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冬接過報紙快速描了江之衡一眼，對方滿腦子都是「杜聽夏在等他」，好像沒有留意到杜聽夏剛剛在看什么，唔，這很好，至于他后方那股哀怨的殺氣，阿冬表示還是先不要理會，早死遲死也是死，那他自然選擇遲死。

    江之衡和杜聽夏沒有發(fā)現(xiàn)阿冬的死亡倒數(shù)，樂也融融地吃上了晚餐，由床鋪談到晚餐的味道，話題沒有一秒落下，只可惜他們到底不過認識不過兩三天，氣氛或多或少帶上了點尷尬的味道。

    「對了，聽夏，之前忘了問你。」江之衡聊著聊著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話題可以讓他們尬聊下去，搞盡腦汁也想不出還有什么輕松話題，只好話鋒一轉(zhuǎn)把焦點放回工作上，道：「你之前是上哪間大學(xué)？」

    「大學(xué)？」杜聽夏明顯一怔，僵了一下又馬上若無其事喝了一口咖啡，慢吞吞道：「唔，哪間大學(xué)……太久的事我得想想——小枝，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是上哪間的？」

    江之衡也跟著明顯一怔，正常來說人多半會記得自己上過哪間學(xué)校，怎么杜聽夏可以忘了一乾二凈？而讓他更為吃驚的是，他順著杜聽夏的目光望過去，枝可依不知何時飄在飯廳的入口處，目無表情地看著他們便倆吃晚餐。

    糟了，他花了太多時間和杜聽夏聊，聊得堂堂秘書大人都要來接鬼去公司了——正當(dāng)江之衡這么想著的時候，枝可依一個屁股在自己對面坐下來，理所當(dāng)然地吃起來。

    江之衡眨眨眼，有些不太能理解枝可依的舉動，然而看杜聽夏一臉平常的樣子，他只好告訴自己默默接受就好了，畢竟有阿西這特例在前，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常理看似替杜聽夏打工的鬼。

    枝可依是在和杜聽夏在交往嗎？

    不可能。

    江之衡有些驚訝自己馬上斬釘截鐵地否定這可能性，然而正如他反射性的推斷，他真的不認為他們之間有超越上司下屬的感情。

    沒錯，杜聽夏滿腦子都是杜鳴春，怎會看上一個女的。

    江之衡忽然喉嚨涌出苦澀的味覺，不知怎的，他異常不喜歡這個結(jié)論，可他再不喜歡這也是鐵一般的事實。他吞了下一口水，匆匆拿過桌上的西柚汁灌了幾口，把心里化出來的酸澀硬是變作水果的甜澀。

    「是白言貝大學(xué)，杜總你忘了嗎？」枝可依優(yōu)雅地吃了幾口麥片，動作慢得她是來渡假的，而不是接下來上班的。

    「白言貝大學(xué)？那是很有名的大學(xué)，很難考進去的！」江之衡驚道，他見杜聽夏朝自己點頭，眼里的訝異更深，一句話不經(jīng)大腦就這么直接說出來：「聽夏，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

    「我一直都這么厲害的?！苟怕犗穆牭浇獍l(fā)自內(nèi)心的贊嘆，當(dāng)下就莫名其妙的自滿起來，鼻孔朝天的驕傲樣有如一只求偶成功的公雞，道：「之衡你語法用錯了，來，再說過一句贊美我的說話。」

    江之衡忽地汗顏了一下，雖然白言貝大學(xué)標(biāo)榜只有天才級的天才才考得進去，但好歹也是每年收好幾百個學(xué)生，又不是修仙長老萬年才收一個弟子，真的有必要驕成這樣子？

    熊孩子欠揍。

    江之衡腦海里驀然浮起這句話，如此不敬的想法連自己也禁不住嚇一跳，徧徧杜聽夏在一旁死死盯著他，一副自己不開口他不罷休的樣子，害得他整個大腦立時當(dāng)機，慌張之下反應(yīng)過不來，到最后只能呆呆地順從了杜聽夏的指示：「……你很厲害，比我想象中還要厲害?！?/br>
    杜聽夏滿意地點點頭，剛好枝可依這時吃完她的麥片，淡聲打斷了完全忽略她存在的的兩只鬼，道：「杜總，江先生跟你坐同一輛車去公司嗎？」

    「當(dāng)然。」杜聽夏掃了枝可依，黑眸里罕見帶上了一絲對枝可依工作能力的不認同——江之衡不跟他同車，是想跟哪來的野鬼同車？

    「我現(xiàn)在去安排一下，江先生，請跟我來這邊。」枝可依心道江之衡第一次去公司不也是自個兒坐公交車，就是和杜聽夏口中的「野鬼」同車的，然而她十分體諒家里老頭久違的春天，忍下了對方對自己的質(zhì)疑，順便把江之衡先行領(lǐng)走。

    江之衡和枝可依一走，杜聽夏馬上就瞄了同樣也是被忽略存在的阿冬一眼，言簡意賅道：「錄了嗎？」

    阿冬微微頷首，懂得觀言察色是當(dāng)管家的首要條件，雖然剛剛杜聽夏沒有給過一個暗示，但摸清主子想干什么的他早已悄悄完成突發(fā)任務(wù)，還道：「待會我把江先生那兩句剪下來，發(fā)到你的手機上?！?/br>
    杜聽夏隨口應(yīng)了一聲，然眼角的含笑暗示他是非常滿意阿冬的上道。他把剩下的咖啡喝完，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道：「對了，之衡的性子好像有點活潑，和原來的不太相似，怎么回事？」

    阿冬側(cè)頭想了想，回道：「當(dāng)初杜總不是說『活潑點才比較方便看出他情緒變化』嗎？」

    杜聽夏一怔，顯然他全然忘了這回事，經(jīng)阿冬這么一說也想不出什么，他含糊地呢喃了一句，沒有再繼續(xù)這話題，徑自站起身飄往停車場找鬼去了。

    江之衡在來到公司后才發(fā)現(xiàn)杜聽夏的辦公室在昨天給他劃了一個位置，可以讓他360度全方位觀察對方之余，計算機文具等設(shè)備一應(yīng)俱全，在這里寫稿也不是問題。當(dāng)然，他可沒忘了，這方便其實是雙向的，他這么長時間跟杜聽夏待著，對方監(jiān)視他也是輕而易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