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德戡聽得脖子后頭一涼，趕緊一縮腦袋，面無表情地拉著裴虔通先回去內(nèi)堂。

    司馬兄族人都在關(guān)中，若是家族里有人也如那李孝常一樣從賊的話，以陛下的脾氣，只怕李孝節(jié)今日的下場，便是你我hellip;hellip;rdquo;

    裴兄慎言此事你我人微言輕，還是從長計議的好。若是能夠說服陛下不要遷都，重新北上收復關(guān)中失地，那自然是最好了。若是真到了那一步，說不得總要另想辦法了。rdquo;

    陛下已經(jīng)開始以從賊者家屬株連的法子殺我們這些北將了，這顯然是鐵了心了。誰還勸得回來。rdquo;

    不如我們再試一試，去找宇文大將軍好好說明利害，讓宇文大將軍再為咱覲見一次。宇文大將軍有已故的宇文述老將軍的情面，想來就算勸說不動陛下，也不會有危險。rdquo;

    罷了罷了，那便最后再試一次，也算是仁至義盡了。rdquo;

    第四十四章 反心萌發(fā)

    色厲膽薄，無謀無斷的宇文化及這幾日很是不得安生，因為他的老部下司馬德戡、裴虔通等人聒噪地厲害，反復用皇帝決心遷都、關(guān)中陷入戰(zhàn)亂后、驍果軍軍心不穩(wěn)這個理由勸諫他，希望他宇文化及當這個出頭鳥，盡最后一次努力勸勸楊廣。

    宇文化及本人其實對于楊廣是否遷都原本是沒那么上心的，至少沒有別的家族門閥在關(guān)隴地區(qū)經(jīng)營了好多代人的利益代表人們那么上心。

    宇文述早年因為楊廣的舉薦，做了十幾年的壽州總管，壽州好歹也是淮南門戶咽喉之地，所以宇文化及少年的時候，也是在淮南渡過的，而且宇文家在往上數(shù)，到宇文述的父親那輩就已經(jīng)是沒有名氣沒有家業(yè)的破落戶了mdash;mdash;要知道，宇文述的這個宇文rdquo;姓氏，可不是他們祖宗傳下來的，而是北周年間因為宇文述效忠主子比較忠心，他那個姓宇文的主子賞賜給他的。若是以出身時的本姓來算，他們應該是姓破野頭rdquo;才對。

    并不是所有人都對故鄉(xiāng)懷著一種強烈的感情，甚至是自豪感、優(yōu)越感的。至少**絲破落戶們，是不會以故鄉(xiāng)為榮的。所以宇文家雖然是北方人，卻由于在淮南才發(fā)達，所以宇文化及骨子里對于楊廣以江淮為國都本來沒那么反對。

    不過也怪他耳根子軟，加上膽子小，害怕兵變之類的事情，在司馬德戡們把下面的下情說得可憐無比。似乎隨時都會爆發(fā)的情況下，宇文化及也仗著自己父親的余蔭。覺得找楊廣說道說道也沒什么。

    這一日，距離中元節(jié)已經(jīng)過去十來天了，宇文化及終于逮到了一個機會入宮覲見mdash;mdash;前幾天，因為處決李孝常的幾個弟弟和別的家屬，以及另外幾個確認已經(jīng)背叛朝廷投降李淵的軍官的家屬，搞得朝廷上下人心惶惶。楊廣的心情看著也很惡劣。所以宇文化及沒敢在楊廣火頭上覲見，等到事情過去，又趕上一個不是朝會的日子，才瞅準機會入宮mdash;mdash;

    當然了，所謂的不是朝會的日子rdquo;，如今可是多如牛毛。因為楊廣到了揚州之后，基本上已經(jīng)不上朝了，每天就躲在江都宮里日夜喝酒，和宮女妃嬪們尋歡作樂?；蛟S就是因為百官要勸諫他的那些事兒實在是讓楊廣不愛聽。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真有什么朝廷大事非要楊廣決斷不可的，也就是虞世基、裴矩、蕭銑，或者宇文化及寥寥數(shù)人進去單獨奏對，一個月都不一定有一次正常的朝會。

    宇文化及剛剛走到江都行宮的朱雀門外。正看到守衛(wèi)殿門的都尉唐奉義帶著一群人面無表情地從一邊出來，那群被拿住的人衣衫襤褸，形容完全是被折磨慘了的樣子，幾乎不類人形。宇文化及這等見慣了生死之人，都覺得有些不忍卒睹，趁著旁邊沒有高官顯貴，他也不顧禮法。停下來招呼唐奉義問道：這些都是什么人？怎得陛下這幾日又hellip;hellip;rdquo;

    唐奉義也是驍果軍系統(tǒng)內(nèi)的，宇文化及當然算是他的頂頭上司了，所以對于宇文化及的問題自然不敢不答，左右顧盼一下后，借一步說道：這些都是前日自行逃亡的，帶隊的郎將、都尉怕承擔罪責，舉發(fā)了出來，帶兵去追回的?？傆嬇芰擞袛?shù)百個之多，都是風聞家小陷于敵后，唯恐哪天有消息傳來說家中人有從賊后，如同李孝節(jié)一樣被陛下清算，所以才起了逃亡的念頭的。沒想到還是被逮了回來。rdquo;

    宇文化及眼角一抽，故作鎮(zhèn)定問道：那陛下處置的意思是hellip;hellip;rdquo;

    卑職奉命，帶著這些人出朱雀門hellip;hellip;全部斬首示眾。rdquo;

    嘶hellip;hellip;當了逃兵的，就要全部斬首？？？這是不光不讓人從賊，還不讓人獨善其身的局面了。宇文化及覺得嘴里發(fā)苦，然而今日壯著膽子到這里來，已經(jīng)是屬下連番慫恿的結(jié)果了，此時退去，定然被人恥笑，想到此處，他一咬牙一跺腳，讓唐奉義且慢動手，等他覲見皇帝之后再說。

    唐奉義當然也不想當這個殘殺同袍的惡人，心說宇文化及若是能勸得動楊廣自然是最好了，當下也就順水推舟暫且刀下留人。

    hellip;hellip;

    這么說，宇文愛卿今日來見朕，就是還想老調(diào)重談，讓朕放棄遷都之議了？上個月丹陽宮主殿落成之日，朕好像就有明詔：再妄議阻撓遷都者，與通賊者同罪！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