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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玄齡不以為意擺擺手,也懶得拽虛文:晦之大才,如何過謙,還不是被軍旅重任給壓的么,沒精力看這些案牘勞形的瑣事而已。愚兄閑人一個,正好做這些。rdquo; 對方直來直去,蕭銑也不多客氣了,翻開幾本折頁就先后看了起來,里頭都是房玄齡覺得情有可憫應(yīng)當(dāng)赦免或嘉獎的官員。 武陽郡丞記室hellip;hellip;魏征??經(jīng)審訊叛軍中楊玄感身邊書記人等,魏征實為武陽郡丞元寶藏降賊后裹挾而去,且此前魏征曾有試圖單騎報信朝廷、警示楊玄感逆舉之企圖。只因半途為叛軍斥候捉拿hellip;hellip;rdquo; 房玄齡在折頁上把前因后果都寫得很清楚,包括后來楊玄感不得不立刻舉旗造反,也是因為被魏征虛言恫嚇,以為已經(jīng)泄密。而在房玄齡深入交叉比對各方供詞之前,這個魏征已經(jīng)被暫擬定了個斬刑mdash;mdash;因為元寶藏屬于主動從賊的,而且是楊廣著力要打擊的元氏后裔。至于他身邊一個小小記室有沒有反對自己主官的言行,此前辦差的官員根本就懶得查問這么細(xì),而是一刀切就把元寶藏的屬官都辦了。 這個魏征著實忠義可用,某當(dāng)奏明圣上,多加褒獎才是。rdquo; 晦之賢弟,雖然恩賞出于朝廷乃是大公之心,然則天下已然如此,何必避這個嫌呢?朝廷能知道這魏征是何許人也么?愚兄倒是已經(jīng)一個個提審的時候旁觀了一番,這個魏征見識著實是有的,而且直言敢說,自有用處hellip;hellip;rdquo; 罷了,既然是在玄齡兄面前,咱就不矯情了。那魏征便想辦法讓他感恩就是。rdquo; 房玄齡見蕭銑不再遮遮掩掩,說話也放開了些:爽快!既然賢弟如此開誠布公,那咱也就把咱的意思先說一下:魏征,還有這幾個人,都是頗有實干之才,但是官位低微,朝廷根本不在乎,賢弟自行施恩留下,也沒人在意,還能讓他們感恩忠心。 還有這幾個:比如治禮郎高士廉等,都是京官,雖無顯要實權(quán),品級卻不低,這幾個也都沒有參與造反,只是此前和楊玄感或是斛斯政私交太好、走得太近、二賊謀逆之前的當(dāng)口,這些人還有書信往來,此前被朝廷一鍋端了的。若是私下施恩赦免這些人,難免朝廷注意,所以還是要朝廷正式出面,賢弟只要讓他們知道你在圣駕面前為他們辯解美言、承你的情便可。rdquo; 蕭銑聽了,深以為然,不住地點(diǎn)頭嘉許:玄齡兄真可謂知我者,此事便這么定了,某再細(xì)細(xì)看看,明日便分批處斷。rdquo; 房玄齡聞言先行告退,留下蕭銑把房玄齡整理出來的意見慢慢看完。 不得不說,因為楊玄感如今采納了李密的上策,而后才被擊敗,所以平叛后需要被清算的文武叛臣組成成分,與歷史同期相比也變化了很多。 歷史上因為楊玄感強(qiáng)攻東都不下、后來又試圖轉(zhuǎn)進(jìn)關(guān)中,最后沒到潼關(guān)被朝廷大軍滅了,所以一開始起事的時候,借著聲勢浩大,楊玄感頗為吸引了一大批東都和大興的朝廷官員下注投靠,最后這些主動從賊的官員也被楊廣大殺大洗了一批。而且從賊的官員很多還是官二代,連累了父兄都一并丟官問罪的也不少。 如今,楊玄感從黎陽起兵后,直撲河北。所以黎陽東都一帶的官員依然有從賊的,卻比歷史同期少了很多。至于關(guān)中大興的官員,根本撈不到從賊的機(jī)會,算是因此而得以保了下來。而額外受到重創(chuàng)的便是河北地方官,這個系統(tǒng)遭到了更為嚴(yán)重的毀滅,魏征不過是被這個蝴蝶效應(yīng)波及到的一顆小棋子罷了。 而要說東都洛陽跑去從賊的高官子弟還真不少。比如當(dāng)年朝中四大名將之一的韓擒虎之子韓世諤,都在當(dāng)初不開眼主動跑去從賊的行列中。只是韓擒虎如今已經(jīng)死了,這韓世諤的利用價值便不怎么起眼了,屬于蕭銑沒必要去救的。而裴矩、裴蘊(yùn)居然都有族中侄兒去從賊,蕭銑正好順勢賣個人情。 第二十六章 困龍入海 楊玄感逆黨的案子,辦得差不多了,蕭銑這陣子,也不知道推掉了多少說情的人,又不好真得罪得狠了,個中尺度,不足為外人所道。 不過,有些客人來訪,是不能推辭的,尤其是對方還身負(fù)一些不能說的圣命。比如此刻和蕭銑對坐飲酒的裴矩。 蕭駙馬,唉,咱聞喜裴氏,族中人口眾多,良莠不齊,也是無法,讓駙馬見笑了。前日舍侄的事情,裴某倒是多多承情了。來,咱共飲一杯。rdquo; (注:正史上,裴矩、裴蘊(yùn)確有近支子侄在楊玄感之亂中主動投敵,但是沒有記載名姓。事實上朝中高官子弟投敵的有好幾十家,很有可能是為了分頭下注。) 誰家沒有年少遭人蒙蔽的呢?裴侍郎多慮了。昔日袁紹強(qiáng)橫時,曹孟德自身猶然不保??藬持螅瑹T將交通袁紹書信,便是此意。蕭某雖然不才,也知如今天下洶洶,若然繼續(xù)一味用急,只怕剛而易折,不如緩之,以安人心。但凡恩赦出自上意,便是無有不可的了,哪能事事較真?但愿裴侍郎能心同此理,便是朝廷大幸。rdquo; 痛快!蕭駙馬說得真好。不失君臣忠義,又能權(quán)變?yōu)閲崮橙羰窃缛?,決然沒有蕭駙馬這般見識。rdquo; 裴矩以一種幾乎要拍斷大腿的姿態(tài),低沉地為蕭銑叫好,言語之間,似乎也放開了試探和戒備。倆人痛飲了一壺?zé)海峋匾簿烷_始打開天窗說亮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