長大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父母就會cao心兒女的終身大事。一天晚上，高純和母親聊天時，母親不知不覺的就問起了高純找女朋友的事，盡管母親問的很自然像是隨便說說。

    “高純，你不是說大學(xué)里有很多談戀愛的嗎？”母親笑著說。

    高純頓時緊張了起來，說：“嗯?！?/br>
    “你呢，談了沒有？”母親笑道，像是開玩笑。

    高純低著頭說：“沒有，大學(xué)里談的一般都成不了，畢業(yè)后一找工作就各奔東西了，成的一般很少?！?/br>
    母親顯然很失望，但她始終笑著。高純埋著頭不敢看母親。

    躺在床上，高純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想想今晚與母親的談話，高純心里又是一陣難受。

    果然，李煜第二天就回家了。她的父母都很高興。李煜回家一是看看父母，二來無非是打發(fā)時間，她一直都在期待高純的電話，她打算去濟(jì)南。

    21

    高純在家呆了不到兩周，考慮到還得找工作，他決定動身去濟(jì)南。

    出發(fā)的前一天晚上，母親又包了餃子。而這次高純卻沒了胃口，餃子在嘴里嚼了又嚼就是難以下咽。每次離家時高純心里都特別難受，雖然他也老大不小的了，但離家時的那種傷感始終不變。這一晚，高純比較沉默，母親的話也少了。高純理解母親也希望自己的兒女能常伴左右。吃過晚飯，高純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躺在床上不敢睡去，因為一旦進(jìn)入夢鄉(xiāng)，時間就會稍縱即逝。

    最終，天還是漸漸亮了。高純睜開惺忪的睡眼，他不知道昨晚自己是怎么睡著的。他轉(zhuǎn)頭望了望窗外的白，之后他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一片空氣。

    臨行前，高純不讓母親去送他，可母親還是去了。等車時，母親似乎有說不完的囑咐，直到高純上了車，母親還大聲的囑咐高純要好好照顧自己。高純想起了《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這首歌，眼淚充滿了他的眼眶，他坐在車?yán)餂]敢看母親。車走了，高純的眼淚一滴滴的落了下來，他想母親一定又要落淚了，因為他見過母親哭過，也聽鄰居說過。此時，高純想到了朱自清寫的《背影》。雖然景不同，但情卻無異。像背影中的朱自清，高純的眼淚又來了。

    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兒女永遠(yuǎn)都是父母的心頭rou，兒女好比風(fēng)箏，無論飛到哪里永遠(yuǎn)都牽動著父母的心弦。

    22

    李煜在家呆了不到一周就煩了，她整天都沒事干，無聊死了。終于，她撥通了高純的電話。

    “嗨。高純，是我，你還在家呢？”李煜說。

    “我在火車上呢，再過幾小時就到濟(jì)南了?！?/br>
    李煜聽了很高興，但她故意假裝生氣道：“什么，你去濟(jì)南了，你怎么沒打電話給我？”

    高純這才想起來臨行前忘記告訴李煜一聲了，他感到過意不去，忙說：“對不起，我忘記了。”之后高純就不知該說什么了。李煜見高純沉默不語了，忙笑道：“咋不說話了，我和你開玩笑的。”

    高純笑了笑沒有說話。李煜又說：“到了濟(jì)南安頓下來后一定要告訴我一聲，千萬別再忘了。”

    高純忙說：“這次我一定不會忘了。”李煜笑道：“那就好，這我就放心了?！?/br>
    “還有什么事嗎？”高純問。

    “沒事了呀?！崩铎险f。

    “那我先掛了。”高純說完就想掛斷電話。李煜急了說：“哎，你先別掛呀?！?/br>
    “怎么，還有事呀？”

    李煜聽了有點兒生氣了，說：“沒事就不能打電話了？”

    高純知道自己失言了，忙說：“我不是那意思，在這里我向你道歉，對不起?！?/br>
    李煜笑了，說：“你就不知道關(guān)心關(guān)心人家嘛?！?/br>
    高純一頭霧水，問：“人家，人家是誰？”

    李煜又急又氣，她一個勁的跺腳，心想：你這呆子，真笨。“哎呀，不說了，掛了?！崩铎蠏炝穗娫?，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你這笨蛋就不知道動動腦子?！?/br>
    高純拿著手機(jī)一副思考的樣子。

    次日，李煜簡單收拾了一下也動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