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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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祿榮華如云煙,妾心唯有伴良人。 “大夫,已服過兩貼藥了,衛(wèi)姨娘怎么還不見醒?” “姑娘莫慌,風(fēng)寒得以及時抑止,發(fā)熱已退,還需再服一帖藥。不出意外,明日能醒?!?/br> 迷迷糊糊間聽得熟悉的聲音與人喃喃而語,那是她的貼身丫鬟廣白。腦子混混沌沌的彈出些許念頭,她怎么還活著??? 還不待多想,意識再次昏迷。 緩緩睜開眼皮,正在適應(yīng)光線的眼瞳略微濕潤,轉(zhuǎn)而一片迷茫,頭頂卻是……熟悉的縷花八寶床穹。 恰好周遭毫無聲息,一時間所有悲痛的往事如流水般涌上心頭,心如死灰…… 廣白捧著藥碗走至,看到自家主子卻是睜著眼睛,一動不動的躺著。“姨娘,怎么醒了也不喚奴婢一聲?” 衛(wèi)照芩聽若未聞,眸光都不曾轉(zhuǎn)一下,人雖醒著,黯然無神。 廣白扶起毫無生氣的憔悴美人,俯身細致的喂藥。絲帕擦去泛白唇瓣的藥汁,廣白挽起笑容,“昨日房里發(fā)了一盒紫李,瞧著香潤得很,奴婢去取來給您解苦?” 紫李……似曾相識的語句,以及捕捉到的字眼拉回了她的神思。她低眸一略,手顫抖的抓著身上的薄被,繼而定定的瞪著廣白身上的輕薄的衣衫。 這明明是寒冬臘月,怎么會一點都不冷?!拔疫@是……睡了多久?” “姨娘,您睡了兩天呢?!?/br> 記憶中的場景隱約和眼前重合,她不是搬離了這處小院已有四年了。眼前的廣白還梳著早就不梳的雙丫髻,神情稚氣生動,毫無心機。衛(wèi)照芩意識到了什么,心頭震驚顫懼,輕問:“今夕……何年?” “丁酉年七月十五?!?/br> 聞言,衛(wèi)照芩掀被下床,她扶著床框,才一穩(wěn)定住身形,就亟不可待的奔出去。 門在她激動的快速拉開之下,發(fā)出“吱啦”的一聲,耀目的陽光劈頭蓋臉籠罩過來,一瞬間滿室便明光爍亮。 灰瓦白墻,鶯語雀啼,清風(fēng)拂綠意,半墻葳蕤的凌霄鮮活而嬌艷,距此僅有一墻相隔的涼亭露出锃亮的飛檐,一只通體雪白的小貓懶洋洋的躺著。 “狗奴才!怎的這院門連我們趙姨娘都不能進了?”隔壁隱約傳來人聲爭執(zhí)。 “小的不敢,只是現(xiàn)今沉姨娘歇息著,煩請趙姨娘兩刻后再來?!?/br> 臨死前那哀傷的百里皚皚白雪下覆蓋的枯骨,凄厲痛悔的怨恨聲都不見了。眼前這曾經(jīng)的一切,如今恍如隔世。她萬分惶恐,到底是之前的一切是一場夢,還是說現(xiàn)在這一切才是一場夢? 廣白覺得主子有些不對勁,這感覺卻又說不出來,便以為她受過此番驚嚇,一時還不能恢復(fù)。“姨娘,日光正好可以驅(qū)些風(fēng)寒,不如奴婢扶您出去走走?” 衛(wèi)照芩呆若木雞的杵著,目光恍散的凝視著院門,這在別人看來,像是在等待著什么一樣。 廣白一臉擔(dān)憂,欲言又止,“姨娘,其實……” 從震驚到恐懼的巨大沖擊之下慢慢平息,雀躍涌上心頭,思維一點點的清明起來。神智可以不清不楚,可身體上的感覺是清晰的,不論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這都不是夢。非得形容的話,她想到了,那應(yīng)該是……時光倒流回五年前了。 衛(wèi)照芩難以適應(yīng)這無法解釋的詭異,木然動了動嘴角,“你想說什么?” “少爺這幾日不曾來過……但……” 見衛(wèi)照芩臉色毫無改變,這才接著說下去。“少爺這幾日都在沉姨娘那邊留宿。”姨娘病到命危一線了,少爺天天在隔壁一腳都沒有踏進來過,這是多么諷刺的境況。沉姨娘是挺美的,可是她家姨娘姿容并不會差一分。同人卻不同命,玉笙閣是朱瓦碧石,雕欄玉砌,四季綻放著漫漫紫藤花,凡是站在那里的人,都笑夸說沉洛玫出塵似是從天而降的仙子。那還后院另開拓了月門,穿越而過,銜水繞亭,偌大的清池擁擠著鮮艷欲滴的粉蓮,偶爾有小舟蕩漾徘徊,載著之人只會是少爺和沉姨娘。 而這邊卻只是窘迫的半間院落,青磚舊瓦,人影消瘦望夫長。 廣白以為她一片癡心候郎人,衛(wèi)照芩雖難免心頭苦澀,可更多的思緒卻被時光迷亂的巨大迷茫牽引走。她疑惑不解,難以適應(yīng)目前這種詭異到極點的局面。 這個場景來算,她是剛進了崔府叁個月的時候,也是最輕松的那段日子。在往后的塵關(guān)里,不過都是女人間無盡的算計爭寵,經(jīng)歷的苦難一點點的侵蝕著她懵懂無知的心。她被家族當(dāng)成一顆棋子一樣送進府里,如花的年華卻在這個豪華的府邸里,受jian人蒙騙,被惡人所害,最后吞得個尸骨無存。 衛(wèi)照芩默然的睇著在隔壁討不著便宜的女人,此時趾高氣揚的帶著兩個婢女走來。 趙雪喬鄙夷的打量幾眼這間狹小的院落,從墻外探進來的凌霄久未修剪過,凌亂的糾纏著毫無美感,一間磚墻陳舊,門板漆色破損的小屋更是毫不起眼,看起來就像無人居住的雜物房。隨行的丫鬟手腳利落的抽出手絹擦擦拭青石石凳,實際廣白平日經(jīng)常便使用這桌椅,本身是干凈的。 難得來了客人,廣白正想開口招呼茶水,手被按住,衛(wèi)照芩暗暗向她打了個眼色,示意她不必折騰。 以前的衛(wèi)照芩最怕面前這個女人,趙雪喬是崔府里出身最好的妾侍,其父乃是常陽知州,夫人都得給幾分薄面不能冷落著。同在屋檐下,她躲不了也惹不起,一直以來便唯唯諾諾的。 身著華麗的芍藥挑金絲紗裙,踩著黃鸝緞錦繡鞋的趙雪喬,映得凌霄敗落,華美而艷麗,她假笑了聲,“meimei可算是醒了,還好…… 我這兩個聒噪的丫頭把你吵醒了,不然真不知meimei能不能醒過來呢?!?/br> 趙雪喬這話有兩層意思,一是指責(zé)衛(wèi)照芩裝病,二是詛咒她長眠不起。 崔家叁代經(jīng)商,家大業(yè)大,每代都有莘莘學(xué)子,卻無人能考取功名,倒是財富萬貫,再揮霍幾代也不成問題。崔府叁年前原本是有一位正經(jīng)的少夫人,可惜命薄,成親一年便意外逝世。趙雪喬就是在少夫人仍在的這一年遇見了崔蘊行,寧可屈身為妾擠進崔府,乃至至今還一直妄想著能坐上女主人之位。 之所以說她妄想,那是因為崔蘊行一直都對她不咸不淡,并且在兩年后,又迎娶了偷偷跟著父親來平匪的副將之女,當(dāng)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妾身的病不宜在外吹風(fēng)過久,請恕無禮,這邊就先回房養(yǎng)病了?!闭驹陂T邊的衛(wèi)照芩懶得和她委與虛蛇,反正已作了出府打算,日后貴賤都不相及。 趙雪喬四處探望,已是看到了睡在隔壁涼亭的青瓦上的白色小貓了,遂皮笑rou不笑的道:“meimei且慢,你這院子又小又空,周旁都沒個下人照應(yīng),我只能找你幫個忙了?!?/br> “我這里人手也是不夠,只有廣白一個丫頭,怕是幫不上了?!毙l(wèi)照芩手扶著額,半真半假的道:“怪我身子不爭氣,這暈頭癥又發(fā)作了,不能陪著jiejie了,廣白扶我入內(nèi)吧?!?/br> 趙雪喬沒有想到這個平時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敢無視她,“可我那可憐的瓔珞已經(jīng)半日沒回去了,要是不趕緊帶走,小家伙餓壞了吵鬧起來怕是不得安生呢?!?/br> 趙雪喬的性子,若是存心刁難,如了意的話,她會給你一個大大的不堪,若是不如她意的話,則會糾纏不休。上一輩子她太過軟弱,由著趙雪喬把廣白隨意折騰,跪在墻角,四肢著地,單薄的脊背被兩個婢女踩來踩去抓貓,傷得好幾天都不能挺直身子。 寄人籬下,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的話,只得繼續(xù)維持著表面上的平和?!拔矣秩绾文軒偷侥隳??” “meimei你看,那邊的墻也不是很高,只需讓丫鬟幫我這兩個婢女當(dāng)下盤就可以了?!壁w雪喬眉眼輕視,“若是心疼下人的話,讓我這兩個丫頭當(dāng)下盤也行?!?/br> 主仆叁人都是一個鼻孔出氣的,選擇后者豈不是讓廣白給摔得鼻青臉腫。 “廣白沒有我高,手臂也不及我長,不如讓我來吧?!?/br> 趙雪喬意外又有些興奮的問道:“meimei身子還未痊愈,是否過于為難呢?” “不妨試試?!焙么跏前雮€主子,這兩個婢女也不敢像之前對廣白那么出格。就算敢把她摔下去,她只要扶著廣白的肩膀,也不至于受傷。 衛(wèi)照芩在廣白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踩上知秋的背,眼角余光留意著站在旁邊的落葉。待知秋站起來之后,她的頭剛好越過矮墻,能清楚看清那邊的光景。側(cè)前方的院門處,兩個守著院門的護院目不斜視,似乎沒有看到她,院子里也是空無一人。 下有猛虎相迫,反正也不會有人看到,也就顧不得什么體統(tǒng)了。她在廣白的幫助下,艱難的翻上墻沿。女子腳小,能堪堪放平雙腳。 她輕輕的學(xué)著貓叫,喚著名兒,引誘著。但小貓只是睜開眼睛瞥了她一樣,甚至伸了個懶腰,愜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