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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是一個稱呼之間,就讓楊雪艾陷入了恍惚的歷史穿越感。似乎此前對于楊隋覆滅的一切怨氣,都消散無遺了。因為。一個天道有常rdquo;的信念,被無形植入了她的腦海。 天意啊,都是天意!以外戚篡人社稷者,終為外戚所篡!蕭銑只是用了大隋當年竊取前朝的故法,重新來了一遍罷了hellip;hellip;大隋亡得不冤!只是但愿將來蕭銑的子孫,不要面對如此報應(yīng)才好!rdquo; 楊雪艾心中凄惶,卻是沒有聽見外頭有腳步聲響。自從她醒來之后,其實已經(jīng)有宮女去報信了,所以自然會有人來看她。 不會的,因為朕自問問心無愧,只是拿回原來的東西而已mdash;mdash;大梁失統(tǒng),并非失德,只是武力不濟,不得不納土獻廟而已。朕雖然從父皇那里所得良多,但是對楊隋宗室,也算是仁至義盡。至于大統(tǒng)宗廟,卻是從惠宗皇帝那里承續(xù),何篡之有?rdquo; 楊雪艾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蕭銑來了,否則,還有誰敢自稱朕呢,雖然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朕這個字眼從蕭銑嘴里說出來?;仡^一看,才知道皇后楊潔穎也跟著來探望了。 楊雪艾默然不語,知道蕭銑說的是事實,或許古往今來這么多改朝換代,看上去也就蕭銑沒有什么道義上的瑕疵吧mdash;mdash;他畢竟還有恢復(fù)故國這個大義名分可用。 惠宗皇帝hellip;hellip;是陛下為蕭琮上的廟號么?rdquo;直呼先帝名諱,按說是極為大不敬的,不過楊雪艾本就是無所謂的人了,失禮也就失禮了,蕭銑也不會和她計較。 蕭銑也不會諱言,直截了當有問必答,很快楊雪艾就弄清了現(xiàn)實:蕭銑已死的伯父、曾經(jīng)退位歸降的西梁末帝蕭琮,上了惠宗的廟號,被蕭銑納入七廟。另外,蕭銑的生父蕭璇和祖父蕭巖,生前不過分別是親王、郡王級別,也都被蕭銑追封了皇帝的廟號。 不過這種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一般朝代如果皇帝本宗子孫斷絕了、需要從宗室藩王里面立君主的話,藩王若是強勢一些,也都會把他本人并非皇帝的父親乃至祖父追封皇帝封號。后世的宋朝就有濮議rdquo;案,宋仁宗本人無嗣只能從侄兒當中過繼一個傳位,便是后來的宋英宗,而英宗便要想辦法把他的親身生父趙允讓尊為皇考。明朝更有嘉靖的大禮議rdquo;,也是如此一般的鬧劇。 蕭銑如今所處的時代,雖然沒有那么多例子可以借鑒,但是他是馬上得天下的中興之君,誰敢和他唱反調(diào)?也正是此刻,楊雪艾才知道。蕭銑已經(jīng)把他的新年號改為了鳴鳳rdquo;,取新朝定鼎,南方有鳳來儀的祥瑞吉兆。 歷史上。蕭銑用的年號也是鳴鳳,卻不知道是從哪里弄來的鳳凰祥瑞。而本時空蕭銑并沒有刻意在這方面動什么花活兒,也沒打算換年號,只是一切順其自然,唯一的區(qū)別,只是他掌握了強大的航海貿(mào)易力量,可以真的去南洋爪哇找昆侖奴弄回來極樂鳥而已,所以有鳳來儀的祥瑞就徹底坐實了,無知愚民們更是紛紛傳說。奉為神明。 楊雪艾雖然與蕭銑當年有過一夕露水之緣,但是那都是在楊雪艾即將為國捐軀rdquo;前夕情緒極為不穩(wěn)定的情況下的機緣巧合而已,如今蕭銑已經(jīng)正位為君,楊潔穎貴為皇后,楊雪艾則是嫁過兩代突厥可汗的前朝公主,更不可能有多的交集。蕭銑也是出于一點故人之情,見楊雪艾傷好蘇醒了過來看看而已,安撫一陣,讓楊雪艾認清事實之后,也就走了。還吩咐宮女們?nèi)羰橇x成公主一切大好了,可以隨意走動,不必約束。 臨走之前。楊雪艾拉住蕭銑,問了最后一個問題:為什么要救我,或者說,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如果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從你,那就大錯特錯了hellip;hellip;rdquo; 你想多了,朕只是因為你對天下漢人有功mdash;mdash;無論是天下是大隋的天下,還是大梁的天下,那都是漢人的天下。自古胡漢不兩立,你幫助漢人削弱突厥。那便是不世之功,朕自然敬重你mdash;mdash;至于李淵之屬。為了一姓之私,與突厥勾結(jié)。雖然只是權(quán)宜之計,虛與委蛇,朕也看不起他。rdquo; 撂下這句話,蕭銑再也沒有回頭,留下楊雪艾怔忡不已,不知將來該如何自處。 hellip;hellip; 楊雪艾將息養(yǎng)傷數(shù)日,因為是抹刀子的皮rou傷,而不是捅進去的那種,沒有傷及內(nèi)臟,所以蘇醒之后恢復(fù)也挺快,沒幾天就可以下榻了。對于蕭銑改朝換代之后的一切,她自然也有些好奇,很想知道蕭銑此前那一番看上去似乎毫無利己之心,全然為國為民的假大空話究竟有幾分真,所以也就不愿意憋在宮里,要自行回府,宮女們都受了囑咐不得約束義成公主,所以只是通知了蕭皇后,蕭皇后和楊雪艾聊了一陣之后,也就放她離去了。 曾經(jīng)熟悉的丹陽,在楊雪艾眼中,似乎有了一些陌生,雖然人還是那些人,屋宇還是那些屋宇,但是新朝與前朝僅僅數(shù)日之間,竟然也讓民生氣象儼然一新。 楊雪艾少年時是住慣了大興、洛陽兩京之地的,兩京都是坊市分開,秩序儼然,店鋪做生意的都只能擁擠在市里,而如今的丹陽,或許是因為諸事草創(chuàng),新城內(nèi)居然沒有區(qū)分坊市,只要照章納稅,服從管束,處處都可營商,倒是看著整座城市似乎煥發(fā)出了無窮的活力,完全沒有了亂世的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