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齋說：“可能你打破墻壁這件事不在作者的計劃內，畢竟她從來沒有大綱?！?/br>
    ”大綱？“悟醒塵看著如意齋背后浮動的這兩個字，“是什么意思？”

    如意齋說：“就是對故事走向和脈絡，人物沖突，表現主題的高度概括和總結?！彼膺丝?，“你看，又是西式的語法?！?/br>
    悟醒塵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正是因為她沒有大綱，所以她的后頭有這樣一個空間，她的人物可以有為所欲為的空間?！?/br>
    如意齋說：“正是因為她沒有大綱，她的才會那么容易失控。”

    “她的經常失控嗎？”

    “她本人當然不覺得。”

    悟醒塵說：“我知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br>
    他說：“讀者可能感覺出來了?！?/br>
    如意齋說：“讀者也感覺不出來。”

    “哦？”

    “因為她很會兜圈，兜兜轉轉都能繞回來?！比缫恺S說，“上一章不是說過了嘛，你的記憶也太短暫了，這屬于換腦手術的后遺癥嗎？“

    悟醒塵扶著腦袋，喝咖啡，吃維生素膠囊，說：“我不知道，我的記憶出現了問題，它們變得很不連貫，非常跳躍。”他看著如意齋，“我喝咖啡沒有什么別的意思，只是隨手拿的?！?/br>
    頓了頓，他又說：“好吧……咖啡確實聞上去很香，引誘了我?！?/br>
    如意齋摸著下巴說：“看來她是打算在你身上實踐意識流?！?/br>
    如意齋掏出了一張紙，清清喉嚨，念道：“原為心理學和哲學術語。指意識并不是一段一段銜接起來的東西，而是不斷流動的。后成為西方文藝領域中廣泛運用的一種特殊表現手法和技巧，如‘意識流、‘意識流電影’?！彼?，“摘自在線漢語詞典?！?/br>
    悟醒塵看著如意齋：“你是說我記憶的跳躍性是因為她想要實踐意識流這一寫作手法？”

    如意齋說：“人物的所思所想，一舉一動，說的任何一句話，任何的癖好，看待世界的方法、角度全部都是為作者的表現手法和想要表現的主題服務?！?/br>
    如意齋說：“就像電影，電影里的光線是為了展現人物的某種狀態(tài)，電影里的食物都是為了傳遞某種情緒，電影里出現的月亮并不是為了告訴你這天是個有月的夜晚，而是在暗示你人的孤獨，人的寂寞，人渴望圓滿，渴望一種遙不可及，不屬于這個塵世的莫須有的東西，所有你在電影里看到的自然現象，自然景觀都是為了渲染一種氛圍，你看到一幢房子在燃燒，看到很多煙霧，開玩笑，房子燒起來怎么可能有起這么多煙？你沒看到一個工作人員在現場提著氣罐在攝像機前不斷噴煙?！?/br>
    悟醒塵說：“電影和還是不一樣的?！?/br>
    如意齋說：“那是當然，電影將你的想象力限制在了電影團隊的想象力里，而對你的想象力毫無限制，唯一禁錮你關于的想象力的是你自己?！?/br>
    悟醒塵說：“我不明白，電影也好，也好，非要表達什么主題，傳遞什么情緒嗎？難道就不能單純地只是電影，只是嗎？”

    “21世紀的人也不明白你為什么能這么不情緒化?！?/br>
    “我當然是情緒化的，我愛你不就是一種情緒嗎？”悟醒塵看著如意齋說道。

    “情緒，基本解釋，一，心情，二，從人對事物的態(tài)度中產生的體驗。”如意齋又看起了在線漢語字典。悟醒塵啼笑皆非，問道：“這是按照字數收費的嗎？”

    如意齋點了點頭，說：“你怕讀者罵我們騙字數，騙錢？沒關系，罵也罵不到我們身上，要罵也是罵作者?！?/br>
    “看出來你真的很不喜歡她了?！蔽蛐褖m苦笑著嘆息。

    “沒有一個她筆下的人物喜歡她吧，就因為她想要嘗試描寫一些極端情況下可能會發(fā)生的故事，她的人物就必須去經歷易裝癖，火災，毀容，道德綁架，情感綁架，變成施虐狂，變成受虐狂，殺人放火，自殺，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自己的道德標準，有的人物甚至毫無道德cao守可言?！?/br>
    悟醒塵拍拍衣服：“看來我的遭遇和其他人物比起來根本算不上什么?！?/br>
    如意齋說：“她對人物毫無感情，他們只是她的表達工具，我們只是她的表達工具。”

    “作者應該對人物有感情嗎？”

    如意齋說：“起碼應該愛他們？”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br>
    “人物應該有道德cao守，很高的道德標準嗎？”

    如意齋說：“可以沒有，但是作者必須做好被人罵個狗血淋頭，被人揣測心理不健康的準備?！?/br>
    “人物的道德標準代表了作者的道德標準嗎？”

    “當然不代表，但是作者得做好準備，讀者對人物，故事的憤怒，不滿都會轉移到作者身上。”如意齋說。

    他又說：“他們對人物，故事的愛也會轉移到作者身上?！?/br>
    悟醒塵看著如意齋，聲音輕了些許：“你看上去有些累了?！?/br>
    如意齋搖搖頭，抽煙。悟醒塵說道：“第四則故事是關于幻覺的嗎？你確實和我在戰(zhàn)爭營地待過一段時間吧？我在療養(yǎng)院蘇醒之前你就醒了嗎？你也被送進了療養(yǎng)院嗎？”

    如意齋說：“是的，但是我逃了出來，正在找怎么出去戰(zhàn)爭營地的法子時，遇到了你?！?/br>
    “你知道那片營地的水和食物都被下了藥嗎？是鳳尾大嘛的提取物，我們都中毒了，產生了幻覺，幻覺里我殺了人，我一直在挖坑，那個坑好大，好深，不過你不用吃喝，你應該沒有產生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