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能夠被細致探究的也僅有表格后半段。

    以盛珣做了標記的那行作為分界,再往上直到頂頭的表格前半截，他和器靈娃娃們都再幫不上什么忙，只能把鼓勵目光投給小秋。

    小秋……努力了。

    “不行。”努力過的鬼癱著一張臉，把紙張推遠。

    他還是平常那張鮮有表情的臉,但說完否定的話后視線沉沉垂在推開表格后的空桌面上,就顯得有一點不高興。

    隱約還有點小沮喪。

    “我想不起來什么?！毙∏镉掷溆肘蟮卣f。

    之前通過夢境找回的記憶剛好與表格完美錯開，不在同一個時間段內(nèi)。

    鬼再怎么努力回想都是白費力,他甚至思想開始走偏,在考慮起要再入一回夢。

    盛珣立即把這危險苗頭給掐斷了。

    他伸手撥開小秋額頭前垂著的發(fā)絲，還曲指在鬼蒼白但飽滿的額頭上彈了一下：“想不起來就別勉強，更別說胡話?！?/br>
    人非常鄭重其事的否掉了鬼怪的危險意圖，還對鬼強調(diào)自己只有一顆心，非常不禁嚇,寧愿他們進展慢一點也拒絕看小秋去賭^博式尋找記憶。

    小秋明白盛珣的關心,他乖乖保證自己只是想一想，對方不同意他就不會這么干。

    只是在心里，鬼就還小小質(zhì)疑了下人說的對方“不禁嚇”。

    畢竟在他看來,這世上恐怕沒幾個比對方更膽大的人了。

    “這又不一樣?！笔懸徊恍⌒奶壮隽诵∏锵敕?得知這份質(zhì)疑，他帶著哭笑不得撥了撥小秋耳畔的一縷頭發(fā)，“我是因為在乎你,任何一件可能對你有風險的事都值得我擔心，你的事才讓我變得不禁嚇。”

    小秋原地靜默了一會。

    盛珣正將被鬼推遠的紙張收回來，他將電子版的數(shù)據(jù)做了簡單加密處理，預備還發(fā)給鄒鶴一份，讓槐合幫忙回憶一下它們是否有所對應。

    身側，專屬于小秋的偏涼氣息忽然就湊近過來。

    盛珣感到他那一側的手肘被輕輕往上抬了一下，牽帶著整條右手臂往上托起。

    再下一秒，那股沁涼氣息從旁側順利轉(zhuǎn)移到身體正前。

    小秋鉆了盛珣右臂的空，從他原本位于盛珣右邊的座位上溜了過來，把自己填進盛珣與書桌間的空隙里。

    盛珣本來正在給鄒鶴編輯信息，他文件都已放進發(fā)送窗口，只等附上文字說明。

    他被小秋的舉動弄得手下動作一亂，窗口里霎時出現(xiàn)一串亂碼，還好巧不巧碰到發(fā)送鍵。

    盛珣：“……小秋?！?/br>
    他喊了鬼怪一聲。

    小秋卻非常理直氣壯，還反問：“怎么了？”

    他們距離挨得很近，鬼怪身上自帶一股涼沁，他理應是沒有呼吸。

    盛珣卻覺得自己好像能感到小秋說話間呵出的細小氣流，他脖頸處的一片皮膚有些微癢，喉結不自覺滾了滾。

    氣氛微妙。

    ……但隨即就有收到了亂碼信息的鄒先生插來電話。

    鄒鶴對自己打斷了什么一無所察，他今天難得休息，能夠及時查看兼回復信息，他盡情向盛珣輸出自己的疑問：“你給我發(fā)了什么？這是密碼還是你的緊急求援信？”

    就此，話題便又被引回了正事。

    什么微妙曖昧都蕩然無存。

    有了電話，盛珣也不必去多費工夫再編輯一回信息，他直接在通話中簡述起表格的來歷和作用，并托槐合也幫忙就表格前半段記錄的日期時間多想一想。

    槐合自然是痛快應下。

    不過在掛斷通話前，槐合就還提醒了盛珣另一點——他所以為的“第一次看見小秋”的時間，也有可能不是他們的第一回 相見。

    “少爺跟著你的時間比你想象得要久?！?/br>
    槐合像害怕多說多措，他的提醒點到即止。

    掛斷通話，盛珣便不期然想起了當年中學時去“洋房鬼屋”探險的經(jīng)歷。

    電子設備近在手邊，正方便他把中學時代的照片又找出來，并很快調(diào)出那幾張同時拍到了他跟小秋的珍貴合影。

    “為什么在看這個時期的照片？”

    小秋錯過了盛珣翻找合影的過程，他感到人類在書房里已呆了挺久，之前放在桌角的一杯水都冷透了，便出去重新?lián)Q了杯溫水進來。

    然后一重新走進書房，他就看見屏幕上之前的資料就已被暫時縮小到后臺，換成鋪了全屏的合照。

    “你還記得自己當時對我說了什么嗎？”盛珣問。

    小秋清楚盛珣是指照片上的這個時期里，自己曾對對方說了什么。

    然而突然被這么問起，他也只能一怔。

    盛珣便試著引導他回憶。

    人先把自己能夠?qū)χ掌肫鸬牟糠终f了出來：“我記得當時我一回頭，你就站在我背后，而且是一直都跟著我走，我還以為你是他們從其他班拉來湊人頭的，臉色蒼白是因為有點怕，所以我說……讓你跟著我就好？”

    有了盛珣的話做指引，又還有照片加強回憶。

    小秋認真思索了一會，他慢慢便對這個情景真的有了印象。

    “我一直都跟著你。”小秋說。

    “對，你一直都跟著我?！?/br>
    盛珣先肯定了小秋的話。

    小秋嘴唇動了一下，依稀是個“不”的字形。

    盛珣就忽然反應過來，那不是一句復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