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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著怎么安排她?”沈文欽站在他身側,挺拔的身影,靠得很近,兩人就這么自然地站在一邊,身旁牽著個小女孩,莫名有種小家庭的感覺。 聽到沈文欽的問話,應深蹙眉,點了點頭,因著心中的想法和沖動,做出了收養(yǎng)的決定,當然要讓楚寧過得好,不能隨意胡來。在他出門查案的時候,需要有人來照顧楚寧,誰來比較合適?應深無父無母,也沒有關系好的親戚,蘇教授平時也很忙,應該也顧不上照料小孩,難道真要去家政公司請個保姆回來?先不說人行不行,光是這樣的照顧,就已經(jīng)難以給到孩子屬于家庭的愛。 沈文欽卻搭上他的肩,笑了笑:“你肯的話,我們忙的時候,楚寧可以拜托我爸媽照顧,他們兩老退休在家,正閑著沒事做,整天煩著要我給他們弄個孫子孫女抱,可惜我沒這打算,他們理解歸理解,有時還是要說兩句,所以……就當幫我個忙?” 一番話下來,包含的信息量略大,應深怔了怔,才問:“你爸媽不介意?” 沈文欽聳肩:“倒不如說樂意至極?!?/br> 說著,他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晃了晃,讓他看聊天界面,一連串的長語音。沈文欽早在不知什么時候就已經(jīng)拍了楚寧一本正經(jīng)吃東西的模樣,發(fā)過去給他爸媽看,兩人的反應也十分熱情,問:“太可愛了這孩子,什么時候帶過來讓我們看看,她喜歡吃什么?有什么要忌口的嗎?喜歡穿什么樣的衣服?房間布置風格呢?喜歡粉色嗎,公主房怎樣,mama一直想要個女兒呀,可惜生了你,雖然你也不錯啦但還是有點遺憾,小時候你老可愛了……” 到此,沈文欽點了下屏幕,停止了語音,不讓應深繼續(xù)聽下去。 應深眨巴了下眼,似乎猜到阿姨被打斷了后面的話,只是有點不太敢相信。而沈文欽就笑瞇瞇地勾肩搭背,意味深長地問:“所以說,可以嗎?” 最后應深還是點了點頭,然后和楚寧商量了這件事,獲得了她的同意。 從動車下來,已經(jīng)比較晚了,天色暗沉,應深牽著楚寧回了自己家里,先簡單睡了一晚,之后再周全地準備各樣所需物品。 除此之外,回來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何錫均的葬禮。 應深換上黑色西裝,打算獨自出發(fā),留楚寧在家里,給她看電視或者玩電腦。但楚寧不想一個人待著,很容易感到害怕,她輕輕揪著應深的衣擺,也不說想一起去,就只是睜著一雙清澈的黑眼看著應深。 于是,楚寧還是和他一起出門了。 靈堂里,來吊唁的人并不多,十分安靜,只有偶爾的低泣。越往里走,看見中央被白色花束包圍的相框,何錫均微笑的臉,陽光帥氣,紅潤健康的臉頰,充滿了年輕人的朝氣,和應深之前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很不一樣,更像是幾年前,應深剛見到他的神態(tài),熱血,蓬勃,無畏,眼里都是對未來的期待亮光,大步地向前奔跑。 前來吊唁的人,輪流上前獻上一朵白花,放在相框前。 走近了,應深注意到旁邊站著的中年女人,身穿一身黑色連衣裙,掩面哭得難以自控,壓抑的泣聲透過指縫,不斷傳來。 那是何錫均的母親,一直不知道他的病情,等知道時,面對的只能是兒子搶救無效的冰冷尸體。 她悔恨不已,為什么當初要為了丈夫做的惡事遷怒無辜的兒子,讓孩子孤獨的離開這個世界,他還這么年輕,那個時候,他該多么絕望痛苦。 而在她不遠的地方,卻有一個稍年輕些的女人,冷眼看著,似乎對她的悲傷不以為然,眼里含著些許嘲諷,只有轉向何錫均的遺像時,神情才變得感傷。 應深知道她是誰,何錫均的姑姑,是僅有難得不在意他是殺人犯兒子的人之一。她早在二十年前就嫁到了國外,事發(fā)之后,也提出讓何錫均搬過去,但何錫均拒絕了,不想給她帶來麻煩。 應深和沈文欽放下白花,垂眼定定看了遺像一會。楚寧學著他們的樣子,也安靜地照做了,乖順地跟在他們身邊。 姑姑注意到他們,主動走了過來,扯著嘴角露出了一絲禮貌的笑容,“你們就是錫均提到的朋友吧,這孩子連我也瞞著了,直到最后了才通知我,謝謝你們陪他?!?/br> 應深看著她眼底的青色,眼皮皺了三層,精神疲倦的樣子,垂眼低聲說:“抱歉,我沒有告訴你他的病情?!?/br> “你不用抱歉,”姑姑無奈笑著搖頭,“我清楚他的性子,如果肯讓我們知道的話,當初也不會倔著不肯跟我出國了。” 然后,她轉移了話題,低頭看著楚寧,溫和笑著說:“這是你女兒?” 應深摸了摸楚寧的發(fā)頂,“嗯,以后就是我女兒了?!?/br> 她愣了一下,明白過來了,眼里似乎透過楚寧在看別的什么,輕輕笑著,低聲說:“這樣,很可愛的孩子。” 楚寧面對陌生人,還是有些拘謹,但應深陪在她身邊,給了她很大的勇氣,眼前的阿姨臉上都是善意,她抿了抿嘴,朝傷心的阿姨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容,暖暖的,像初升的煦陽,融到了人的心底。 收養(yǎng)的手續(xù)很快就辦好了,原本應深單獨一人的戶口簿上,多出了一個新的小家伙,成為了家里的一員。 楚寧接過戶口簿看著,雙眼亮晶晶的,就算不說話,大家也能感受到她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