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斧頭說：不，都賴我！我倒是警惕性高，連晚上睡覺都睜一只眼，可就在眼皮子底下讓敵人逃了，我真是個廢物，我請求處分！rdquo;

    海貓說：大家不用自責(zé)了，你們都盡力了?，F(xiàn)在討論的關(guān)鍵問題是，下一步我們該怎樣做，怎樣保衛(wèi)虎頭灣，保護戰(zhàn)地醫(yī)院！rdquo;

    這時民兵花蛤兒進門報告：海貓同志，外面有兩個人要見你。rdquo;

    海貓起身迎出去，一見來人是王大壯和趙大櫓，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喊道：王大壯？趙大櫓？我的天，是你們倆呀！rdquo;

    海貓拉過趙大櫓，一把推到趙香月面前，說：小姨父，這里不是你說話的地兒，你跟我小姨回家說去！rdquo;

    然后，他轉(zhuǎn)過身，緊緊擁抱著王大壯：王大壯，你還活著？rdquo;

    王大壯說：活著！憑啥我就不能活著？rdquo;

    海貓激動得語無倫次：王大壯，你是不知道啊，我被救過來以后，一直想找人問問hellip;hellip;問問咱們一連，還有沒有別的同志活下來hellip;hellip;想問問你，問問你王大壯是不是光榮了hellip;hellip;我想問，又不敢問，我怕你在九泉之下埋怨我，身為一連之長，我沒有保護好同志們，我哪兒有臉問呀！rdquo;

    海貓說著說著，竟嗚嗚哭起來。

    王大壯忙勸道：海貓，你個大老爺們兒這是干啥?。磕菆鰬?zhàn)斗你的指揮一點毛病都沒有，一連光榮地完成了首長交給我們的任務(wù)。就算大家都犧牲了，也不能賴你啊，再說了，命大的還真不止你和我哩！rdquo;

    海貓急不可耐地問道：快告訴我，咱一連還有誰活著？rdquo;

    王大壯說：包括你我，還有十二名同志。rdquo;

    海貓又是一陣淚下：剛進陣地咱報過數(shù)的，一共一百零一hellip;hellip;八十九名戰(zhàn)友犧牲了，我對不起他們??！rdquo;

    首長說了，因為咱們一連堅持到天黑，守住了陣地，兩個團的友軍順利轉(zhuǎn)移，他們包抄到鬼子后面，消滅了兩百多鬼子！rdquo;

    海貓仍沉浸在悲痛中。

    王大壯說：好了，說點兒高興的吧。海貓，你回虎頭灣養(yǎng)傷，我可撈著了，連長的空缺讓我給堵上了，我當(dāng)了一連的連長，又補齊了兵力，現(xiàn)在一個連的戰(zhàn)士都被我齊刷刷地帶回來了！rdquo;

    海貓一愣，說：帶回來了？帶回虎頭灣了？rdquo;

    王大壯說：那是！王天凱同志親自給我派的任務(wù)，讓我們一連聽你指揮調(diào)遣，保衛(wèi)虎頭灣，保衛(wèi)戰(zhàn)地醫(yī)院！rdquo;

    好，太好了！rdquo;海貓拍著王大壯的肩膀，這才發(fā)現(xiàn)趙大櫓和趙香月并沒回家，一直站在不遠的地方聽他們說話，便說，你們還杵在這里干啥，快回家去，兩家的老人哪個不得去看看？rdquo;

    趙大櫓說：我這次回來也是王天凱交給我的任務(wù)，他命令我一切行動聽你指揮，我還沒正式向你匯報呢，哪能說回去就回去。rdquo;

    海貓說：那我不聽你匯報，我現(xiàn)在命令你，馬上把我小姨抱回家！rdquo;

    趙大櫓一愣：抱回家？rdquo;

    海貓大喊：這是命令！rdquo;

    趙大櫓看著低頭偷笑的趙香月，說：還真抱呀？rdquo;

    海貓忍住笑，說：服從命令！rdquo;

    趙大櫓一跺腳，抱起趙香月就走。趙香月邊掙扎邊叫：大櫓，給你個棒槌當(dāng)針紐呀，快放下我，放下我！rdquo;

    趙大櫓不管不顧，又把趙香月扛在肩上，頭也不回地跑起來。

    吳若云離開槐花，心里郁悶，便信步來到海神廟掃盲班的教室。她見海貓坐在地當(dāng)間，將諸多的茶盤、茶碗、椅子和凳子擺在自己的四周，正模擬地形跟王大壯和老斧頭等人研究戰(zhàn)術(shù)戰(zhàn)法，心里又高興又慶幸。海貓不僅還是她過去的海貓，世事變化心卻沒變，而且在共產(chǎn)黨的隊伍里越來越出息，如果讓爹吳乾坤知道了，不知有多高興呢！

    想起爹，吳若云悵然若失，心里像墜了一塊鉛。她懷著一顆沉重的心，悄然離開海神廟，回到家便一動也不想動地坐在床沿上，默默想著心事。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海貓走進來時，她連飯都沒做。

    海貓見他心事重重，便關(guān)切地問道：媳婦，你怎么了，哪兒不舒服？rdquo;

    吳若云凄慘地笑笑：今天我和槐花算是決裂了，永遠也回不到以前了。她說她是被命運逼的，我就想，誰不是被命運逼的？要不是命運的捉弄，讓我認識了你，我能有今天？rdquo;

    海貓說：媳婦，這么說你認識我后悔了？rdquo;

    吳若云眉梢一挑，嗔道：你會不會聽話兒呢？誰后悔了？我慶幸都來不及呢！好了，海貓，我沒事，你歇著吧，我給你做飯去。rdquo;

    海貓忙說：別，媳婦，其實我做飯的手藝也不錯，今天我給你做！rdquo;

    那怎么行，做飯是女人的事！rdquo;

    誰說的，男人就不能給女人做飯了？你就在床上好好歇著，今天的晚飯我來做，讓你嘗嘗我的手藝！rdquo;

    海貓找來圍裙扎在腰上，邁著細碎小步，一會兒和面，一會兒切菜，灶上灶下，鍋碗瓢盆，好一陣子響。當(dāng)晚霞透過窗欞時，一桌散發(fā)著陣陣香味的飯菜便擺在了吳若云眼前。海貓將筷子雙手送到她手上，說：來，媳婦，嘗嘗！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