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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崗軍這批第二波亂賊中的翹楚,終于也開始崛起了么?蕭銑當然知道反隋的第一批農(nóng)民軍無論是山東王薄、孟讓也好,還是河北張金稱、高士達也好,都沒什么大能耐,就好像陳勝吳廣黃巾軍都沒什么好下場一樣。撐到最后的,反而是山東瓦崗、河北竇建德這批第二梯隊起事的、他們在冠軍剿滅出頭鳥的過程中,收編了出頭鳥的余部,去蕪存菁,威脅才是最大。 蕭銑此刻也唯有感慨:這些賊情,為夫回來的途中也都聽說了。不過也幸好這瓦崗軍如今還沒有英才謀主,依然是占山為王,坐地自守,看不出和王薄孟讓的差距。為夫就怕假以時日,瓦崗之地比長白山更加靠近通濟渠運河。若有一二有謀之士劃策,以切斷運河劫掠漕運為務,只怕此賊便要猛然坐大了。rdquo; 楊潔穎對夫君的見識也是深以為然,頷首稱是:誰說不是呢,連父皇其實都略微看出一些這個苗頭了。夫君還沒到姑蘇時,妾便收到了父皇詔命,說是唯恐將來路途不靖,上京省親不便,讓妾身帶上蕓妹和子女到東都居住。說是夫君的吳郡郡守之職已經(jīng)被卸任大半年,既然外任,家眷本該另尋駐地隨行,只是此前妾身與蕓妹懷胎數(shù)月,不宜挪動,此事兒才擱了下來。現(xiàn)在產(chǎn)后調養(yǎng)了,正該進京mdash;mdash;如諸衛(wèi)大將軍妻小一般。rdquo; 蕭銑苦笑,楊廣這哪里是真心覺得瓦崗軍對運河有威脅了、怕將來南北交通不利才這么做的?他純粹還是本著一貫帝王心術要把將領家眷接近京師而已,現(xiàn)在一邊提了自己做來護兒的監(jiān)軍,一邊就接了自己老婆孩子去洛陽,倒也算是給了他面子,已經(jīng)把他蕭銑當成了一方鎮(zhèn)將。 既如此,夫人再在這里歇息月余,把家中事務都安頓一番,也好去東都與母后一起共渡年節(jié)了。這是好事,何必傷懷。若不是咱如今封邑莊園都在吳地,為夫便是和夫人立即上京也無妨的。而且父皇行止不定,沒有啥定性,今年駐鑾駕于涿郡,過兩年若是高句麗平滅。就住到江都來了,到時候咱回來也近。只是不知吳地今年可還算安穩(wěn)么?若是安穩(wěn),咱離了也沒甚后顧之憂。rdquo; 吳地如何安穩(wěn)得了?夫君去職之后。父皇只求用唯務搜刮的酷吏當政,當初在杭州做過地方官、后來因為陷害夫君而被貶到福州去的那幾個東西。也都回來了,許是父皇覺得干臟活兒便要用手段骯臟之人吧。 這些賊子一上任,便把夫君在吳郡推廣占城稻的事情作為政績上報了上去,說是吳地百姓按照原本朝廷產(chǎn)量納稅,頗為不足比例。朝廷馬上統(tǒng)一調高了江南數(shù)郡的田畝計稅產(chǎn)量,連同會稽郡、丹陽郡這些還沒怎么來得及大量推廣占城稻的郡,也被統(tǒng)一調高了,那里的百姓明明田畝還沒增產(chǎn)。稅卻調高了,根本無以為繼。今年夏糧的時候,已經(jīng)是怨聲載道;秋糧如今還沒征,也不知道到時候要鬧到什么樣子。百姓隱田逃亡者已經(jīng)開始有猛增的趨勢了。 不過江南原本富庶,若只是征糧也就罷了,無奈朝廷徭役是一點不減,各種要運到北方的物資,都要吳地水手直接運到涿郡。而且夫君走后,那些賊子把損耗也算得更重了,而沿途民夫可以花銷的吃食口糧卻聽說比夫君在任時更少了數(shù)成。根本是要人食不果腹地服役,民間對比之下感念夫君在任時德政的頗多,對于如今。只是敢怒不敢言。rdquo; 聽到這個本該是噩耗的訊息,蕭銑心中卻是一點都不難過。原本他還怕因為自己把吳郡治理的太好了,江南要是在隋末不發(fā)生民變他可就歇菜了沒了俺胡漢三又重新殺回來了rdquo;的機會了?,F(xiàn)在一看那些狗官做得很是斷子絕孫,也不怕他們逼不反吳民了。 沈法興和武士彟他們在地方上都還好吧?可有固守地方,安撫百姓?rdquo; 余杭、錢塘那里,畢竟咱府上的封邑多在那里,封邑稅賦不必由百姓直接上繳朝廷,都是咱府上代理,而咱并不對治下民戶加稅。所以百姓很是安樂,普通民戶前來托庇投效的也越來越多。若非夫君此次為妾身掙到了食邑三萬戶的資格,只怕都要塞不下了。沈法興在錢塘縣加高城墻。修治戰(zhàn)具,顯然也是以備不虞;此外還撥出民夫徭役,在咱府上封邑之地筑了塢堡,以備不虞。武先生這兩年實升了郡里的水曹參軍,掌漕運、海運,在常熟縣與明州都都頗有勢力。rdquo; 楊潔穎侃侃而談地介紹著,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神色肅然地開始詢問蕭銑:夫君,說起武先生,妾身倒是想起一事。自從夏天那陣子開始,咱府上的商船隊從東?;胤禃r,似乎多載了一些平素所無的物資,乃是如雪的上等海鹽,因其獲利也是極為豐厚,遠勝咱家原來的糖酒貿(mào)易。莫非東海番國還有特別擅長煮鹽的么?這鹽鐵酒茶的官榷可是朝廷嚴控,夫君莫要落人把柄。rdquo; 蕭銑當然知道,楊潔穎說的事兒,便是他此前讓陳棱帶著流民和府兵去平湖列島屯墾的鹽田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用于投產(chǎn)了,所以開始展現(xiàn)出巨額的獲利潛力mdash;mdash;當然了,因為曬鹽技術這個時代還不存在,所以那些不明真相的府兵和流民在修的時候并不知道那是鹽田,也就免得人多嘴雜泄密了。如今開始經(jīng)營之后,也就武士彟為首的一些頭目清楚其中關竅,連去運貨的水手們都不一定了解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