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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是對蘇春桃說的。到了秦尚這,就還要加一句,“選擇什么樣的靶向藥治療”。 目前最有針對性的靶向藥是國外進(jìn)口,價格昂貴,但療效好。 蘇春桃是個體經(jīng)營戶,沒有鐵飯碗傍身,社保都是最普通的。 住院費和藥費只報銷了幾百,基本上不起作用。所有的治療費用都壓在了秦尚身上。 “你mama這個情況還是比較良好的,心律不齊,呼吸困難,都是肺部轉(zhuǎn)移的跡象,但片子看起來還是干凈的。及時治療的話,成活率很大?!?/br> “藥物這方面我之前大致和你講過,靶向藥很關(guān)鍵,同時價格也會上去。醫(yī)院這邊也要和香港調(diào)貨,不適應(yīng)治療也是可以的,根據(jù)經(jīng)濟(jì)情況考慮吧?!?/br> 劉醫(yī)生開出兩張單子遞給秦尚。單子是機(jī)器打的。比之前手寫的那張詳盡很多。 兩種治療方案的使用藥物和大致花費都很清楚。還標(biāo)上了預(yù)期效果。 蘇春桃的命就被擱在這兩張單子上,一張是帶著籬笆的堅硬外墻,另一張卻是大海中浮沉的小舟。 秦尚看了一眼,推出去了一張,說:“錢的事我會想辦法,您盡力治好我媽。” 第47章 劉醫(yī)生收起單子,開始打印單據(jù)和接下來需要的化驗單,藥物清單。 “你母親的醫(yī)保報銷不了太多,我這邊盡力給你爭取。第一個治療周期的賬單先給你打出來,錢的話我也可以盡力給你寬限?!?/br> “謝謝醫(yī)生?!鼻厣邪芽ㄟf過去。 一張一張的收據(jù)賬單在“滋——滋——”的聲音中被吐在桌子上。 卡上的余額被劃去了一大半,秦尚拎著一沓單據(jù)和一個掛在頭頂?shù)臄?shù)字回了病房。 劉醫(yī)生是和藹的,善解人意的。 多年的見識和經(jīng)驗讓他能夠快速的識別病人的情況,然后給予最適合的治療方案和幫助。 但病人和家屬卻沒那么幸運。每一個躺在病床上,坐在化驗室,甚至是行走在醫(yī)院的人,都可能面臨著人生的第一次。 他們很多蹣跚學(xué)步,不知所措。身體的衰退來得突然,疾病來得兇猛,沒時間留給抱怨和絕望。 日子總要過下去,多少個在醫(yī)院里疾走的人,早就成了旋轉(zhuǎn)的陀螺,不敢停下,但又在原地轉(zhuǎn)圈。 蘇春桃的病房有兩張床,另一個也是乳腺癌患者,三十多歲,陪在床邊的是他的丈夫。 女人情況比蘇春桃要好,早期,做了手術(shù)就沒什么大事了。 病房里氣氛挺融洽,沒什么病氣。女人和她丈夫都是開朗的人,喜歡和蘇春桃聊聊天嘮嘮家常。 秦尚和劉醫(yī)生一談就是一下午,天都滾起了黑紅的邊。 推開玻璃門的時候,有飯香傳出來。鐵飯盒碰撞的聲音連帶著一陣他有點耳熟的笑聲,聽起來像是鄉(xiāng)音,把秦尚拉回了實地。 白蓋著被子的蘇春桃旁邊站了個裹著羽絨服的人,圍巾也沒來及去,忙著把吃的擺出來。 鐵飯盒是他家櫥柜里的老古董,裹著羽絨服的人是他幾個月前撿回家的流浪貓。 因為要趕著看蘇春桃,秦尚今天起得很早。 他表面上處變不驚,什么事都有條不紊,實際上還是有些慌了神。 比如忘了燒烤店,比如忘了裴冀丁。 這些在他看來都是要被推后的東西,是歲月安好里更上一層的事物。 蘇春桃的病像是生活的巨坑,晦暗,也真實。 秦尚能夠平靜地面對,也做好了失去很多東西的準(zhǔn)備,卻沒想到他以為存在在圈外的裴冀丁竟然跳進(jìn)了深坑。 無論是一時的援手,還是單純的憐憫,秦尚都在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蔫F飯盒聲音中,感覺到了一點不一樣的暖意。 他和裴冀丁相識不到一年,相處模式大約是大發(fā)善心的路人和街邊有野性的流浪貓狗。 他習(xí)慣了作為一個類似長輩的身份來看待裴冀丁,就像對待一個孺子可教的小孩。卻不習(xí)慣這人搖身一變,突然成了能幫著他支起半邊天的朋友。 蘇春桃發(fā)現(xiàn)了推了半扇門的秦尚,喊道:“杵著干嘛。你瞧瞧人家小裴,比你這個親兒子都關(guān)心我,還知道來送飯?!?/br> “秦哥忙別的了吧?!迸峒蕉椭f了一句,遞過去一雙筷子,“吃了嗎?” “沒?!鼻厣薪舆^筷子。 鐵飯盒有些年歲,不保溫,但勝在量大。 上下三層,兩份菜,一盒米。被正上方的吊燈照著,油光锃量的賣相不差。 秦尚看了眼一邊站著的裴冀丁,有些詫異:“你做的?” 裴冀丁還在往外拿湯,聞聲轉(zhuǎn)頭瞟了秦尚一眼:“不然呢,你家還能有田螺姑娘?” 飯菜很有講究,一葷一素外加一個湯。葷菜是香菇燉雞,素菜是蠔油生菜,湯是鯽魚豆腐湯。算是不錯的病號飯。 秦尚吃了口菜,說:“不錯,田螺王子得我真?zhèn)髁??!?/br> “要臉不,我是田螺王子得你真?zhèn)?,那你不是田螺國王了??/br> 裴冀丁嘴上懟得開心,心卻是剛落地。 做飯實在是有些要了他的命,這么點菜他折騰了一天,尤其是折騰那條魚,最后魚rou和魚骨都碎在了鍋里。 他只得拿了個濾網(wǎng)把燉好了的湯撈出來再放豆腐。 一頓飯而已,卻是裴冀丁能想到的唯一幫得上秦尚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