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從頭到尾,虞晚晚都在旁邊專心致志地吃蘋果。 秦子羽看向她,又忍不住笑了笑。 “今日楚師兄歸來,侄兒就不打擾叔叔了。”秦子羽轉過身,向著江毅然行禮,“晚輩先回去了。” “好。好孩子,回去找你爹吧,過兩日我再去找你爹喝酒?!?/br> 秦子羽走之前,還不忘記和虞晚晚打了個招呼。 待到他離去,江毅然又看向楚危樓。 “危樓,你游歷五年也辛苦了,今日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們師徒再敘。”江毅然道,“你之前不怎么在門派住,此次我讓人重新打掃了一個院子,一會讓童白領你過去?!?/br> “是。”楚危樓沒有什么異議。 這主峰的后山,便是各位長老門下的直系弟子和精英弟子居住的地方。 作為仙門最優(yōu)秀的徒弟,所有弟子們基本都一人獨住一個院子。 主峰這座山高大雄偉,地方寬裕。在百煉山上一條路兩邊能擠六個院落、幾十上百個外門弟子。 而在這里,一條支路上甚至只有一個院子,主路延伸向兩邊的兩端加起來才兩個住所,而且許多地方都沒住滿。 楚危樓隨著童白來到了他新的獨院。 他五感敏感,走過來時便察覺到這支路的另一端有人居住。 “對面住的是誰?”楚危樓問。 “是一些小姑娘?!?/br> 楚危樓喉結一頓,他看向童白。 “宴會上的那個小女孩也在?” “是?!蓖仔Φ溃斑@些小姑娘大多是凡人,暫住這里,是想給各位精英弟子的師兄師姐們挑選合適的伴童。” 楚危樓問,“那女孩也是如此?” 童白知道,楚危樓如此聰明,自然一眼便能看出虞晚晚和其他女孩不同。 他只能溫和地笑了笑,然后說,“這位小姑娘名為虞晚晚,她確實也住在那里。其他的我也不好亂說,師兄可以去詢問宗主?!?/br> 童白離開后,楚危樓緩緩蹙起眉毛。 如今回到宗門,秦子羽和過去一樣討厭暫不多說,這個莫名出現的小女孩,讓他總覺得哪里不對。 另一邊,江毅然沒有留自己久別重逢的弟子,反而留下了虞晚晚。 他將放了仙甜露的補藥給她,果然小姑娘很愛喝,一口氣就喝光了。 “晚晚,你可看見我剛剛的那個弟子?”江毅然說,“他叫楚危樓?!?/br> 楚危樓的名字實在是太難記了,但虞晚晚對他的黑衣服印象很深,畢竟這場宴會的主人公是她,她便點了點頭。 “看見了?!?/br> “我這個弟子,十分聰明有天賦,就是為人太封閉?!?/br> 江毅然嘆氣道,“他拜入我?guī)熼T下沒有幾日,便從沈燼師祖那里得了一本秘籍,而后自學成才。他連和我這個師父的關系都很單薄,眼里更沒有其他人了,這樣下去,我怕他修煉中走歪路都無人可知?!?/br> 他低下頭,對上小姑娘懵懂的眼神,便知道她又沒聽懂。 江毅然無奈道,“我的意思是,晚晚天生可愛又親切,如今他就住在你的隔壁,你好不好多去看看他?” 他早就發(fā)現自己這個徒弟年紀不大,可心思極深,像是黑不見底的深潭,沒人知道他每日都在想什么。 也不知楚危樓是曾經遇到過什么,還是天生如此,他極難信任他人,哪怕是江毅然這個做師父的,也從未走進他的心。 若是有人能捂化這千年玄冰,恐怕只有虞晚晚可以。她漂亮可愛,性子又有些呆呆笨笨,沒有更高明的心思。 楚危樓再防范他人,想必也不會同樣對待虞晚晚這個小姑娘。 她率真活潑,惹人喜歡,任是誰都不忍心的。 連江毅然心中都有所動,想著若是以后沈燼膩煩人界返回天界,他便將虞晚晚收為養(yǎng)女。 哪怕她一輩子呆呆傻傻和仙路無緣,他也能保她一生安全,讓她快樂安全地渡過一生。 虞晚晚聽了半天,她總算聽懂了一點。 “你是說,要我去找他玩?”她問。 “對,你能不能每日都去找他玩?”江毅然換了個方式,他微微壓過身體,隔著桌子對虞晚晚低聲說,“他不愛說話,平日沒人愿意和他玩,很可憐的?!?/br> 虞晚晚一聽,她的正義感頓時燃燒了起來。 “那我便天天都去找他!”虞晚晚說,“以前在百煉山就沒人和我玩,我知道一個人很孤獨呢?!?/br> “有長進了,還知道孤獨二字?!苯闳恍Φ?,他不由得揉了揉虞晚晚的頭。 虞晚晚剛打完包票,便又忍不住問道,“他叫什么來著?” “楚危樓?!?/br> 一個下午,楚危樓的名字被來來回回重復了好多遍。 青年端坐在床榻上,他本在閉目養(yǎng)神,不知為何陣陣覺得心慌,胸口也炙熱起來。 楚危樓睜開眼睛,他拿出一法寶懸鏡,掛在半空之中,而后緩緩解開衣扣。 胸前鎖骨向下,心臟的位置上,青色的疤痕正在隱隱作痛,有些發(fā)熱。 他不由得蹙起眉。 不得其解,便又扣上了衣襟。 晚上,眾多小姑娘們返回院子,便又熱鬧了起來,嘰嘰喳喳的。 她們所住的地方是在支路的另一個盡頭,離楚危樓其實還算遠。 可他修為太高,另一頭的聲音聽得還是無比清晰。 楚危樓舉起手指,剛要布置幾個簡單的屏蔽術法,便聽到另一邊隱隱約約傳來說話的聲音。 “晚晚,怎么晚餐沒吃多少,是哪里不舒服嗎?”有小女孩關心的聲音。 而后便是虞晚晚,她嘿嘿地笑道,“我中午吃飽飽啦,去大殿中吃的?!?/br> 響起了一片附和的哦——聲。 還有小姑娘偷偷的議論聲。 “哎,她是又偷吃哪里的東西了?這里住的可都是宗門的精英弟子,若是被人逮到了該如何是好?!?/br> “誰說不是呢,明天早上把我們份例的早餐多分給她一些吧,她早上吃飽點,白天就不會吃旁的了?!?/br> 楚危樓坐在黑暗的屋里,他緩緩低下頭,嘴角勾起幾乎看不見的弧度。 虞晚晚句句說的是實話,卻沒有人相信,還為她如此擔心,倒是也十分有趣。 短暫的走神之后,他手指一推,簡單的避音術籠罩了整個院子。 … 第二天早上,虞晚晚被同屋的小姑娘塞了好多的早餐,吃得她腮幫子都鼓個不停。 其他女孩眼見著她打了好幾個飽嗝,這才松了口氣,囑咐她好好看家,便各自去門派其他地方工作清掃了。 虞晚晚也拿著掃帚清掃了屋里屋外,她和往常一樣放下掃帚,要坐在桌邊發(fā)呆,直到有人教她的時候,忽然想起了昨日江毅然的叮囑。 路的對面住了一個沒有人陪他玩的小可憐,雖然記不住叫什么名字了,但虞晚晚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承擔起和他玩的責任……正好她也想玩游戲呢! 這么一想,虞晚晚立刻起身離開了院子。 她穿過長長的支路,終于來到了對面的盡頭。 虞晚晚想推開禁閉的院門,這門看著沒上鎖,可怎么推都推不開。 她不懂什么叫閉門不見,看著門不打開,虞晚晚便用力地敲門。 屋里,楚危樓睜開眼睛。 從虞晚晚走出院子開始,他便感應到了。沒想到最后她卻是來的他這里。 楚危樓和秦子羽的性格是兩個極端,秦子羽左右逢源,最喜歡和其他人交朋友。而楚危樓恰恰相反,他是適合修仙的性子,一個人可以獨自呆幾年不與其他人交流。 聽著院外孜孜不倦的敲門聲,楚危樓有些煩躁。 他自是不想理的,不理也容易,他有的是法子屏蔽院外。 可一想到那不太聰明的小姑娘可能會一直敲一直敲,敲到自己受傷,又或者失望離去,楚危樓卻遲疑了。 過了一會兒,正在專心敲門的虞晚晚手指撲了個空,院門被打開一條縫隙,露出了冷心冷面的楚危樓冷峻的面容。 “你要做什么?”楚危樓低下頭,他冷冷地說。 他對上小女孩的眼睛,昨日初見時的那種不適又傳來了,似乎有一種天生的壓力讓他想移開目光。 “我來跟你玩?!庇萃硗碚f。 楚危樓一怔,他反問道,“誰讓你來找我玩的?” “是易燃呀?!庇萃硗聿恢O世事地說,“易燃說了,你……” 糟糕,她忘記昨天江毅然都說了什么了,只能記個輪廓大概。 “易燃說你不受人歡迎,沒人理你,不想和你玩?!鼻懊孢@些話虞晚晚是邊想便說的,后面這句話記得很清楚,“很可憐的!”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 楚危樓冷聲道,“師……他說得對,就是如此?!?/br> 他本想說師父,不知為何卻硬是改了口。 楚危樓更煩躁了,可是小女孩的大眼睛還在眨呀眨呀的看著他,他低下頭,冷冷地說,“所以我不跟你玩?!?/br> 他關上了門。 楚危樓胸膛起伏著。他心態(tài)很差,自己卻并不知道為何如此。 好像這個小女孩簡簡單單的一言一行都能影響他,這讓楚危樓十分不舒服。 可是…… 虞晚晚面對著關閉的大門,卻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