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姜明遠手里捏著的紙頁那幾個剛被簽上去的名字，林邊疆不敢答話。

    姜明遠直直看著他，心底一聲輕嘆，半晌才悶聲說，

    “八點以后，等局機關(guān)上班，去警令室把槍和警官證繳了，所有的工作材料先移交給洪海，再寫一份事情的經(jīng)過和情況說明交到督察隊去，這兩天就在督查隊談話室里等著上級的處置結(jié)果?！?/br>
    “……”

    “還有，你那心理培訓(xùn)的五千字也順便寫了，今天之內(nèi)放我桌上?！?/br>
    林邊疆一愣，“這玩意還要寫?。俊边@種時候還讓他弄這個簡直莫名其妙。

    “你他媽就是寫的太少了！”姜明遠大聲責(zé)罵，“這回正好給你放假去三院掛個號，好好治治你那成天作死的毛病?！?/br>
    第二天，張明局長作出指示：“11.06無名女尸運輸毒品案”和“11.07火車貨運站殺人案”做并案處理，主辦部門變更為刑偵、緝毒合辦，專案組組長由姜明遠變更為黑明輝。

    針對緝毒隊民警林邊疆涉嫌刑訊逼供和故意傷害的惡劣情節(jié)，林邊疆停止職務(wù)，移交督察和紀(jì)檢機關(guān)調(diào)查處理，姜明遠作為林邊疆的直接領(lǐng)導(dǎo)，對林邊疆的行為負有包庇縱容、監(jiān)察不利的責(zé)任和直接領(lǐng)導(dǎo)過失，被誡勉談話和記了大過。

    當(dāng)然，這些都是輕的。

    如果丘木木這邊再出一點紕漏，林邊疆就能以涉嫌偽造公文、濫用職權(quán)和故意傷害等多項罪名移交檢察院處理，到時候就可以徹底跟公安隊伍說拜拜了。

    幾天后，緝毒隊大隊長辦公室，姜明遠站在窗前眺望遠山，就著碧綠秀美的山川景色一根又一根的抽煙，整間辦公室都被他這個人形煙囪熏得云山霧繞。

    黑明輝不抽煙，正端坐在沙發(fā)上使勁扇開眼前辣眼睛灰蒙蒙的一片，皺眉仔細閱讀那份筆錄，又看向姜明遠：

    “幸好那工人搶救過來脫離危險了，林三兩總算能保住職務(wù)，但這份筆錄無頭無尾又沒有法律效力，拿他擦屁股都嫌硬，你們林三兩到底想干嗎？”

    “想干嗎？”姜明遠慢悠悠的答道：“還不明顯嘛，他要的不是證據(jù)，是線索。”

    “……？”

    姜明遠又無奈的笑了笑，“他想學(xué)楊子榮去座山雕那當(dāng)老九，已經(jīng)不是一兩天的事了?！?/br>
    黑明輝又看了看那份林邊疆冒著吃牢飯的風(fēng)險搞出來的筆錄，皺著眉頭沉默了半晌，心底掙扎了一番，還是忍不住開口勸道：

    “老姜，無論如何你得攔著他點，我覺得這事沒那么簡單。”

    “……證據(jù)有問題？”姜明遠問

    “證據(jù)沒問題，邏輯有問題。”黑明輝說：“我是中途插進來參與你們辦案的，很多東西沒你們了解的全面，但我老覺得這個案子透出一股子怪味?！?/br>
    說著，黑明輝低頭認真想了一想，整理好思路后才說：

    “人對自己干過的事情，心里都有掂量。這個工人一開始不承認接貨運毒，后來又不承認殺人取貨，最后都招供了，卻還幫著運尸的史金來遮遮掩掩，這就是邏輯上最說不通的地方。老子刑偵干了這么多年，審過的重大刑犯沒上百也有幾十個，這些人一旦突破他們的心理防線，他們認罪后一般都會出于微妙的或是想減輕心理負擔(dān)、或是想爭取寬大處理的心態(tài)，把作案前后的經(jīng)過、細節(jié)盡量全面的說出來，但是這個人，你擠他一點他說一點，仿佛一直都在遮掩和隱瞞，探不到他的界限，要不是這次林三兩破罐子破摔，只怕他會一直跟你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玩躲貓貓，姜明遠，你說……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姜明遠卻沒頭沒腦的答了一句，“……我明白?！?，便沒了下文。

    這案子有多莫名其妙，他比黑明輝更清楚，但從林邊疆拿著張局的簽字進了丘木木的監(jiān)室，這個案件的走向，就不再是他能夠的控制的了。.

    第21章 無力

    丘木木蘇醒于毒癮發(fā)作被送醫(yī)搶救的第三天傍晚，因為阿片依賴、緩解藥物和體癮癥狀的疊加作用，醒來后他整個人昏昏沉沉，記憶混亂，總是睜著眼睛瞪著四周，覺都不怎么睡，經(jīng)常莫名其妙的驚厥后嚎啕大哭，無論是對前來輸液問診的醫(yī)護人員還是看守問案的警察，都表現(xiàn)出一致的警覺和抗拒。

    這對“11.06運毒專案”的調(diào)查進展造成了很大障礙，因為無論是阿扎查黑還是史金來，都需要丘木木的指認才能定證。

    看著穿戴腳鐐卻依然戰(zhàn)斗力爆表的嫌疑犯病人，和被推搡出病房滿頭鼓包的小警察魏源，姜明遠郁悶的揉揉太陽xue，心下再把林三兩這個不知輕重的龜孫拖出來抽打一遍。

    “姜隊，我一走上前他就打我，史金來的辨認可怎么做?。俊蔽涸匆荒槦o可奈何欲哭無淚。

    “林三兩可真有本事！”黑明輝站在一邊說風(fēng)涼話，“自己就是個深井冰還能把別人也禍害成深井冰，不過姜隊長，你更有本事，你倆搭檔那么長時間，平常你都是怎么忍著沒打死他的？養(yǎng)氣功夫練得不錯嘛……”

    姜明遠滿臉陰郁的瞪了黑明輝一眼。

    大黑臉這人，心有多熱嘴就有多損，再好聽的話經(jīng)他嘴里冒出來也變成不堪入耳和冷嘲熱諷，成天跟個癩=蛤==蟆=一樣變著花樣的四處膈應(yīng)人。除了妄圖把行為跑偏的林邊疆拉回正軌，縣局管家婆王志鵬第二cao心的事情就是怎么能縫住黑明輝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