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深圳再開機，才發(fā)現(xiàn)聊天框最底下多了一條。

    jym：【冷太陽是什么?！?/br>
    沈倪：“……”

    還好冷太陽只是她和流月瞎造的詞，百度百科根本搜不到。

    沈倪想了半天，很諂媚地發(fā)：【就是看著不太好接近，但是其實人特別溫柔特別好，當代好人好事代表，年輕人楷?！?/br>
    末了再補充一句：【你這樣的[臉紅]】

    江以明這會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家了。

    沈倪想象他和大橘在家一人一個沙發(fā)坑、寂靜如斯的模樣，有點好笑。

    她盯著聊天框傻傻等回復(fù)。

    幾分鐘沒等到，又發(fā)了一條：【江醫(yī)生，大橘想我了嗎？】

    沒回，還是沒回。

    沈倪把手機提示音開到最響，揣進兜里。

    從機場到酒店，她聽到兩三次提示音響，但都忍著沒掏出來看。

    這是種很古怪的小姑娘心理。

    面對面說話的時候沒這么覺得。一旦隔在屏幕兩頭，她這兒綠色氣泡滿滿一屏，他那老半天才回一句，莫名讓人覺得自己太無足輕重了。

    她這樣心氣兒高的人，已經(jīng)退了底線一再妥協(xié)。

    真明明白白把差距擺在眼前，心里還是會有點不舒服。

    好像只要她也回得慢一點，與他不相上下……就平等了。

    過了一會兒，有電話進來。

    沈倪只好拿出手機，于是聽到流月在那頭關(guān)心：“寶貝到了沒？你還多久，我到酒店大堂等你啊。發(fā)你好幾條消息了，怎么都不回？”

    沈倪默了好幾秒，突然仰頭摸了摸額頭：“手機開的靜音，沒注意。”

    “快到告訴我啊，我就下來?！?/br>
    “嗯……行?！?/br>
    沈倪掛掉電話再打開聊天框，剛才新進來的消息都是流月的。

    她和江以明的聊天框依然是滿屏綠氣泡。

    時至半夜，一肚子感性跑了出來。

    她忽然有些挫敗感，一個一個字慢吞吞在輸入框里邊敲：【江醫(yī)生，雖然確實是我追你在先，你對我一直冷也就算了，那我就當你真的不喜歡我，我以后離你遠一點。可是有的時候你明明就沒拒絕……普通人會讓鄰居一直到家里蹭飯嗎，會把鑰匙給鄰居嗎，會帶鄰居去同事聚餐嗎。每次覺得你對我或許有那么一點點不一樣，但有時候又會想是不是自己腦補太多。你不能仗著我喜歡你就這么為所欲為啊……】

    她陸陸續(xù)續(xù)編輯了好幾條小作文。

    等全發(fā)出去的幾分鐘后。

    jym：【值夜班】

    沈倪：“……”

    好吧，對不起打擾了。

    她下意識想點撤回，趁他還沒仔細看完，把矯情的自己全藏起來。

    結(jié)果全超時了。

    抬頭切換成了對方正在輸入，手機震了一下。

    沈倪低頭，那邊發(fā)來了第二條消息：【看完了，等你回來再說】

    第24章 尋人

    沈倪重復(fù)看了幾遍自己發(fā)的小作文。

    實在不知道哪點值得拿出來, 等她回去后慢慢說的。

    她發(fā)了個問號過去。

    對方可能在忙，又消失了。

    這次沈倪很鎮(zhèn)定，默默息屏。

    出租車抵達酒店樓下后, 沈倪見到了流月。

    gogo總部在京城，之前簽合同時, 她們見過一次。時隔多日, 這算是第二次見面。

    流月還是留著齊耳短發(fā), 非催稿時段講話特別軟。

    她提前給辦好入住，趁等電梯的空檔兒跟沈倪講了會第二天的流程和會場座位。不出意外，沈倪的位置在小角落。

    并且因為沒出過單行本, 沒有簽售環(huán)節(jié)。

    整個流程唯一用得上她的地方，就是跟gogo的同批新晉畫手一起, 和現(xiàn)場粉絲互動。

    沈倪想了想她那群僵尸粉，突然覺得出場費收得很心虛。

    意外地是，第二天在會場, 真有粉絲過來逮住了她。

    彼時臺上正在進行老作品回顧環(huán)節(jié), 沈倪一眼看到了她最喜歡那本繪本。當初送給小孩兒時, 她還是略有些不舍的。

    她往流月那靠了靠：“這本畫冊我超喜歡的, 我能內(nèi)部拿本簽名版嗎？”

    流月看了她一眼：“恐怕拿不到。”

    “……啊?！?/br>
    “這位老師都去世很多年了, 拿到簽名版才恐怖吧？”

    送給小孩的那本繪本是小時候買的，沈倪只是單純覺得喜歡，倒也沒去了解過畫手本人。乍然聽到消息, 她還是遺憾：“我還真不知道這事?！?/br>
    流月問：“不過有最初的印刷版，那會兒封面還是老師親自設(shè)計的，要不要給你拿一本？”

    “要！”沈倪點完頭, 說：“他還有別的單行本嗎？”

    流月想了想：“應(yīng)該就這一本吧。gogo那會兒剛創(chuàng)刊呢, 我才上小學(xué)。”

    流月說到做到, 還真給她拿了一本。

    那會兒的書還沒有腰封，封皮里側(cè)是畫手簡介。

    沈倪沒來得及看，光顧著高興先去網(wǎng)上po了個圖。

    這次她那些“僵尸粉”沒再裝死，有人秒回。

    ——泥石流meimei，你在哪呢！活動都快結(jié)束了，你人怎么還沒出現(xiàn)！

    ——我廣州特意趕過來的，你要是沒來我原地脫粉了。望你耗子尾汁

    ——望你別不識抬舉

    沈倪愣了一下，抬頭東看看西看看。

    然后就被等在附近逮人的粉絲抓了個正著。

    她今天出門戴了口罩。

    平時也是怎么舒服怎么穿，很隨性。本來以為可以混在人堆里裝路人。結(jié)果看似平平無奇的牛仔褲是大牌聯(lián)名款，無logo的t恤是合作典藏版，再加上堪比綢緞的冷棕色長發(fā)。她以為的低調(diào)真的只是她以為。

    雖然只有一小撮粉絲。

    但還有特意從廣州過來的，比沈倪預(yù)想的情況好太多了。

    她在這挨個認真簽名，突然感受到這一小撮粉絲的畫風(fēng)實在清奇。

    旁邊有人找到自己喜歡的畫手，都是恨不得把小星星掛在眼睛里，“太太我好喜歡你，你可以給我簽名嘛，我會繼續(xù)支持你噠！”

    到了她這兒，邊簽名還要邊挨訓(xùn)。

    “泥石流meimei，你前面的劇情真的很無聊，要不是追過原版我都棄了好嘛，趕緊搞快點先弄渣男。不要被隔壁帶歪好嗎，你又不是少女漫?！?/br>
    “別有男主好吧，讓我女兒獨自美麗?！?/br>
    “嚴重同意，做你的泥石流不好嗎，你不適合畫談戀愛。真的，聽一句勸。”

    雖然與她在網(wǎng)上感受到的風(fēng)格整體一致。

    但沈倪還是忍不住在口罩底下嘆了口氣，都是小姑娘，她怎么就沒有那種又軟又可愛瘋狂彩虹屁的忠實粉絲。

    臨結(jié)束，還有人非常真情實感地給她送小禮物，說是開過光的。

    沈倪從布囊里取出來一看，小木牌牌，上面刻著：渣男退散。

    流月在一旁笑到失聲。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xù)到香港場。

    深圳香港兩場連在一起，再后面就是十天后的京城場。

    沈倪參加完這場還有私事，就與流月約好辦完事回來再聊后面的行程。其實她也是借辦事的幌子，需要多一點時間來考慮，京城那場還去不去。

    她不知道現(xiàn)在算怎么回事，按理說吵架就像博弈，總有一方先認輸。

    可這次不太一樣，他們父女之間好像誰都不服誰，徹底斷聯(lián)了。

    沈倪至今都不可能認同沈應(yīng)銘的做法。

    當初氣勢洶洶地離開家，現(xiàn)在回趟京城就像叫她認輸似的。

    她脖頸很硬，不愿意先低頭。

    所以在去到顧老頭給的地址之前，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遺憾的是，拖延時間并不能給人答案。

    沈倪按照地址挨家挨戶找過去，這是條很長的甬道。

    周圍高樓興起，一格格宛如鳥籠。抬頭唯一能看見的一方小天地都被兩邊的商家招牌壓成了一線天，顯得甬道愈發(fā)逼仄。

    她在一片凌亂中找不到門牌號，只好一家家去問。

    好不容易在商區(qū)后面找到了破舊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