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在他五官分明上暈染出鮮明的輪廓，讓他顯得干練又漂亮。

    段易望他片刻，知道他是不能完全放心云浩和白斯年二人，想要過去盯一盯。

    “好，你也當(dāng)心?！倍我组_口道。

    “嗯。”明天朝他一點頭，大步踏進院子中。

    明天重新自西門回到院子內(nèi)的時候，恰逢兩名教徒走到院中央。

    看樣子他倆是被白斯年和云浩叫出來的。

    二師兄還是一如既往地善于言談，并且也沒刻意隱瞞什么。

    看向二師兄，白斯年首先問：“大師啊，上次沒來得及問，這些嵌在墻里的骷髏頭到底是干嘛的？看著真是瘆得慌啊。”

    二師兄道：“咱們象雄國的人認為，人死去后，經(jīng)過天葬儀式，能夠去往天界。這天葬——”

    “哦哦，關(guān)于天葬，我們有所了解，畢竟也走南闖北這么多年了?！卑姿鼓暝囂叫詥柫艘痪?，“可我們之前都聽說，天葬會把人徹底剁碎，你們這里……怎么會單單留下頭呢？”

    二師兄道：“這個啊，哦，這是我們來到樓蘭后，大師兄提議這么做的。比起身體來講，頭骨其實沒什么東西，那愛吃死人rou的禿鷲吃不吃頭骨，其實沒有關(guān)系，所以只喂給它們身體，也就足夠做功德了！嗯……大師兄好像是說，頭顱是人身上很重要的東西。萬一靈魂迷了路、無法升至天界，還能憑借頭顱找到回來的路……他大概原話是這么說的。具體我也記不清了。”

    “原來如此——”白斯年瞥一眼骷髏頭，再度試探著問，“這里的骷髏頭是不是比我們昨天來多了一些??？我看角落那里有兩個很新的骷髏頭。這怎么回事？我們一大早就趕過來了，難不成這里早上舉行過這樣的儀式？那好遺憾啊，沒看到啊……”

    二師兄點頭：“啊，是，太陽還沒升起的時候，我們就舉行了天葬儀式，一共兩場。你們?nèi)A國人是不是沒見過這些儀式，所以想?yún)⒂^??？那下次你們可得早點來。來晚了什么也看不到了。”

    愣了一下，白斯年問他：“下次？聽你這意思，最近很多人都會來這里天葬？”

    二師兄道：“最近大師兄各處布施、傳播象雄教法，所以信咱們教的人越來越多了。據(jù)大師兄說，他算到最近很多人都會死，到時候他們都會來這里天葬的！

    “所以你看，我和小師弟在這里日夜不停地念經(jīng)，就是在為這些人祈福呢！今天早上剛有兩具尸體完成了天葬儀式，我和小師弟念經(jīng)，就是希望他們的靈魂能順利升至天界?！?/br>
    白斯年再問：“那你們能看到這些靈魂嗎？別見怪，我只是十分好奇這世上是不是真的存在靈魂。你和小師弟輔助大師兄舉行天葬儀式、又或者在念經(jīng)的過程中，見過靈魂嗎？”

    二師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道：“靈魂當(dāng)然是存在的。昔年我跟隨師父尋覓過師祖的轉(zhuǎn)世，那會兒他不過十歲，但已經(jīng)具有大智慧！他這就是靈魂帶著記憶轉(zhuǎn)世了啊！至于我么……我和小師弟確實不能看見靈魂。不過這是因為我們的修為太淺了的緣故。關(guān)于這一點，我也非常遺憾?！?/br>
    一旁，云浩不由問：“任何信你們教的人都能接受這樣的天葬儀式？可我聽說的，不是這樣啊?！?/br>
    二師兄道：“咱們還在象雄國的時候，確實不是這樣的，只有王孫貴族，能夠在死后享受這樣的待遇。普通人家的人死后，那都是地葬和水葬。只不過——”

    頓了一下，二師兄笑著說：“咱們跟隨王妃前來這樓蘭，就是為了傳播象雄教法。大師兄說，只要是信徒足夠虔誠，我們就得讓人家的靈魂擁有去往天界的機會。何況眾生本該平等，不應(yīng)該由他們的生前地位階層，來決定他們的靈魂是否可以升天。因此在這個地方，只要是信徒，就有天葬的機會。我們不在乎他們的出生。

    “我覺得……嘿嘿，大師兄說得很對很對。我入教……那純粹是家里養(yǎng)不起。但大師兄是真的有大智慧的人，我們寺里最近百十年來的這么多教徒中，最后能夠修成佛去往西天極了世界的人，或許就只有他了?！?/br>
    聽到這話，白斯年與云浩對視一眼，看向二師兄，再問：“所以……你很崇拜大師兄。他說什么，你認為都是對的？”

    二師兄憨厚地笑著：“我沒認為他有什么不對啊。他四處布施，有普渡眾生的胸懷。我很敬仰他?！?/br>
    “那小師弟呢？”白斯年再問。

    “小師弟當(dāng)然與我一樣?！倍熜值?，“小師弟當(dāng)年差點餓死在路邊，是大師兄撿他回來的。他很感激大師兄、視他為再生父母，他也同我一樣敬仰大師兄。”

    “咳……那個，不好意思啊，那有一件事，我是不是早點告訴你們啊。”云浩忽然插話道。

    “什么事？”二師兄好奇地看向云浩。

    云浩道：“我們來這里，其實是想告訴你們，我們在大漠里看到了一個昏迷的教徒，應(yīng)該是你們大師兄。走到這里后，一時好奇多問了你們兩句，竟然忘了這件要事……這才想起來，哎，罪過罪過——”

    云浩的話立刻被小師弟打斷。

    一直沉默的他這會兒著急地開口問道：“大師兄在哪兒？快帶我們過去！”

    “別急別急，這就帶你們?nèi)フ?。”云浩轉(zhuǎn)身朝院子外走去，“跟我們來吧?！?/br>
    云浩一轉(zhuǎn)身，白斯年立刻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