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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咯著腳面的鋼條一松,林逆濤立即抽出來,站定在出檐上趕緊踮著腳尖面向墻壁往后挪了幾步,邊給姜鐸留位置,邊摳著窗臺彎腰去拉拽姜鐸的胳膊,把人拽到自己旁邊。 矮著自家窗臺超過一米半的水泥出檐上,寬不過30公分,兩個1米8幾的大高個斜著腳面并排貼墻站著,轉過腦袋四目相對,忽然就都呆愣起來。 要不是大冬天晚上院子里沒人,誰看見這一景兒誰都得報警。 可姜鐸沒動,林逆濤也不敢動。愣了好一會兒他才回了魂似的抬起腳,橫著躍過自己。 就在自己以為他是想先爬進去屋時,他卻只邁一步又不動了,停在身后兩只手臂夾著自己的兩耳廓,摳緊到窗戶邊沿。 緊接著,肩背突然一沉被他的胳膊一按,有鼻峰噴著熱氣拱到自己后頸窩和臉頰側邊,瞬間就讓自己渾身一激靈汗毛報警,仿佛有硬挺的鼻尖、有些皴的嘴,在自己后脖衣領處來回慢慢地掃,猛地嗅了嗅。 身后那個正狼狗一樣齜著牙壓著自己猛吸并確定味道,林逆濤忍不住炸起毛,渾身繃直生怕他腦袋一抽覺得自己哪里不達標張嘴就咬自己一口,只得僵硬的貼緊墻壁。 可被吸著吸著,肩背灼熱沉重,心念里密合的重量和無數次黏在一起的皮膚,又能再一次壓覆住自己,過熱的體溫從貼合的脊骨、尾椎、臀腿傳過來,鼻息噴在自己脖側鼓動的血管上,讓自己迅速升血壓心跳急重,且越來越大聲。 耳側全是他細密的呼吸音,林逆濤心猿意馬,忍不住直起背把腦袋往后仰,撐起下頜到喉結再到前頸鎖骨的弧線,稍微錯開去蹭他的臉,謹慎的撕磨著,明明不舍得,卻忍不住小聲提醒 “姜曉堂,先回屋好不好?” 可自己又是懸著心的,兩人好容易再見面,除了罵自己有病那句,姜曉堂就沒再多說一個字。 姜鐸和林逆濤先后攀著窗框蹬墻面跳進屋內,一落地,姜鐸就開始里里外外忙碌起來,林逆濤卻傻站在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房間里,手足無措。 扭著手先把眼睛瞟向衣柜、瞟向高低床、瞟向凳子和雜物,心里七上八下打著鼓,最后又落回進進出出的姜鐸身上,直勾勾的盯著他。 他還是不吭聲,面無表情的來來回回,只沉默著翻箱倒柜拿出外傷噴霧,沉默著走到屋外端來熱水,沉默著把自己摁坐在凳子上,沉默著擰干毛巾幫自己擦拭額角,再蹲到自己面前幫自己脫鞋檢查腳面。 “姜曉堂,我不是故意躲著你,我也受傷了前幾天才緩過勁意識清醒。你也別怪姜叔叔他們,我那會情況不太好,搶救責任說明和病危通知書都接連下了好幾次,連醫(yī)生都不敢打包票我什么時候能醒,會不會醒……” 姜鐸忽然抬起頭,生生把林逆濤的啰嗦絮叨給瞪回去,半晌才聽見他輕舒一聲: “腳沒事?!?/br> 說完他又站起來,沉默著端起盆走出屋外。 目光一直跟隨著他,看見客廳燈、廊燈亮起來,光線鋪進姜曉堂這間屋。林逆濤呆坐在凳子上聽著屋外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還有嘩啦啦的水聲、洗漱聲…… 歷經磨難好不容易才活著再見面,卻總也不搭理自己,獨處讓心境悄然低沉,腦袋里倏然想起姜曉堂在山洞里聲嘶力竭的那句: 【我不要你了,你回來找我也不要你。】 慫包蛋的開關被摁開,眼淚開始撲簌簌的掉,林逆濤干坐在屋內哭成一團漿糊。 過了一會兒姜鐸再端著一盆熱水進來時,卻被坐在自己屋里涕淚橫流的那個唬得后退了一步。 這會兒終于輪到他有些手足無措的僵在門口,先莫名其妙又惱火,好像屋里那個受過他天大的委屈似的,眼淚鼻涕送一贈二,不禁眉頭蹙緊,但還是不吭聲。 沉默著走到林逆濤跟前,放下臉盆,盯著他黏糊的臉說了句: “貓尿(眼淚)收收,洗臉。” 見他慌忙吸鼻涕擦眼角,滿臉乖巧,姜鐸才浸濕毛巾幫他洗臉、洗手、洗腳,弄干凈他頭發(fā)上的灰,往他臉上抹郁美凈奶霜。做完這些,姜鐸又端盆走出門外,關掉外屋的燈,才走回房間帶上房門。 一進門就脫掉自己蹭了些蛛網墻皮的毛衣和長褲,疊放在一邊,再沖小濤說 “脫衣服。” “哎……?”林逆濤懵了一秒,手已經扯開了外套拉鏈。 說完姜鐸就沒再理他,把衣服脫剩個褲頭走到衣柜里拿出睡衣褲穿好。再轉頭看傻站在書桌前那個,只一眼,又好氣又好笑。 西南沒暖氣,老屋又好久沒住人,睡在這只能躲被窩里硬挨深冬,他倒好,站在大開的窗戶前面快把自己扒了個精光。 立即黑下臉又有點哭笑不得,姜鐸趕緊走過去,一抬手就把他已經拉到腦門的秋衣又給他套回去,再把扔在地上的褲頭撿起來,逼他穿好,動作粗魯地拎起他的后衣領,把人攮到高低床下鋪,塞進被窩里蓋上毛毯,再掖好被角。 見厚厚一層被窩底下就露出個腦殼頂,姜鐸順手打開床頭柜上的夜燈,轉身關好窗戶和頂燈,才走回床邊一掀被窩也鉆了進去,一把抱住縮在里面憨憨瞪著他那個。 “睡覺。” “睡覺?”有悶悶的聲音不無可惜:“可現在才八點多……” 對面沒動靜,仿佛真的很認真很努力的在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