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她用這么陰陽怪氣說話, 李秀琴多聰明的人啊,很快聽出不對勁兒。她向來不是好性子,耍起狠來, 那是不管不顧, 她站起來沖陳艷娘陰沉著一張臉,“陳艷娘,你跟我說清楚嘍。” 陳艷娘向來厚臉皮,要不然年輕時也不會仗著有幾分姿色就到處勾引男人。 見李秀琴這么跋扈,她自然也不怵,“怎么著?我怎么了?今早我男人回來, 可是清清楚楚看到有個男人從你家出來。你做得出來,我有什么不能說的?” 今天早上, 吳寶財揮著牛車從林滿堂家出來時,剛好碰到昨晚在隔壁村賭輸回來的周興旺。 李秀琴拍拍喜鵲示意小丫頭往后退, 喜鵲愣了下,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就見李秀琴已經(jīng)撲向陳艷娘, 騎到她身上, 巴掌來回輪, “虧你說得出來!那是吳寶財, 正大光明來我家拿貨的。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我偷漢子了?” 大娘大嬸們這才反應(yīng)過來, 紛紛上前拉架。 喜鵲趁大人勸架時, 溜進去,撓陳艷娘的臉。 一行人打得不可開交時,林滿堂一行人自河渠方向緩緩駛來。 一開始幾人還一副看好戲心態(tài),都在猜測誰家干仗。 林廣源猜測是陳艷娘,“她就是個攪家精。到處說人是非,她要不是個老娘們,我早削她了?!?/br> 林廣仁猜測是文先生,理由也很充分,“因為文先生和媳婦成親這么多年,一直也沒個孩子,村里人傳得很難聽。興許那些人說嫌話被文先生聽到了,斯文人受不住,所以就咬起來了?!?/br> 林滿堂自信滿滿,“咱們村誰都有可能,就我媳婦不可能?!?/br> 她那人清高,最不屑當(dāng)潑婦。 可是他話音剛落,就聽女兒一臉驚恐,“爹,好像是娘啊?!?/br> 眾人定睛一看,那被村民們拉開的人不正是李秀琴嗎? 和她干架的人正是陳艷娘。 “住手!”林滿堂將韁繩甩給大吉,從車上跳了下去。 大吉猝不及防,趕緊伸手接韁繩,好不容易才穩(wěn)住牛車,就見林曉也從牛車上跳了下去。 林滿堂這一聲喊,惹得村民們紛紛側(cè)目。 “你們不是去府城賣涼粉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哎呀,這三個人是誰啊?” 林滿堂隨口答道,“涼粉方子已經(jīng)賣了,就早些回來了?!?/br> 村民們又打聽多少銀兩,當(dāng)?shù)弥腥蹂X時,大家齊齊瞪圓眼睛。 因為不知道涼粉到底有多掙錢,得知一個方子就有三十吊,大家全是一副發(fā)了大財?shù)谋砬椤?/br> 林滿堂沖借錢給他的村民們拱手,“之前借了大伙錢,等明日,我就一一還回去?!彼戳搜劾钚闱?,“你們剛剛吵什么?” 李秀琴剛剛打架,發(fā)型早就亂了,簪子歪在一邊險險掉下,她將簪子扯下,隨手用根發(fā)帶將頭發(fā)扎好,扯住想要溜走的陳艷娘,“我這不是賣冰棍,吳寶財一早過來拿貨。我讓范寡婦給他開門,被她男人看到了,她就到處造謠我偷人?!?/br> 林滿堂臉色陰沉。俗話說得好“毀人名節(jié)猶如殺人父母”,這陳艷娘平時待周木生刻薄也就罷了,居然敢壞他媳婦名聲。 他皺眉打量陳艷娘。 陳艷娘被他看得發(fā)毛,面色發(fā)白,強自辯駁,“也不能怪我啊。你又不在家,有個男人從你家出來,誰看到都得誤會?!?/br> 林滿堂劈手打斷,“我媳婦溫柔賢淑,知書達理,對我更是一心一意,從未有過不當(dāng)之舉。倒是你,不弄清情況就惡意造謠,還真是仁者見仁,yin者見yin。” 村民們都被他四個字的成語給驚住了。 林滿堂啥時候會說好話了。 溫柔賢淑、知書達理應(yīng)該是夸贊的話。 但是“仁者見仁,yin者見yin”是啥意思? 于是村民們都齊齊看向文娘子。 對方小聲解釋一句,大伙看陳艷娘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陳艷娘被林滿堂一個小輩指著鼻子罵,羞臊難當(dāng),雙手捂臉跑回了家。 林滿堂回頭,就見林曉正拉著媳婦的手,“娘?你沒事吧?” 李秀琴搖頭,“沒事兒”,看到男人帶了三個陌生人回來,頗有些不解,“這三人是?” 林滿堂笑道,“這是我在府城認識的朋友,送我們回來的。走,咱們回家好好招待他們?!?/br> 李秀琴點頭,沖其他村民們道了聲謝,牽著女兒先回家了。 林廣源和林廣仁將牛車上的東西都卸下來后,就趕著牛車回家了,大吉大利同樣如此。 李秀琴做了一桌好菜,叫來了林廣源、林廣仁、林福全一起招待三位鏢師。 因為三位鏢師急著回去,林滿堂也沒準(zhǔn)備酒。 幾人吃飽喝足,三位鏢師騎馬離開了小莊村。 送走了客人,林廣源、林廣仁和林福全也都各回各家。 林滿堂回了家,李秀琴正在和女兒翻看從省城買來的東西。 看到男人專門給她買的化妝品,李秀琴不禁露出自得的笑容,“這個怎么用?” 林滿堂給她講了一遍用法,“拿一顆丸子放入麻油、龍腦與麝香,攪拌調(diào)勻就行?!?/br> 這麻油、龍腦與麝香用小瓷瓶盛著,龍腦和麝香本來價就不低,也難怪這畫眉七香丸值二十兩銀子了。 李秀琴點了點頭,心癢難耐,當(dāng)即就讓喜鵲端盆水進來,她要試試這古代眉筆好不好用。 喜鵲端盆水進來,李秀琴照著水細細描著,很快就將兩只眉毛畫好,又涂上林滿堂給她買的朱唇(大紅色)口脂。 養(yǎng)了一段時間,她皮膚白了很多,但還是不敢用檀口(淺紅色)口脂。但朱唇就不一樣了,不挑皮膚,顯得膚很白。 只是簡單畫了眉毛,涂了口脂,她整個人的氣色就提高了一大截,林滿堂和林曉大呼化妝品的驚奇。 李秀琴左看右看,頗有些得意。 喜鵲端完水也沒急著出去,她以為太太是想洗臉,沒想到對方只是用來照臉。又看到李秀琴化妝,前后變化極大,小丫頭眼睛都看直了,呆愣在原地。 林曉噗嗤一聲樂了,“喜鵲,我娘是不是很好看?” 喜鵲是個實誠孩子,不錯眼盯著李秀琴瞧,直愣愣點頭,“好看。真好看,像城里那些貴太太?!?/br> 李秀琴聞言差點笑出聲,“啥貴太太?我哪有那個命啊?!?/br> 她也覺得自己化得不錯。嗯,這么久沒化,手也沒生疏,挺好。 這墨也不錯,比她前世買的那些高檔貨差不了多少。 李秀琴摸了摸眉毛,再放下時,手上沾了些黑灰,好看是好看,可惜不防水,容易脫妝,這就不太美了。 想到現(xiàn)代那些眉筆,李秀琴突然想起里面好像還加了石蠟、蜂蠟、地蠟、礦脂等等。 其他的都弄不到,但是蜂蠟這古代是有的。 李秀琴心里想著,下回去集市一定要買些蜂蠟回來,加進去,這樣就可以保持長久不脫妝。 不過這會子就算了。她拿面巾將妝卸掉。 林滿堂有些可惜,“化得這么好看,干啥擦掉啊。” 這敗家娘們化一次就要幾十文,這連一刻鐘都沒有就擦掉,也太浪費了吧? 李秀琴白了他一眼,“這墨不防水,一會出汗,我就成大花臉了。早擦早完事。” 林滿堂便沒再糾結(jié),又給她看那一袋芒果,“這可是從南邊來的。很難得的?!?/br> 李秀琴笑道,“這么多芒果,咱們也吃不完。不如就做些放進冰棍里賣吧?!?/br> 提起這個,林滿堂才想起來,“冰棍賣多少了?” “昨天賣了一百個,今天兩百個?!崩钚闱傩Φ溃霸蹅兊米ゾo時間賣,天熱,冰窖里的冰化得太快了?!?/br> 林滿堂點頭,隨即把銀子交給李秀琴。 當(dāng)看到面前五個五十錠銀元寶,李秀琴驚呆了,“你這是?” 林滿堂攤了攤手,“這是涼粉方子賣的。” 李秀琴瞪圓眼睛,這涼粉方子竟這么值錢。 林滿堂也是一頭霧水,他是真沒想到,縣城都有人復(fù)制出來,去了府城反而沒人弄出來。 李秀琴也不管那么多,反正這些銀子都是他們家的了。 李秀琴剛想把小半袋銅錢一塊提進屋,林滿堂阻止了她,“我剛說去村里還錢是真的。你把賬本拿出來。我一家家還錢去。” 李秀琴點頭答應(yīng)。 林滿堂數(shù)了銅錢挨家挨戶送錢。 林曉則是跟李秀琴匯報去府城這些日子的情況。 剛講到在府城逛花市,她就想起她爹買的海棠苗和白疊子,“娘,咱們啥時候把它們移栽到坡地???” 李秀琴看了眼外面的日頭,“等太陽落山吧?,F(xiàn)在栽,很容易死的。” 林曉點頭。 太陽快落山時,林滿堂也回來了。無債一身輕,他現(xiàn)在走路都帶風(fēng)。 到了家,看到白疊子,他當(dāng)即就將這三棵白疊子種到隔壁豬圈那片空地。 之前種了姑娘果,剩下一半點了黃豆,上面已經(jīng)長出青豆,正好可以拔了吃,空出來的地正好種白疊子。 他種白疊子時,李秀琴和林曉就在旁邊摘青豆,青豆苗就直接扔到豬圈給豬吃。 李秀琴想到西瓜和絲瓜都有了,就問女兒,“這里海上已經(jīng)通了,咱們是不是很快就能吃到紅薯和土豆了?” 林曉一怔,隨即搖頭,“娘,西瓜原產(chǎn)地是非洲,其實它早就到西域那邊了,只是咱們這兒沒有而已。至于絲瓜原產(chǎn)地屬于東南亞,離得并不遠。而紅薯和土豆都是從美洲發(fā)現(xiàn)的。哥倫布發(fā)現(xiàn)新大陸是在明朝時期,咱們現(xiàn)在的時間線是宋代,差了好幾百年呢?!?/br> 李秀琴失望不已。她真的很想吃土豆餅、土豆絲、紅薯粉…… 林曉安慰道,“說不定以后咱們這兒的海船比那哥倫布還先發(fā)現(xiàn)新大陸。萬事皆有可能。您也別太頹廢?!?/br> 李秀琴一想也是,便丟開這事不想了。 林滿堂又將海棠樹運到坡地,與順星一塊栽了。 第二天,林滿堂將三斤絲瓜種全部拿到太陽底下暴曬,好促進后熟,提高發(fā)芽率。 曬兩至三天,再將絲瓜用60c至70c的溫水浸泡,古代沒有溫度計,林滿堂憑著手感,手腕放在水面,稍微有些燙的程度就可以了。浸泡一刻鐘左右,不停攪拌,等水溫降下到三十度,再浸泡兩三個時辰。 夏天天熱,絲瓜極易出苗,每天用清水沖洗一兩次,三四天種子露白,就可播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