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以至于在收到丁紹蕓的求助時,趙青函幸福得像是被金礦砸暈了過去。 現(xiàn)在這只蝴蝶竟然就要是自己的了嗎? 趙青函不敢相信。 他把手小心翼翼地伸出去,隔著水玉鐲子去拉丁紹蕓的腕子。 女人感到臂上一熱,微微頓住,然后沖他笑道:“你有心了。” 手卻沒有用力撤回來。 趙青函得了許可,立刻把胸挺了起來。他像個打勝仗的將軍般,一路介紹著,牽著她去了餐廳。 傭人們還在忙碌,見主子進來,急忙躬身退下——雖然換了代,這些老規(guī)矩,一時半會是改不了的。 趙青函把蛋糕放在餐桌上,請人去各取兩套銀餐具來,興致勃勃的打開了盒子。 天熱,這一路上沒有冷氣,蛋糕有些化了。 表皮上雪白的奶油看著黏膩膩,跟海里骯臟的泡沫似的,怪惡心的。 丁紹蕓一向搞不懂奶油蛋糕有什么好吃的——在她看來,多少泛著一股子牛腥氣。 “我在減肥,你自己吃罷?!彼豢险f實話,怕掃了男人的胃口。 ——她做其他的也許不行,但是交際的功夫是很好的。 趙青函聽話,一口一口的吞了下去,嘴角邊泛起蛋糕沫子,看得丁紹蕓心煩的別過臉去。 她盯著墻角立著的西洋鐘。 秒針一格格向前,滴答作響,未曾停留,不曾回頭,好像她一去不復返的青春。 丁紹蕓覺得男人應該吃的差不多了,便回過頭來。 卻發(fā)現(xiàn)對方眼圈紅了。 “怎么了?”女人詫異地問。 趙青函沒有回答,而是啪啪打了自己兩巴掌。這個舉動倒唬的丁紹蕓一愣:“你這是作甚!” “你掐我一下吧,我總覺得現(xiàn)在我們這么要好,跟做夢似的?!壁w青函聲音有些哽咽。 自打去年局勢一變,他的父親是高升了的,因此分外不滿意丁紹蕓:丁紹蕓雖然出身還算體面,不比交際花,但和幾個場面上的男人有過不清不楚,過分愛應酬了。 媳婦還是老式的好,乖順,懂事。新式的女人看看就好,要不得。 但架不住趙公子鬧著要上吊,絕食兩天。就這么一個兒子,總歸是順了他的意。大不了之后再給他娶個小的。男人么,好在出路多些。 趙青函先前不覺得自己受了多大的苦,可現(xiàn)在下見著心上人,踏實之余,開始實打實委屈起來——他挨了兩天餓,怕是都瘦了! 而丁紹蕓聽了這么一番剖白,不由得有些吃驚:這人竟對她用情如此之深么? 只是自己倒是有些想不起和他的交集了。 不過是一起去西山踏過青,在舞場見過幾次,又去看過一次電影。 和其他人倒也沒什么不同。 就連此次求助,也不過是有棗沒棗打一桿子罷了。 這么想著,她突然心里有些過意不去了——原就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的事情,對方這么掏心掏肺,何苦呢。 丁紹蕓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能吐出兩個字:“你呀?!?/br> 趙公子品出其中親昵,心下一喜,便閉上眼睛,要近前索吻。 丁紹蕓無可無不可,看著對方好像一只鼻子濕漉漉的小狗,撒嬌一樣把臉拱過來。 有幾分可憐,幾分可愛,但是也有些無趣。 滴——滴—— 樓下的電鈴突然被人掀響。 趙青函嚇得睜開眼。明明還沒親上,一張臉卻紅的要滴血。 “應該是驚喜來了?!彼χf,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你等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 宋二爺明天出來,有事情發(fā)生 感謝在2020-11-14 05:29:00~2020-11-18 19:28: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索拉卡、38296738 10瓶;木易 5瓶;嬌嬌 2瓶;一只西瓜廚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琉璃鎖(3) “驚喜?”丁紹蕓嘴上推脫,“擺這么大陣仗,你可莫要嚇我?!?/br> “保準你歡喜?!壁w青函信心滿滿,起身就往樓下走。 這一去,就是一刻鐘。 丁紹蕓一個人在餐廳等得百無聊賴。主人不在,不好隨意走動,只能拿眼珠子打量著公館里的擺設。 這是她頭回來趙青函的家。 屋主人完全放棄了中式裝潢,一本正經的描摹起他心目中的英格蘭來。銀餐具就不用說了,連方糖的罐子都金光閃閃。 餐桌對面是副頂天立地的乳白雕花法式玻璃柜,擺著從坎郡背回來的彩繪瓷盤。盤子上濃墨重彩的玫瑰肆意綻放,乍紅乍綠,混著趙青函留下的古龍水味,使人頭發(fā)昏。 只是如此一出的照搬全抄,多少會有些水土不服,很容易露出馬腳——比如柜子最下面還留著涮羊rou用的黃銅火鍋。 丁紹蕓坐在這間餐廳的皮椅子上,覺得自己好像喝了變形藥水,被抽的無限小,隔著轟隆隆的吵鬧,觀看眼前這副不倫不類的西洋景。 好在趙青函終于回來了。 他走的極快,看上去臉色有些發(fā)青。 “怎么了?”丁紹蕓起身,關切的問。 趙公子抻了抻勒得過緊的領結,眼神兜兜轉轉,最后停在她身上,卻沒有應聲。 那樣子竟是有事避著她。 丁紹蕓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叫趙青函臨時改了主意? 她細想了一番,決定暫時給彼此留點臉面,說不定還有回轉的余地,于是溫聲道:“我突然想起有東西落在家,得先回去——” 借口還沒說完,整個人卻突然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趙青函死死抱住了她,低聲說:“別走?!?/br> 他胳膊卡在她的細腰上,力道大的恨不得勒進皮rou里去。方才走得急,帶出一股古龍水都壓不住的淡淡汗味,鼻息里發(fā)出燥熱的咻咻聲。 有如窗外無休無止的暑氣,飽脹著活力與土腥味。 “你弄疼我了?!倍〗B蕓忍耐良久,實在是被這愣頭青的熱情弄得有些上不來氣,最后輕聲說。 趙青函彈跳似的松開了她,臉紅得像廟里的關公像。 丁紹蕓按了按肋下,忍不住悄聲“嘶”道:“我竟不知犯了什么錯,讓趙公子如此罰我?!?/br> “對不住!”趙公子趕忙道歉。 他頓了頓,恢復了快活的模樣,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剛剛是送貨的把東西拿錯了,我一時有點煩惱……好在都已經解決了,不用擔心。” 丁紹蕓是明顯不信的——可人家這么紅口白牙的說了,她便低頭笑笑不語。 頷首間,有縷俏皮的卷發(fā)從耳后滑落到女人的面龐上,襯得一張粉面格外鮮艷。 趙青函眼睛像被穿了線似的,定定的看著她,被這突如其來的嬌媚勾得貓爪撓心。 “別叫我趙公子了?!彼辶饲迳ぷ?。 丁紹蕓明知故問:“那叫你什么?” “你明知道我的名字的?!?/br> 丁紹蕓俏皮的一笑:“可我偏不?!?/br> 就在樓上一男一女打眼皮子官司的功夫,樓下漸漸開始有了密集的講話聲。 想來趙家最近得勢,應邀的諸位誰也不敢怠慢,于是個頂個來得早,擠成了一團。 “少爺,客人們提前來了?!眰蛉瞬恢啦蛷d里是什么情況,不敢進來,單是隔著門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眲倓偛琶邦^的一兩分曖昧被驟然打斷,趙青函顯得有些不耐。 “和我一起下去吧。”他轉向丁紹蕓時,壓住了火氣。 “我要補妝?!倍〗B蕓拎起了手包,沖他示意,“稍后就來。” 趙公子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獨自下樓去。 才走了五六節(jié)臺階,身后卻突然傳來女人的一聲呼喊。 “青函?!?/br> 趙公子頓住步,急忙回頭:“你方才叫我什么?” 丁紹蕓站在樓梯口,抿嘴一笑:“青函,你快去吧。” 趙公子這才明白過來,害羞的好像腿上長了風火輪,呲溜就跑沒影了。 丁紹蕓眼見著男人的身影消失不見,才收了臉上的笑,回到餐廳,自在的喊傭人幫她端一杯黑咖啡來。 趙青函這男人太單純、太好拿捏,以至于她生出了些愧疚。不過這點子愧疚很快就隨著旋轉的咖啡沫子被一起沖下肚去。 她細細喝完,補了口紅,告誡自己要沉下氣。 不多時,樓下就傳來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那女人笑的音調頗高,肆意揮灑自己的快樂,幾乎要挑破天花板。 丁紹蕓再次拿起鏡子,確認妝容萬無一失,方才施施然的下了樓。 ——主角總歸要晚些登場,才有面子。 此時宴會廳已經是人滿為患,寒暄聲問好聲連成一片,熱鬧非凡。有人燃起了香煙,把整間臨時拼湊出的跳舞場弄得煙霧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