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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說,如今晉商這個概念還沒有興起,武士彟的竭澤而漁也只是個案,未嘗沒有改造的可能性。而且武士彟言行中表現(xiàn)出來的那種勾結官府的積極、那種想和呂不韋一樣尋機資助政客以奇貨可居rdquo;的鋌而走險膽識,還是頗讓蕭銑覺得可以一用。 何況,天下無商不jian,而蕭銑如今手頭確實沒有這方面的得用之人,就算他到江東之后就地物色一個浙商,不一定就能做得比武士彟好?;蛟S晉商喜歡勾結官府是古今聞名,似乎浙商在這方面要好很多,許多浙商都是不靠勾結官府,而是靠自己的小聰明挖掘藍海市場、或者拼命壓成本殺出一片田地。但若是純無原始積累的時候,為了完成這個血腥的積累的話,把精打細算降本當成最高法寶的浙商也免不了賣假貨,從1980年代的溫州紙皮鞋到2010年代的阿里巴巴,浙商被人詬病最多的就是假貨。如果刨除掉做漢jian這個因素,非要在官商勾結和賣假貨這兩點里面分出一個優(yōu)劣,其實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武士彟心中忐忑地等著蕭銑的反應,見蕭銑都讓婢女續(xù)了兩趟茶水了,才開口談正事兒,武士彟也是一塊石頭落了地,知道自己這一回算是走運,通過沈君道又攀上了一個比沈君道更高的高枝投靠。 武先生,你的生意既然是在并州,那么若是有些營生要背井離鄉(xiāng),但是有巨利可獲,你可愿為?rdquo; 這有何難?某不過是做木材生意的,而且還有同鄉(xiāng)合伙,并州這邊的營生,若是全部轉給合伙之人,也能回一部分本錢,至于其余,都是可以帶著走的本錢,沒有田莊鋪面的連累,哪里去不得。而且某如今僅有一妻,尚無子女,也不怕跋涉。rdquo; 如此甚好hellip;hellip;蕭某的身份,武先生應該也有了解吧。rdquo; 慚愧hellip;hellip;前日沈大人問武某借錢、給蕭郎君賠罪時,武某自然也要詢問用途明細,倒不是有心窺探蕭郎君秘辛hellip;hellip;如今只知道蕭郎君此前是在江東修河、并授錢塘縣令官職;當然最重要的,便是蕭郎君與太子妃有親,將來今上百年之后,蕭郎君便是當朝外戚了。rdquo; 有些東西,隱瞞是沒有用的,不如痛痛快快說出來。蕭銑也預料到了武士彟為了取信于自己定然不敢玩虛的,當下點頭稱是。 不錯,武先生了解的這些,俱是實情。不過還有一些最新的消息你可能不知道,蕭某近日已經得了新的任命,即將卸去錢塘縣令與將作監(jiān)丞職務,改任揚州水曹佐史并工部員外郎,依舊回江東兼修河工,并執(zhí)掌揚州總管下轄水務、船政,兩個官銜都是從六品下。太子特許蕭某經營江南漕商,只要每年足額繳納運河漕稅,并滿足朝廷官運即可,余者不問。只是蕭某如今身邊缺乏得用的營商之人hellip;hellip;rdquo; 武士彟聞言大喜,二話不說噗通rdquo;一聲跪倒:武某愿為大人效犬馬之勞!rdquo; 雖然蕭銑才從六品下,看上去和沈君道差不多。但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人做到從六品,和一個快五十歲的老頭子做到從六品,那前途能一樣么? 既如此,這些日子你盡快回鄉(xiāng)做些準備。蕭某元宵后幾日便要離京,咱約好正月二十四在洛陽等候,然后一起去江東,若是你來不及的話,也可緩緩趕來,到時候自己到杭州去,再打聽蕭某下落。rdquo; 武某一定盡快處置好并州的生意,按期到洛陽等候大人。rdquo; hellip;hellip; 搞定了自己的生意代理人之后,蕭銑這一趟在京師剩下的正事兒也算是辦得差不多了,此后幾日無非每日在兩市閑逛,看看京師行情,綢繆著將來回杭州后如何調整自己的生意。再有便是拜訪故舊,如自個兒的便宜師兄、太常博士歐陽詢那里,雖然只是清貴職務,并無權位和利用價值,但是還是要多走動聯(lián)絡的。 歐陽詢因為當年得了蕭銑在雕版印刷生意上一筆潤格,如今也是家資漸富,在大興城外渭水之濱置辦了數(shù)頃莊園田畝,還在西市弄了兩處店鋪,日子逐漸滋潤起來。歐陽詢早年在家族敗落之前,也是娶過妻子的,只是后來兵亂中喪偶了;后來跟著蕭銑一起在天臺山避難的那些年,因為漸漸清修,也就沒有再娶。開皇十八年進京考取清平干濟科做了官、又得蕭銑的資助所導致的蝴蝶效應,歐陽詢也算是時來運轉,去年時重新娶了妻,如今蕭銑去探望的時候,歐陽詢居然連兒子都有了,取名歐陽通。 聽說歐陽通出生的消息時,蕭銑也是嚇了一跳,他前世好歹為了附庸風雅裝裝逼,對于這些書法家的奇聞軼事還算知道一點兒,心說歐陽通不該是在歐陽詢晚年、大唐立國初年才出生么?想不到因為自己的緣故,居然早出生了二十年,也不知這歐陽通將來能不能再成長成一代書法名家,若是不能,倒是自己改變歷史的罪過了。 除了歐陽詢之外,另外一些必須拜會的便是原先的老上司將作大匠宇文愷,以及新上官工部尚書楊達了。 宇文愷自不必說,本是技術型的官僚,沒架子,也不拘泥虛禮,頗有幾分后世技術宅的風格。見到蕭銑提著禮物上門拜訪,少不得嘉許贊嘆。當然絕對不是看上了蕭銑的禮物,而是拉著蕭銑問一些運河疏浚上的技術問題,尤其是把蕭銑鉆研的車輪舸以及相關的發(fā)散應用技術問了個通透,心中依然意猶未盡,不住口地夸贊蕭銑巧思靈透。蕭銑順便又懇求把當初帶去的將作監(jiān)工匠繼續(xù)留用,宇文愷也毫不吝嗇地答應了,還大筆一揮又批了一些精通營造的能工巧匠,名義上便掛在江南河監(jiān)、將作少監(jiān)李敏名下,實際上完全由蕭銑看著調撥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