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xué)校的時候，想知道兩個女生是不是好朋友，通?？此齻兪遣皇且黄鹑，F(xiàn)在雖然不在學(xué)校，左薇依然要將這一原則貫徹到底。

    將吳倩送上公交車，左薇蹦蹦跳跳往回走。

    路過小區(qū)門口燒烤攤子的時候，肚子里的饞蟲作祟，她伸手，掏啊掏，掏啊掏，終于從兜里掏出了兩元錢，樂呵呵地過去買了幾個串。

    她嘴里哼著歌，邊吃邊走，當(dāng)走到自家樓下，迎面就看到了三個推推搡搡的女孩。

    一個說：“你先上，你先上?！?/br>
    第二個說：“不，你上，你先嘛?！?/br>
    第三個說：“雖然知道是在這棟樓，可是不知道幾零幾啊。難道要一樓一樓地敲門去問？”

    “那怎么辦？”另外兩個異口同聲。

    左薇停住了腳步，有些好奇地打量她們。

    三個女孩因?yàn)樘^專注，壓根沒注意有人在看，只聽其中一個攛掇：“不如，我們別上去了，就在樓下喊?！?/br>
    “喊？”這個聲音有些夸張。

    “對呀，喊！誰不喊誰是小狗！”還是之前那個女孩子。她似乎是三人里的領(lǐng)袖，說話很有煽動力，“好不容易找來了這里，不上去就算了，但我們不能就這么回去！必須喊出來！”

    另外兩個對視一眼，神情既興奮又緊張，“……好，喊就喊！誰先來？”

    自然是三人中的領(lǐng)袖。

    左薇聽她壓低聲音喊了一句：“……喜歡……揚(yáng)！”

    什么什么，喊的什么？

    左薇只恨自己聽力不過關(guān)。

    “我喜……旭……！”這是第二個女孩。

    第三個女孩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來。

    “快點(diǎn)，快點(diǎn)，到你了！”兩個同伴催她。

    “好好，我來，我來。”不知是笑壯人膽，還是騎虎難下，第三個女孩深呼吸，雙手做成喇叭狀，貼在嘴上。然后，鼓足勇氣，沖樓上叫道：“我喜歡你！衛(wèi)旭揚(yáng)——?。?！”

    我喜歡你，衛(wèi)旭揚(yáng)。

    清清楚楚七個字，伴著少女羞澀嘹亮的聲音，直達(dá)云霄。

    “哈哈哈哈……”

    女孩們笑著、鬧著，再沒了先前的害臊，一個比一個地喊了起來：“衛(wèi)旭揚(yáng)我喜歡你！”

    “衛(wèi)旭揚(yáng)我愛你?。?！”

    “顧思茜喜歡衛(wèi)旭揚(yáng)！??！”

    樓上忽然傳來一陣動靜。

    三個女孩一驚，遠(yuǎn)處的左薇同樣也是一驚。沒等她反應(yīng)，就看到那三個女孩“嗖”的一下逃向四處，眨眼功夫，原本熱熱鬧鬧的草坪上就只剩下了她一個傻鵝呆立在那里。

    “……”左薇僵硬地抬頭，僵硬地看向頭頂——

    當(dāng)看清楚那動靜來源是什么，她劫后余生般吁了口氣。

    還好，只是個貓。

    “喵～喵～”

    花貓也不知是家養(yǎng)的還是野生的，居高臨下地沖左薇叫了幾聲。

    左薇瞪著那貓，馬后炮地想：剛剛又不是我表白，我、我干嘛那么緊張？！

    對，干嘛那么緊張？

    左薇一邊乘電梯一邊問自己。

    等走出九樓，視線落到對門902的時候，她緩緩?fù)Ｗ×藙幼?，有什么猜測在腦中漸漸成型。

    之前那三個女生，好像跟自己同齡。

    而整棟大樓里，跟自己同齡的男生——能有幾個？

    她們喊“我喜歡你衛(wèi)旭揚(yáng)！”

    衛(wèi)旭揚(yáng)？

    衛(wèi)？

    難道……

    盯著門牌上的902，鬼使神差的，她脫口而出：“你是衛(wèi)旭揚(yáng)？”

    “吱嘎”一聲，902的門毫無征兆地開了。

    門后的人穿著深藍(lán)色的背心運(yùn)動服，左手拿著護(hù)肘，右手捧著籃球，正一臉詫異地看向她。

    好久好久。

    “我是。你怎么知道？”

    他反問。

    第4章 03

    六年級生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一方面，他們是學(xué)校里年齡最大的孩子，無論是個頭、心智、審美，還是應(yīng)付老師的經(jīng)驗(yàn)，都遠(yuǎn)勝低年級一籌。另一方面，在老師和家長的眼中，他們又確確實(shí)實(shí)是個“孩子”，不可與中學(xué)生同日而語。

    用坊間流傳的繞口令來說，就是：

    一年級的小偷二年級的賊，三年級的美女沒人追，四年級的帥哥一大堆，五年級的情書滿天飛，六年級的情侶一對對。

    說到繞口令，就不得不提一下大家的才氣了。

    左薇曾一度好奇創(chuàng)作這些繞口令的作者是誰。隨著年齡的增長，她們掌握的詞匯越來越多，偶爾惱羞成怒也會蹦出一兩句臟話，但追本溯源，最先出現(xiàn)在她們?nèi)松锏穆裉?，?yīng)該就是這些繞口令。

    男生嘲笑女生：“xxx一回頭，嚇?biāo)篮舆呉活^牛。xxx二回頭，長江黃河水倒流。xxx三回頭，喬丹改打乒乓球。xxx四回頭，大慶油田不產(chǎn)油?！?/br>
    女生們不甘示弱，反擊回去：“半夜三更，廁所沒燈，你去解手，掉進(jìn)糞坑，與蛆搏斗，與屎競爭，無人救你，光榮犧牲，生的偉大，死的光榮，為了紀(jì)念你，廁所里安了燈?！?/br>
    男生和男生對陣：“我叫阿里巴巴，身高一米八八，看你可憐巴巴，給你一坨粑粑。粑粑不能白給，你得叫我爸爸。”

    還有英雄在班里的宣言：“人之初，性本善，不寫作業(yè)是好漢，老師發(fā)現(xiàn)怎么辦？拿起菜刀和他干。干不過，怎么辦，變成迪加奧特曼?！?/br>
    等等等等，五花八門。

    “……你們這些孩子！”

    當(dāng)左薇在飯桌上繪聲繪色地講完學(xué)校里這些事后，左mama做了如上評價。

    過了一會兒，好奇的左mama又問，“你們班有沒有人這么說你？”

    “什么？”

    “就是左薇一回頭，二回頭什么的。”

    “當(dāng)然沒有！”左薇激動道。她被人夸著長大，容不得別人對她的長相提出質(zhì)疑，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親媽。

    “喲喲喲，還著急了?！弊髆ama每天的日行一嫌。

    左薇氣呼呼的，不想搭話。

    “你們班最漂亮的是誰？”

    “楊雅文?！?/br>
    “哎喲，不是你呀?！弊髆ama揶揄。

    “……”左薇氣的大口大口扒飯，心里暗暗發(fā)誓，再說一句她就是禿子。

    其實(shí)還有個備選人物她沒說。

    這個女生叫錢敏，個子很高，坐在后排，經(jīng)常跟男生們打成一片。左薇不說她不是因?yàn)榧刀?，而是在她那里，漂?聰明＋好看。

    楊雅文是副班長，在班里很有威望，她的“漂亮”有目共睹，錢敏雖然長得可以，可學(xué)習(xí)成績卻一團(tuán)糟。

    當(dāng)然，左薇并不是看不起錢敏的成績，主要是覺得，她笨。

    前面說過，六年級的孩子，開始有了身體和心理上的變化。有人靦腆，有人不知所措，也有一些人，變得很猥瑣。

    這些人，性別為男，愛好：內(nèi)涵女生。

    剛開學(xué)那幾天，錢敏帶了根香蕉到班上吃。第三堂課下課，她拿出香蕉一口一口地咬了起來。這時，旁邊說笑的幾個男生突然停止了動作，他們擠眉弄眼，臉上壞笑，示意大家往錢敏那兒看，更有一個，故意大聲嚷嚷：“噫～她在吃香蕉哎，她在吃香蕉哎，她還舔，好——惡——心！”

    女生們懵懵懂懂，雖然不能明確清楚他們在笑什么，但都聽出了這幾個男生話里的不懷好意。這一刻，幾乎全班都把目光看向了吃香蕉的錢敏。

    錢敏臉上有些熱，萬分艱難的把手里最后一截香蕉吃完，低頭開始裝寫作業(yè)。

    這樣的處理無可厚非，左薇雖然心里有點(diǎn)不爽，可畢竟跟錢敏沒什么交情，只能一聲不吭地轉(zhuǎn)過了身。

    但這事的高潮卻不在這里，而在下午。

    下午上完體育課，當(dāng)另一個女生將書桌里的黃瓜拿出來啃時，錢敏先一步注意到了。然后，在男生們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得意的，焦急的，學(xué)著上午男生們的口吻取笑道：“喂，你們看她！你們快看她！”

    得到錢敏的提示，男生們興奮起來，發(fā)出各種怪叫，吃黃瓜的女生再度淪為笑柄。

    所以左薇覺得錢敏笨。

    明明她自己也是個受害者，卻不覺得男生們的態(tài)度有何不對，反而在下午站到了男生那邊。為了轉(zhuǎn)移目標(biāo)，挽回她“跟男生們打成一片”的面子，攻擊起同班的女生。

    這點(diǎn)其實(shí)有些像后來社會上的一些女人。比如新聞里報道：女孩晚上出門被強(qiáng)/jian。

    “誰讓她晚上出門的?！?/br>
    “肯定她自己也有問題，穿的裙子太短，勾引別人。”

    持有這種觀念的，不僅僅是男人，還有這群女人。

    她們會說：“女人過了三十就不值錢了，嫁不出去了，男人三十一枝花，四十照樣娶小姑娘?！?/br>
    她們會說：“哪個男人不偷腥，丈夫出軌做妻子的也有問題，誰讓她不好好收拾自己。整天面對著一個黃臉婆，我也不會開心?！?/br>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