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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庭坐在馬上,真是如坐針氈,夜風(fēng)從耳邊刮過,吹得他身涼心也涼。想不到,籌劃了這么多時,費了那么多功夫,最后竟是功虧一簣,敗在了小小的江籬手中。他一想到現(xiàn)下的危險局勢,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雖然心中有些懼意,卻還是開口道:“江姑娘,這云庭刀,能否還給我?” 江籬聽他的要求,只覺好笑,卻也有些佩服他,如此恬不知恥的話,虧他也說得出口,當(dāng)即便諷刺道:“這是我娘的遺物,便是我的東西,如何能說還給你。更何況,我又憑什么將它給你?” “為了天下蒼生。”云庭的理由聽上去既可笑又無理。 “天生蒼生,那是皇上該管的事情,我區(qū)區(qū)一個小女子,管不了這許多?!苯h放開云庭,跳下馬來,留下一句“好自為之”,便大踏步地追趕葉白宣等人而去。 趕到山下,已是三更時分,天已大黑,幾人卻也不敢擔(dān)擱,繼續(xù)往前行。龐氏夫婦極力邀請眾人上白虛派,算是報答他們的救命之恩。江籬尋思著要回三生門一趟,便答應(yīng)了下來。那呂蒙與湘姐卻是要走,江籬與顏夫人多年未見,自然不肯放手。湘姐想起有些事情要對江籬講,便也答應(yīng)了下來,西淵也未做反對。眾人目標(biāo)一致,行起路來便是快了許多。 一直行到第二日晌午,眾人才算停下來歇息片刻。自昨晚起,各人便都處于緊張之中,為脫險境拼命趕路,身體倒也不覺得疲累。待到真正歇了下來,也知無人再會追來,這時才驚覺渾身酸痛,便是連一步,都無法再往前踏出。 龐氏夫婦年事已高,靠在一起直喘粗氣,沒多時,竟相繼睡去。因為多人上路,為免引人注目,江籬他們一直挑鄉(xiāng)間小路前行,前后左右也無投宿之處,只得找了個破廟暫時安身。 她見龐氏夫婦睡得香甜,便也不去打擾,獨自一人坐在角落,只是喝水。葉白宣知她心中積郁良多,此時只想清靜一下。但他卻是個天生愛與人做對之人,江籬越是萎靡不振,他便越要上前逗她一逗。 西淵與呂蒙去到附近,打了幾只野兔回來,湘姐便在廟中忙著收拾。江籬看著她的背影,心中一直在想,這么些年,她究竟是如何過來的?當(dāng)初,她又是如何從那血狼窟脫身?那個呂蒙,與她是何關(guān)系?她不蠢,自然不會相信什么兄妹之說。只是一切的疑問,此刻都不便問出口,惟有等到了白虛派,才能關(guān)起門來,好好問問湘姐。 那野兔很快便烤好,廟內(nèi)頓時香氣四溢,便是睡得正香的龐氏夫婦,都醒轉(zhuǎn)過來,直呼肚子饑餓。 葉白宣撕了條兔腿,晃至江籬面前,兩人面對面相坐。江籬聞著那兔腿的香味,肚子已是叫個不停,自然地伸出手去,卻見葉白宣一口咬向那兔腿,竟不愿給她。 江籬瞪他一眼,撇過頭去,不再看他。葉白宣卻開口道:“餓了便自己去拿,師父的盤中餐,你也想搶?” 江籬看他那樣,如何有一點做師父的模樣,不禁好笑道:“做師父的,竟只顧自己吃,也不知昨晚,是誰助他脫困?” “若不是為了救某個忘恩負義的小女子,我又如何會陷入困境?”葉白宣將兔腿遞到江籬嘴邊,看她咬了一口,這才滿意地收回了手。 江籬心知,若論逗嘴,她無論如何也不是葉白宣的對手。倒不如收嘴的好,還能少受一些他的閑氣。 葉白宣正在開口詢問江籬這些日子在赤梅莊的情況,方西淵卻走了過來,遞了塊rou給江籬,道:“那一日,我暗闖赤梅莊被發(fā)現(xiàn),還以為,你已遭了不惻?!?/br> 江籬想起那晚的情景,她一直沒有機會向丁莫言問個明白,如今已是陰陽兩隔,再也無法從他嘴里問出詳情,便只得對方西淵道:“那一日,你是如何出的莊?” “是丁莫言放走我的。顏碧槐本要殺我,卻被丁莫言攔下。想不到,他竟是你爹。更料不到,我如此恨顏碧槐,最終還是未讓他死在自己手上?!狈轿鳒Y有些憤恨,卻也有些無奈。 葉白宣拍拍他的肩膀,勸道:“不管如何,他已死了,你的仇,也算報了。答應(yīng)我,西淵,以后莫要再胡亂殺人。” 方西淵點頭道:“我一向敬重師父,師父的話,我自然會聽。只是一想到,那三生門竟落在顏碧槐這jian賊手中這么些年,我便不服,這掌門之位,明明便是師父的?!?/br> “這些話,再說也無意義?,F(xiàn)在的三生門,應(yīng)交還于江籬手中了。” 江籬聽得此話,竟一口回絕道:“那三生門,已與我無關(guān)。我既不是江群山的親生女兒,又怎能接管三生門,師父,還是你……” 葉白宣打斷她道:“那個地方,想來你也不想再回,又如何能逼我回去。反正有傅聞鷹在,三生門垮不了?!?/br> 江籬聽他如此說,便不再勉強,他說的對,自己也不愿意再回去那里,想來葉白宣已走了這么些年,自然也不愿再回重三生門。 幾人都不再言語,各自找地方休息,一直到第二日天明,方才重新上路。一路上,走走停停,龐夫人年紀大,功夫又不強,走得便慢了下來。好在眾人也無甚大事,便都放慢腳步。葉白宣見狀,去了附近的鎮(zhèn)上買了馬車,這才算走得快了些。 江籬心中掛念著夜雪,進了梨瀟谷后,她先是被人關(guān)入洞中,后又遭丁莫言擄劫,與夜雪已是分別很多時日。葉白宣見她問起,便道夜雪還在谷中,他已吩咐他人照顧,讓江籬莫要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