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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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林啾啾的對面,只在林啾啾出現(xiàn)時起身躬身問了聲好,之后便一直低著腦袋不再言語,比她第一次見他時還要沉默。 “阿錚?!逼瘟璋l(fā)話了,“弦歌是你兒時的玩伴,如今她久別故土回來了,你不應(yīng)該說些什么嗎?” 阿錚的嘴巴早已繃成了一條直線,任心思再粗的人都能看出他此時的不情愿,然而莆凌卻視若無睹,拍了拍手,喚來侍從:“來人,上酒?!?/br> 掌聲落下之后,樹冠的另一側(cè)走來了一道人影。 那人修長纖細,著一件綠衣,仿佛一根翠綠竹葉。 而她太過纖細,瘦弱的身軀隨著步伐在綠衣下晃了晃,如同竹葉被風(fēng)從枝頭吹落一般。 綠衣女子在阿錚面前跪下,兩道細細的手腕將盛放酒壺的食案舉起,聲音輕得幾乎聽不清楚:“……請?!?/br> 阿錚瞳孔猛地震顫,隨即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女子,他呼吸一緊,狠狠盯向莆凌。 第68章 阿錚緊緊地握住拳頭, 指節(jié)因為太過用力而泛白,晃動的雙手震得桌面都跟著發(fā)出響動。 莆凌似笑非笑,意味深長地提醒道:“阿錚, 別讓‘故人’久等了?!?/br> 他話里有話。 林啾啾看向那個端來酒壺的綠衣女子。 女子依然跪立在地上。她低著頭, 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溫良順從,在臉上落下兩道小扇般的陰影。 她太瘦了,臉頰微微向內(nèi)凹陷下去,身上幾乎沒有多余的rou。她的臉色也過于蒼白, 像是常年曬不到陽光, 幾乎不像一個活人。 如果不是這樣,她應(yīng)該是個健康美麗、五官精致的水鄉(xiāng)美人,從頭發(fā)絲兒到腳指頭都散發(fā)著令人感到舒服的柔和氣息。 林啾啾的目光沉了沉。 綠衣女子看起來與她差不多大。這樣的年紀(jì), 明明應(yīng)該是亭亭玉立、含苞綻放的,可她卻始終含胸低頭、瑟縮著身子, 像是一朵還未開放便要枯萎的花, 抑或是一朵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太多風(fēng)雨、無力再承受的花。 阿錚死死盯著莆凌, 他的眼里有怒火在跳動,但最終, 他什么也沒說,只沉默著接過綠衣女子手中托著的酒壺:“有勞?!?/br> 綠衣女子搖了搖頭,站起身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虛弱憔悴,她的身體晃動了兩下,搖搖欲墜。阿錚立刻伸出手來想要扶住她。 女子向旁退開一步, 避開了阿錚的手。她將腦袋垂得更低, 委下身體沖阿錚一禮, 然后順著來時的路一言不發(fā)地走了回去。 在她轉(zhuǎn)身的瞬間, 林啾啾分明看到她的眼睛紅了,眼里閃著淚光。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這道鴻門宴不僅是給她的,也是給阿錚的。 阿錚倒了酒,端起酒杯朝林啾啾走來。 他扯了扯嘴角,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弦歌,我敬你。歡迎你來到青烏族。希望你在這里的幾日能過得開心。” 林啾啾:“……” 她心里好難過。阿錚這樣的笑容比哭出來還讓人難過。然而她什么都沒來得及說,阿錚便抬起頭來,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莆凌的聲音再度傳來:“阿錚,弦歌是客人,客人都還沒有舉杯,你怎么好意思就把酒給喝了?” 阿錚:“……” “是了?!彼嘈σ宦?,臉上的笑容無奈又凄涼,“是我失禮了,這就自罰一杯?!?/br> 林啾啾現(xiàn)在只想把酒杯扔到莆凌臉上,再狠狠踩進去! 她拽住阿錚,正要發(fā)作,裴恕忽然伸出兩指,輕輕地按在她的手腕上。 “凌族長?!?/br> 裴恕抬起眼,眼里流動的水光仿佛在這一瞬結(jié)成了冰。 他彎了彎嘴角,看著莆凌一字一頓道:“適可而止。” 清冷的聲音像是山谷中的玄鐘,帶著一股不可比擬的威勢震蕩出去。 周圍的樹葉發(fā)出簌簌的輕響,那威勢震蕩到莆凌身上,逼得他臉上的肌rou都抖了兩抖,眼神和臉色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發(fā)生了變化,然后…… “哈哈哈哈!” 莆凌大笑了兩聲,揣著明白裝糊涂:“奉天君在說什么,我竟是不懂。也罷,今日是給弦歌的接風(fēng)宴,罰酒就免了。阿錚,回你的位子上吧?!?/br> 他揮揮袖子讓阿錚退下,轉(zhuǎn)頭又對林啾啾關(guān)照道:“弦歌,你久別故土第一次回來,若是有什么不習(xí)慣的地方直說便是,這里是你的家,不必見外?!?/br> 林啾啾挑了挑眉:“什么都可以嗎?” 莆凌表現(xiàn)得十分大度:“當(dāng)然?!?/br> “那還挺多的。” 然后她就數(shù)了起來。 “我習(xí)慣了人類的床榻、被褥、房屋、窗戶,露天睡在鳥巢里,確實有些不太習(xí)慣?!?/br> “巨木林中蚊蟲巨多,不知道青烏族有沒有像人族一樣特制的熏香,可以驅(qū)趕。” “如果需要沐浴的話,可以單獨在鳥巢里沐浴嗎?我好像沒有看到類似浴桶的東西?!?/br> “青烏族喜好的食物我也不太喜歡,而且,族中食物似乎不太富足的樣子,讓我有些擔(dān)心。” 莆凌還以為林啾啾要說些什么,沒想到就是這些。 他大手一揮,吩咐毓寧道:“寢具、熏香、沐浴這些,毓寧長老都可以幫你解決,你不必擔(dān)心。至于食物……” 莆凌哈哈笑了幾聲,拍了一下桌案道:“青烏族向來富庶,食物儲備更是充足至極,足夠我青烏族族人百年無虞。明日你可以和阿錚一起去一趟食庫,相信一定找到合你胃口的食物。弦歌,你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 “是么?”林啾啾淡淡地道。 她的目光干凈得如同天上的月亮,朗朗的迎著莆凌驕傲而自負的視線道:“可是剛才那位女子為何如此瘦弱,難道她就不是青烏族的族人了嗎?” …… 回到鳥巢,林啾啾一言不發(fā)地爬上床,抱緊她的小被子縮成一團。臉朝內(nèi),背朝外。裴恕知道,她這是生氣了。 她很少生氣,所以一旦出現(xiàn)這種情況,裴恕便知道她的心情有多糟糕。 他在她身后坐下來,試圖安撫一下她的情緒,手還沒有落上她的肩膀,林啾啾就自己噌地一下坐了起來。 “氣!好氣!氣死我了!” 她每說一句,腦袋就會晃動一下,因為臉被氣紅了,看起來像一只憤怒的小鳥,下一秒就要給愚蠢的豬頭重重一擊。 他好像被她擊打過。 裴恕不合時宜地開了小差,按了下胸口,只聽林啾啾憤憤不平道:“那個凌什么的族長也太過分了,竟然這樣對待自己的族人!” 林啾啾算是看出來了。宴席上出現(xiàn)的綠衣女子就是瑟瑟跟她說過的阿錚喜歡的青絨青烏荔青,莆凌就是利用她來脅迫阿錚的! “他今晚就是故意讓荔青來獻酒的,就是為了讓阿錚知道,只要荔青還在他手上,阿錚就別想逃脫他的控制……啊啊啊?。∵@世上怎么有這樣的人,簡直是個人渣!” 莆凌是個渣滓裴恕不反對,但他今晚的試探絕非只有這么簡單。 “你覺得他只是在敲打阿錚?” 林啾啾:“?不是么?” 裴恕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他也是在做給你看?!?/br> 林啾啾這下有點糊涂了:“為什么?他不是希望我留在青烏族嗎?這樣的話不是應(yīng)該盡量地刷好感,讓我喜歡上這里嗎?正常人會做出這樣討人厭的事情嗎?” 裴恕:“……” 他被林啾啾極快的語速怔了一下,竟輕笑出了聲。 也許莆凌就不是個正常人?;蛘哒f,他根本不在意林啾啾是不是心甘情愿地留在青烏族。只要她在,那么她是自愿留下的或者是被什么原因困下的,對他來說,并沒有區(qū)別。 林啾啾:“……我不懂?!?/br> 裴恕撫了撫林啾啾的腦袋溫聲道:“你今晚看到那女子是否感到難過?” 想起荔青纖細憔悴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林啾啾的眉毛頓時趿拉下來,她點了點頭承認道:“……是。” “你看到阿錚為此受制于莆凌,是否會心生同情?” 林啾啾:“……會?!?/br> “那你會否因為見不得他們受苦,而選擇留下來?” 林啾啾微微睜大了眼睛。她好像明白這中間是怎么曲里拐彎的了。 她認真地捋清了因果關(guān)系,咬了咬唇暗自點頭,然而這副樣子落在裴恕眼里,卻像極了她在猶豫、抉擇。 極淺地扯了一下嘴角,裴恕收回了撫在林啾啾頭頂?shù)氖帧?/br> 她善良、柔軟,為了他人可以把自己的得失放在最后。他其實清楚,她有可能做出怎樣的選擇。 “不會?!?/br> 在裴恕的手還未來得及放下時,林啾啾忽然捉住他的手道。 她的手指纖細柔軟,這會兒卻無比堅定地抓住他。 “我不會因為這個留下來的?!?/br> 她說得極快,仿佛這個答案根本就不在她的選項里。 莆凌妄想利用林啾啾的善良與柔軟逼她留下來,逼她像阿錚一樣受制于他,但他忘了一點,林啾啾并不是只有善良與柔軟,她和那些常年屈服在他腳下的青烏不一樣,她還有堅強與反抗。 “我留下來并不能解決問題。而且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遂的是那個族長的愿,受傷的卻是真正關(guān)心我在乎我的人。我怎么舍得讓他難過呢?” 她絲毫不掩飾自己直白的小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裴恕。 裴恕笑了一下,把她往懷里拽了拽:“你倒是看得通透?!?/br> 林啾啾驕傲地一揚下巴:“那是!” “只是……”安靜了一陣,林啾啾的眼睫閃了閃。 “這些道理并不難懂,阿錚他們?yōu)槭裁床环纯鼓??青烏族的族長為什么會是莆凌那樣一個家伙呢!”她想了想還是很氣。 “也未必是他們沒有反抗。”裴恕道。 他先前與莆凌交過手,莆凌雖然遠不及他,但在青烏族確實是實力第一的存在。 異獸種族本性追求強大,誰強誰便能成為一族之長,不論他品性如何、道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