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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是秦家楠從悲憤自責到嘶吼吶喊的一章,情感的爆發(fā)十分強烈。秦家桐則要表現(xiàn)得平和許多,只有身體遭受重創(chuàng)后的虛弱、對生存的迷茫和對人世的留戀,感染性和震撼力卻并不會遜色。 在陰森骯臟的地下室里,秦家楠抱著渾身血污如同一只破布娃娃的秦家桐,兄弟二人進行了最后幾句對話。 [秦家楠]:小桐,你別怕,哥哥馬上帶你去看醫(yī)生,最好的醫(yī)生! [秦家桐]:不要……一動就好痛……也好冷…… [秦家楠]:哥哥抱著你就不會冷了。小桐你再忍忍,一定會好的,都會好起來的! [秦家桐]:哥哥,他們?yōu)槭裁匆蛭摇銥槭裁床艁恚?/br> [秦家楠]:對不起,對不起!是哥哥不好!哥哥來晚了…… [秦家桐]:哥哥,我的小馬……是不是長大一些了……我、我好想回家,看看它…… [秦家楠]:好,哥哥現(xiàn)在就帶你回家! 隨后秦家楠將弟弟抱起來,快步走出地下室。然而剛一來到地面,秦家桐搭在他臂彎里的血跡駁斑的手就無力地垂落下來,一雙美麗純凈的眼睛兀自睜著,倒映著天上一彎清冷的新月。 秦家楠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喊“不——”,這場兄弟訣別的戲就到此為止了。 蕭驕和譚奕秋連日搭檔下來已經(jīng)很有默契,最后這一出盡管難度比較大,還是拍了三次就過了。 只是完成后蕭驕的情緒依舊沉浸在那種凄楚壓抑的氛圍中,眼淚一時間止也止不住。 譚奕秋同樣也動了情,眼中蓄淚,只是多年的演藝經(jīng)驗令他能夠迅速抽身出來,見蕭驕如此不由得心生愛憐,雖然導演喊了“OK”,一時間還有點舍不得把人放下來。蕭驕的身體又輕又軟,抱在懷里的感覺實在不錯。 他正打算把蕭驕放到旁邊的椅子上,再柔聲細語地安慰開導一下,不料半路突然殺出個程咬金,不由分說就把他懷里的人奪了過去,正是前幾天有過一面之緣的蕭驕的助理,小Y。 這位助理黑天半夜里穿得一身黑,還戴著墨鏡和黑色的口罩,就跟一尊黑煞神一樣。雖然看不到眼神和表情,譚奕秋卻分明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無形殺氣。 小Y還異常橫蠻地低聲對他發(fā)出了一句警告:“這是我的人,不勞閣下費心!” 譚奕秋:“……” 天太黑,其他演職人員倒沒注意這三個人有什么異常,只是興高采烈地吆喝著可以收工回家了。 蕭驕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連忙從袁少鈞懷里跳下來,向譚奕秋道歉:“譚老師,對不起,小Y是擔心我才會這樣,請您不要責怪他,要怪就怪我好了。” 譚奕秋眼角抽搐,有種自己像個拆散戀人的惡霸的荒謬感覺,過了一會兒才調整好表情,沒讓自己有失風度地罵人,依舊溫文爾雅地笑道:“當然,我怎么可能和一個助理一般見識。” 袁少鈞差點炸了,擼起袖子就要上去揍人。 他早就來了,剛才一直在旁邊等著,看到譚奕秋把蕭驕抱來抱去的心里早就不是個味兒了,因為是在拍戲就強忍了下來。結果拍完了姓譚的還這么夾纏不清,可把他給氣壞了,現(xiàn)在就像個炮仗一樣一點就著。 蕭驕急中生智,趕緊拉住袁少鈞的袖子說:“小Y,我好渴哦,想喝水了?!?/br> 袁少鈞立即顧不得教訓人了,急忙到飲料區(qū)給他拿了一瓶礦泉水,回過身的時候譚奕秋已經(jīng)不見了,不禁恨恨地哼了一聲,等看到蕭驕一張小臉上滿是血污又心疼得不行。 蕭驕一氣喝了大半瓶水,反過來安慰袁少鈞:“我沒事的,都是化妝效果,你等我一會兒啊,我去洗澡換衣服。” 袁少鈞就在淋浴間外面抱著胳膊等著,渾身上下寫滿四個大字——生人勿近,猶如西方神話里一頭守護自己財寶的惡龍。 蕭驕洗完澡干干凈凈地出來,只是眼角還泛著一抹哭泣過后的淡紅。 已經(jīng)過了十點鐘了,劇組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兩個人便沿著小路出了片場。 袁少鈞一邊走一邊不滿道:“演這種苦情戲真是傷身又傷心,以后還是不要接了,就演一些開心輕松的片子就好了?!?/br> 蕭驕一向聽他的話,這次卻沒有乖乖答應,而是停下來認真地說:“什么樣的戲我都想嘗試一下,不論是輕松的,歡快的,還是悲傷的,沉重的……這樣才能體會到人生五味和世情百態(tài),可以嗎?” 如此才能讓他更加鮮明地感覺到自己是一個有著豐富情感的人,可以隨著境遇呈現(xiàn)出不同的喜怒哀樂,而非一株混混沌沌的植物。 袁少鈞心里一震,看著他那雙澄凈如水的眸子,心里的情感就像海潮一樣一波一波涌上來,情不自禁地將他抱進懷里,在他耳畔低聲說:“好,你想演什么都行,我都會陪著你?!?/br> 蕭驕靠在他身前,感受著他胸腔里有力而稍稍急促的心跳,一種難以言喻的欣悅之情慢慢充盈了全身。此時此刻“謝謝”兩個字顯得那樣蒼白無力,他只有用力地反手回抱袁少鈞,讓兩個人的心臟能夠貼得更近一些。 “哎喲,小香蕉,這人是誰啊,這么難舍難分的?!?/br> 導演從后面上前來,看到昏暗的路燈下蕭驕和一個男人抱在一起,又不好當作沒看見,便略為尷尬地調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