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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珣有點含混的應聲,他按著“五歲”這個線索去回憶,發(fā)現(xiàn)自己依舊毫無印象。 就聽小叔那邊又說:“說到這,還有個事你肯定也不記得,當時那玉牌是你五歲時自己摘的?!?/br> 盛珣連自己戴過這東西都沒有印象,更別說記得為什么又不戴了。 他只能又回小叔一句“不記得”,等小叔把話說下去。 “你那會剛滿五歲不久。”小叔回憶著說,“應該是老爺子最先發(fā)現(xiàn)你玉牌不見了,他先去問你父母,怕是大人給摘了,你父母不知情,你爸又來問我,結果我也不知道,最后全家才齊聚一堂的問你,然后你說,送給哥哥了。” 盛珣自從做了那個他變小還喊人哥哥的夢,最近對“哥哥”這個詞有點過敏。 他立即問:“什么哥哥?” “全家當時還想問你呢,什么哥哥?” 小叔說這句“什么哥哥”正是家里人當年問盛珣的話。 他們全被年僅五歲的盛珣弄得莫名其妙,在客廳面面相覷。 “嫂子還以為,是你在幼兒園里認識的朋友,你把玉牌送給了年紀比你大一點的小男生?!毙∈謇^續(xù)說。 然后他問盛珣:“結果你知道最后的答案是什么樣的么?” 盛珣當然又不知道。 小叔就才告訴他,家里人當時懵了半天,大哥大嫂——也就是盛珣的父母都準備給幼兒園老師打電話了,想托老師幫忙關注一下有沒有哪位小朋友收到一塊玉牌。 還是帶盛珣時間更久的老爺子心細,他哄著五歲的小盛珣問是哪個哥哥,什么時候認識的,知道哥哥叫什么名嗎? 五歲的盛珣告訴爺爺,不知道哥哥的名字,哥哥話很少,是在家里認識的。 “我把玉牌送給窗戶哥哥了?!毙∈懸槐菊浀卣f,“我覺得他也需要保佑,把自己的平安分給他?!?/br> 盛珣他爸在老爺子的眼神示意下放下電話,轉身進了兒子的房間,就真的在窗戶上找到了丟失的玉牌。 小盛珣像掛晴天娃娃一樣,將玉牌系在窗戶上吊著。 “你小時候是真的很喜歡跟家具說話?!毙∈逑蛞呀浂q的盛珣簡練描述完當年情景,他還回想起了盛珣小時候的其他一些趣事,聲音里有淡淡笑意。 電話這頭,盛珣舉著手機,卻是走了神。與。熙。彖。對。 小叔最初對盛珣說起玉牌,盛珣真的毫無印象,他記得自己小時候喜歡對家具說話的事,這個習慣也跟隨了他許多年。 ……但當小叔說到“窗戶哥哥”,那個瞬間,盛珣的感受非常奇妙。 他腦子里就像有一扇閉合已久的門,門板與把手上都落滿了灰,把門給結實掩蓋著,讓他自己都忘了原來還有扇門在這里。 可那句“窗戶哥哥”就仿佛一只伸出的手,它推了門一把,還抹去了一些灰塵。 盛珣發(fā)覺他對這個名詞是有印象的。 …… 那時候的盛珣真的非常的小,比他夢里的小男孩模樣還要再小,是人踮起腳來,踩著小凳子,方才勉強能有他們家的窗臺高。 “窗戶哥哥”好像是有一天忽然出現(xiàn)在窗口的,盛珣那天照例踩著小凳子去扒窗臺。 爺爺要上班,爸爸mama要上班,小叔要去學校,沒有人可以帶他出去玩。 大人們在出門前為了安全,還從外面將家門反鎖了,他出不去,就只好搬著小凳子來窗臺前站一站,望一望外面的家屬區(qū)大院,想看看今天外面會不會有其他小朋友玩耍,又或者是看看院子里常見的那只黃色大貓,今天會不會也來窗前的大樹下睡午覺。 “窗戶哥哥”就是在那時候出現(xiàn)的。 還沒讀幼兒園的盛珣扒著窗臺有些費力,忽然的,他聽見面前的窗戶發(fā)出輕輕“叩”一聲響。 他再一抬頭,就看見半開的玻璃窗邊有一個很好看的哥哥。 那人坐在他半開的窗上,將腿支在細窄外窗沿,單手撐著窗框。 小盛珣十分驚奇,因為好像一眨眼前窗戶上還沒有這個哥哥。 于是他想起家人給自己讀過的一些故事,開動他的小腦筋,然后大膽發(fā)問:“哥哥,你是窗戶變的嗎?” 窗戶上的年輕人沉默了一小會,望著小男孩莫名充滿期盼的眼睛。 他最后就認可了小男孩的說法,說:“嗯?!?/br> 小盛珣就開始喊他“窗戶哥哥”。 “窗戶哥哥”經常在盛珣被獨自留在家里時來陪他,有時候也會在夜里來。 小孩子睡覺總是比較早,盛珣那時候就已經有了自己的房間,懂得晚上獨立睡覺。 許多次,早睡的小孩夜里因各種原因醒來,他在困倦中睜眼,還會看見“窗戶哥哥”坐在他窗臺,像個守護神一樣守著他睡覺。 “你為什么要選擇當窗戶精呢?”小盛珣還問過對方不少稀奇古怪的問題,以為精怪是可以隨便選擇自己想當什么的。 “窗戶哥哥”對著他無言以對,知道小家伙完全忘了這個名頭是他給自己按的。 盛珣也還問過對方:“你為什么總是走窗戶來看我,從來不走門呢?” “窗戶哥哥”回答不了,他好像自己都也忘了他是為什么要執(zhí)著于走窗戶。 不過有一回,當小男孩這些奇怪問題車轱轆似的又一次被提起,“窗戶哥哥”忽然伸手,看起來是想要摸一下盛珣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