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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盲雀在線閱讀 - 第8頁

第8頁

    林邊疆卻皺眉沉聲說,“我再回去和阿母說說,早點從寨子里搬出來,省的你們母子倆這么兩頭跑。”

    “不要太為難娘了?!蔽那鍏s說,“娘漢話會說的不多,搬出寨子連個串門說話的地方都沒有,在城里住太冷清了。而且,我只是愛腿疼,又不是走不得路?!?/br>
    林邊疆目光灼灼的看著妻子,心里滿溢說不出的愧疚。

    文清是個恬靜秀美的北方姑娘,1976年作為上山下鄉(xiāng)的知識青年來到林邊疆家的寨子時,不過才15歲。

    當年來到云南的知青們適應(yīng)不了艱苦的生活,拼命組織請愿罷工爭取回鄉(xiāng)的機會,而這傻姑娘卻讓泥糊住腦子,與家人訣別后一心留在彝寨嫁給自己,幫著自己照顧老母親撫養(yǎng)幼子,這一晃多年過去了,自己卻還是沒能給她一份安定生活。

    想到這,林邊疆攥了攥拳頭,又覺得好容易回來一趟,怎么能讓妻兒看見自己愁眉苦臉的樣子。于是就見他忽然站起來,把林逆濤放到腿邊,再伸手打橫抱起文清,笑著說,

    “天晚了,咱們也回家吧,”

    文清嚇了一跳,慌亂中緊緊抱著林邊疆的脖子小聲叫到,“你干嘛呀?快放我下來!”

    “你的腳路走多了該疼了,乖,我抱著你回家啊?!?/br>
    文清偷眼一瞥周圍呵呵笑著看熱鬧的鄰里們,立刻羞臊的把頭埋進林邊疆脖頸邊,小聲掙扎,

    “太丟人了!快放我下來,你抱著我小濤怎么辦???”

    “我抱著我洗莫(彝語:老婆)有什么丟人!”林邊疆嗔怪道,“濤濤乖,自己慢慢走啊?!?/br>
    林逆濤便安靜的攥起林邊疆的褲角,緊緊跟在父母身后走回家。.

    第5章 平遠

    平淡的生活靜靜流逝,姜明遠和林邊疆卻夾縫于血與歌的兩種面貌當中,一邊有家人相伴的溫馨和美,一邊卻是緝毒戰(zhàn)場的硝煙彌漫……

    然而,無論姜明遠和林邊疆等緝毒警察如何舍身忘我、英勇無畏,個人的力量在裹挾利益的時代洪流面前,總是微小的。

    就在距離臨潭400多公里遠的邊境小鎮(zhèn)文山州平遠鎮(zhèn),已然成為震驚全國的法外之地。

    在對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中被劃為戰(zhàn)區(qū)的平遠鎮(zhèn),基礎(chǔ)政權(quán)建設(shè)和政府控制力逐漸削弱停滯,多民族混居的地方黑惡勢力卻逐步崛起。這里不過是人口有5萬余,下轄僅10個行政村的彈丸之地,卻以臭名昭著的毒品和武器中轉(zhuǎn)流散交易著稱。

    終于,到了1992年,在中央統(tǒng)一部署下,上級集結(jié)大批公安武警警力,經(jīng)過長時間的線索摸排和前期偵查,對平遠鎮(zhèn)開展大規(guī)模嚴打斗爭。經(jīng)過一番艱苦卓絕的滲透與清繳,多名公安干警付出鮮血乃至生命的沉重代價,平遠鎮(zhèn)7個村莊嚴打80天,抓獲懲處854名罪犯,繳獲各類槍械、反坦克雷、手榴彈、自動 步 槍等輕重武器近千余項,查獲各類毒品1000多公斤。

    平遠毒瘤的覆滅重創(chuàng)了國境外毒品向內(nèi)滲透的囂張氣焰。但為了攫取更豐厚、更龐大的利益,總有一雙雙罪惡的眼睛在國門之外窺探、徘徊和摸索著,妄圖卷土重來。

    此時,過境臨潭的運毒通道便悄然成形,為這座風(fēng)光秀麗的小鎮(zhèn)抹上一筆濃重的陰影。

    臨潭縣不過是源州市下轄的一個小縣城,地理位置特殊,上個世紀70年代,曾經(jīng)一度在大陸絕跡的煙毒卻在臨潭的邊遠地區(qū)、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死灰復(fù)燃,而到了80年代,在國際毒品犯罪活動的侵襲和滲透下,毗鄰世界毒源地 “金三角”地區(qū)的西南邊境,便成了跨國走私販毒分子們鋌而走險、謀取暴利之地,致使臨潭這座邊陲樞紐小鎮(zhèn),出現(xiàn)了新舊型毒品交錯肆虐,涉毒情況面廣、點多、形勢復(fù)雜的局面。

    1988年,臨潭縣境內(nèi)查獲坐地銷售和過境毒品鴉片478兩,四號2.28公斤;

    1989年查獲了鴉片536兩,四號8.74公斤;

    1990年查獲鴉片216兩,四號15.65公斤;

    1991年查獲了鴉片175兩,四號22.45公斤。

    直至平遠街緝毒行動結(jié)束后的1993年,臨潭僅查獲鴉片75兩,但四號數(shù)量卻赫然飆升到54.45公斤,毒情蔓延態(tài)勢觸目驚心。

    面對這一嚴峻的形勢,姜明遠和林邊疆總是在背對家人時才皺緊眉頭,只留給他們一個寬闊的背影和挺直的脊梁。

    但對于姜曉堂這個毛頭小子來說,所有的毒與惡都被父親和叔叔們用堅實的臂膀擋在了外面,他看得見的只有做不完的作業(yè)和聽不完的嘮叨,頂破天的煩惱就是打彈珠掉進洞里摳不出來,或者拍畫片輸?shù)靡粡埐皇:笈c小伙伴爭吵打鬧。以及,每逢寒暑假,總會有一只嫩白的小手攥住自己的衣角,在背后甜膩膩的叫:“曉堂哥哥……”

    每每聽見這個聲音,姜曉堂腦殼都要炸了。

    林逆濤的阿尾(奶奶)一直不愿意從彝寨搬出來,林邊疆則整個人賣給了緝毒戰(zhàn)線基本顧不上家,只得文清孤身一人帶著幼子往返于縣城和彝寨。

    這一路,光從寨子爬山路到公路邊搭車就要3個小時,還要或抱或背著一個小娃娃,對于文清這個右腳跛足的文弱姑娘來說,實在是太艱難了。

    文清的腳,是在知青農(nóng)場上工時被沒有捆緊的木料砸傷的,養(yǎng)好了之后右腳便跛了,天陰下雨還會酸脹疼痛,每每咬牙走完一趟山路,到了家便再也動彈不得。

    每回到車站看見背著兒子拎著花布包向自己慢慢行來的文清,林邊疆心里疼得滴血,堅決不讓她再來,但文清卻笑著嗔怪他是不是不想老婆和兒子?總是執(zhí)拗的隔上一段時間便又出現(xiàn)在汽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