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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果然是這世界上最難琢磨的東西,池暮輕分明早已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尋常人,他有血有rou有情感,在家國面前也有大義。 然而他在那一日變故降臨時才知道,原來,不管他變成什么樣,又改變了多少,在某些頑固守舊的人眼中,他永遠都是當年從棺材里爬出的鬼嬰,是半人半鬼的妖邪東西。 “我殺孽過重,天生陰體,所以更容易沾染邪氣,遲早會變成危害一方的羅剎邪祟?”池暮輕一字一句重復了對面池家大長老的話,他目光掃過對面站著的每一人面孔。 那里面沒有一個是曾與他并肩作戰(zhàn)過的人。 為了避免節(jié)外生枝,所有掙脫了老一派思想的年輕人都被提前派遣走了。 而池暮輕真的太習慣忽略他人眼光,對來自池家人的敵意審視也太習以為常。 所以他竟沒能提早發(fā)覺不對,還以為,這樣的安排是因為頑固派與變革派之間嫌隙本就日益變深。 他沒覺察到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針對。 頑固派的老人認定池暮輕在戰(zhàn)爭里殺戮太多,認為以他的體質(zhì),早晚會變成力量雄厚的大鬼。 他們便精心準備了能克制池暮輕力量的法陣,要趕在他異變前誅邪,鎮(zhèn)鬼。 “你們管保家衛(wèi)國的人叫‘殺戮太多’?!”被壓在法器下的核桃動彈不得,只能嘶聲喊叫。 他同樣毫無防備,被法器鎮(zhèn)了個措手不及。 他的本體正感到灼痛,可他更關心法陣正中央的少爺。 這世上為什么會有這樣的事呢? 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亂世洗禮的器靈是真不明白。 他啞著嗓子替他的少爺問:“他不是保護過你們的人嗎?他做的這一切不是與那些犧牲的烈士一樣,是在為了保護這片土地嗎?” “他天生陰邪?!背丶掖箝L老說,“他能和別人一樣嗎?他生來就和別人不一樣?!?/br> 可他生來不一樣又是因為誰? 那是你們的過錯?。?/br> 核桃還想替自己的主人出聲,他還有好多憤怒想要咆哮。 可法器光芒大盛,他說不出話了。 他只能努力往前伸著手,想要去抓住池暮輕。 但力量完全被壓制的池暮輕還是被池家人帶走。 在時隔長到快要數(shù)不清的年月之后,池暮輕又被壓進了他一切記憶起始的地方。 它密不透風,四四方方。 這一回,為了確保他不會再調(diào)用力量從里面出來,池家不僅用法陣壓制他,讓他凝結(jié)不住能自由活動的那只“手”。 他們還給他做了更多“固定工作”。 池暮輕當然有驚愕,當然有憤怒。 哪怕被克制了力量也不是任人魚rou之輩,他奮力抵抗。 他想要去看看核桃的情況,還想起了林君盛同他做的那個“還會遇到”的約定—— 池家人的普通楔子打不進去,就換了鎮(zhèn)魂釘。 鎮(zhèn)魂四角釘還不夠,又換七星鎖魂釘。 池暮輕就像一個在冬夜里被凍到發(fā)僵,連反應都變遲緩了的人。 他拗著一股勁,就是不肯懈下抗爭的那口氣。 直至感官逐漸麻木。 漸沒聲息。 池暮輕在黑暗里睜著眼睛,他上方是已經(jīng)閉合的棺口。 他目光長久落于一點。 然后他把視線撤下來,又落到了自己的左手。 沒有了可以幫忙破棺的力量,少了一只能靈活驅(qū)使的“手”。 沒關系,他還可以再制作一件驅(qū)使物。 他還不甘心就這樣走,他的壽命本來可以那樣漫長,他還沒有等到轉(zhuǎn)世回來的那個人。 所以…… 池暮輕主動斷去左腕。 他又有了一只可以自由活動的手。 他的眼睛不知不覺已經(jīng)變得血紅。 那被法陣死死壓制的棺木里在靜寂兩日后,又傳出了抓撓聲,繼而是撞擊聲,棺木內(nèi)如同壓了一只野獸。 撞擊終日不絕,直到棺蓋逐漸裂口,一只淌著血的手就猛地伸出來,它牢牢扒住那條裂縫—— 池暮輕這一生從棺材里爬出來過兩次。 一次為了求生。 一次他脫去沉重軀殼,爬出去只為見一個人。 他不太記得自己從棺木里脫身后都做了什么,在那之后的行為仿佛都出自本能。 但他知道,自己還在等林君盛。 他離開了池家地界,又在漫長流浪中逐漸變清醒一點,找回幾分理智。 有那么一天,池暮輕在一處恢弘的城樓前駐足,那兒到處都是喜慶的聲音。 他看到有許多人,還有許多鬼。 他們好像在觀看一場大典。 于是他也停留下來,他的記憶開始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了,他能感覺到自己正在逐步忘記一些東西。 但他覺得,他也應該留下來,看一看這場典禮。 因為這似乎是他等待的那人沒能看到的。 等典禮結(jié)束,熱鬧的廣場上人群散去。 人有人路,鬼有鬼途。 “哎,這位小同志?!背啬狠p被一道聲音給叫住了。 那是位不知名姓的鬼,卻對他很和氣,問他:“你怎么往人的方向走???” 池暮輕看著對方,發(fā)現(xiàn)對方靈魂帶著一圈淡淡金光。 他沒有回答問題,只是搖頭,然后又繼續(xù)執(zhí)拗的往人類那邊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