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東道觀察副使、南陽郡守。柱國。不能再多。不過，我大梁皇帝雅量非常。說了讓你做，就一定讓你做到老得做不動為止，而且連職官都可以同爵位一般，讓你的子孫抵減一等繼續(xù)留用。rdquo;

    如今可不是中晚唐，節(jié)度使還不存在，地方官世襲在北方朝廷里面是很難想像的，南方雖然因為南朝數(shù)百年的九品中正制導(dǎo)致豪門巨閥盤根錯節(jié)，卻也是要經(jīng)常流動的。蕭銑給的條件，顯然很是經(jīng)過了討價還價的斟酌損益，是真誠的。雖然這個價碼比朱粲現(xiàn)在實際控制的利益還要小一些，但是朱粲也明白，他如今的地盤是沒有后盾背書的，不能這么算。

    罷了，要朱某如何做？直接率軍歸梁不成？rdquo;

    不不不，沒有那么簡單，若是直接歸順，固然可以直接拿到剛才許諾的官職。不過眼下還有一條路可以更快一些：如果朱副使想把lsquo;山南東道觀察副使rsquo;的lsquo;副rsquo;字去掉的話，眼下還要做一件事情mdash;mdash;段愨昨日才死，消息還未泄漏出去，朱大使要穩(wěn)住那些段愨的從人，看好了，然后取了印信信物諸般，再換人去房陵郡前線。朱大使把岑某寫的這封書信，用自己的筆跡抄寫一遍，再附上模仿段愨字跡的附函，讓李孝恭相信南陽。襄樊等地已經(jīng)暗地里歸心大唐，只要他的部隊突圍到達鄧州、新野一帶，馬上就會得到接應(yīng)，當(dāng)?shù)匾矔槔钚⒐Ч?yīng)軍糧，就行了hellip;hellip;rdquo;

    嘶mdash;mdash;rdquo;朱粲倒吸了一口涼氣，岑文本這是不僅要堵死李孝恭，還想更進一步，用假情報誘使李孝恭誤以為即使分出精兵主力棄糧突圍，也不會出現(xiàn)絕糧之患，因為繞過房陵郡之后，后方也有我軍的地盤供應(yīng)糧草。rdquo;

    李孝恭要是不信怎么辦？rdquo;

    那就要朱大使多多勞動一番你手下士卒了，擺出要出兵去房陵接應(yīng)李孝恭的樣子，大軍一旦調(diào)動，信息定然是瞞不住的，李孝恭也會有自己的斥候，到時候正反消息相互印襯，李孝恭自然會作出判斷。rdquo;

    hellip;hellip;

    房陵城下的李孝恭，和呂子臧廝殺了二十天沒能破城，也就沒能打通漢水中上游的水運糧道。大軍駐扎在此，糧食已經(jīng)紛紛轉(zhuǎn)運到陸上的大營中安置，卻無法就近找到車馬牲畜，想陸路轉(zhuǎn)運都做不到。守著足夠大軍吃三五個月的糧食，眼下卻看著都是累贅，制約了大軍戰(zhàn)略轉(zhuǎn)移的機動可能性，只能在這兒死磕，強攻，不打通水道就無法寸進。

    而梁軍從江陵出兵的消息，李孝恭當(dāng)然也是能夠打探到的，就在房陵前線，每天也有漢水以南的客商百姓經(jīng)過，會被唐軍的斥候抓去問話，得到各種訊息，相互比對印證，得出真相。李孝恭完全知道，如果他不快速突破房陵的話，荊北大地，或者說山南東道rdquo;這塊地盤，就會落入敵手了。

    這時候，段愨rdquo;和朱粲的密函終于送來了，心急火燎中的李孝恭幾乎立刻跳了起來。李靖李藥師還想勸說李孝恭冷靜，慢慢探查真相，李孝恭已經(jīng)完全按捺住了。

    兩天之后，朱粲從南陽出兵，逼近新野、鄧州，繼續(xù)往房陵郡方向移動，而漢水以南的梁軍則逼近了襄陽的消息，分別被李孝恭接到了，立功心切的李孝恭再也無法淡定，獨斷專行選擇了率領(lǐng)主力精兵陸路突圍。

    李靖反復(fù)勸阻無效，最后李孝恭只是留給了李靖兩萬漢中新兵，讓李靖帶著這兩萬兵在房陵城西面、漢水北岸的大營中繼續(xù)堅守，看護從漢中帶來的囤糧，也算是留了一個后手，免得這兒的糧食在李孝恭走了之后就被呂子臧奪取。而李孝恭本人則帶著五萬精兵，只帶了十幾天的隨身行糧，開始了從房陵城北方尋找秦嶺之間的山谷小道陸路迂回進入山南道的征途。

    五天之后，李孝恭穿過秦嶺到達了房陵郡背后，到達了新野、鄧州之間，然而，就在他幻想可以因糧于敵，得到已經(jīng)歸順了大唐的朱粲的軍糧接濟的時候，等來的卻是新野、鄧州等處城池城門緊閉、堅壁清野的對待。

    李孝恭手上，只剩下不到十天的隨軍糧食了，而且他的四面，南面是漢水，以他如今沒有船只的情況，根本無法渡河，西面是房陵，是他的老對頭呂子臧堵著，北面是南陽郡，東面是新野、樊城，四面都是敵人的地盤。

    他居然就這么傻逼地帶著幾天的糧食，跳到了一塊四面皆敵的死敵當(dāng)中。朱粲也好，呂子臧也好，雖然在戰(zhàn)場上不可能打得過李孝恭，但是他們根本不需要打，只需要堅壁清野等李孝恭自己餓死就好了，就像當(dāng)初宇文化及的滅亡方式差不多。

    當(dāng)然李孝恭理論上還是有退路的，那就是馬上原路返回，繼續(xù)從秦嶺之間尋小路回返自己的出發(fā)陣地，按說如果沒有敵人sao擾的話，糧食肯定是夠回程路上吃的。

    問題是，朱粲明顯不會讓李孝恭毫無干擾地全速行軍。來的路上安全無比的行程，一旦回頭，似乎各處都冒出了山賊流寇，各種sao擾的游擊隊，還有銜尾追殺的朱粲軍。朱粲此刻也是知道自己已經(jīng)投靠了梁朝，而且把唐朝得罪到死里了，也不顧惜嫡系部隊傷亡，全程下重手和李孝恭死磕。

    朱粲的部隊付出了萬余人的傷亡與潰散，但是成功拖慢了李孝恭軍回師的速度，拖了三四天。這就已經(jīng)夠了，因為襄陽無血開城，梁軍已經(jīng)渡過了漢水，可以成功與李孝恭軍接戰(zhàn)了。到了這一步，自然不需要朱粲再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