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貓忙勸道：爹，您千萬別這么說，能在國難當頭之際打小鬼子，替國家出力，這就是大善。以前無論做過什么惡，都算將功補過了！rdquo;

    吳乾坤說：你這張嘴啊，死人也能讓你說活了！rdquo;

    說著，談論著，海貓攙扶著吳乾坤，一老一少，其樂融融。他們經(jīng)過虎頭灣廣場時，有幾個八路軍戰(zhàn)士正在拉橫幅，那橫幅上寫著當兵殺日寇，全家都光榮rdquo;。

    吳乾坤問道：海貓啊，這是啥意思？rdquo;

    海貓說：我們的隊伍在征兵，虎頭灣人自小習武，咱們的大秧歌更是斗文又斗武，吳趙兩家的年輕子弟會打槍的不在少數(shù)，這要到了隊伍上，都是好兵！您是族長，不會反對吳家子弟參加我們的隊伍吧？rdquo;

    吳乾坤笑道：你們的隊伍剛剛救了我這條老命，我怎么會反對呢？忙你的去吧，我雖然老了，可還走得動，不用你扶著！rdquo;吳乾坤說著，推開海貓，獨自一人回到客廳。

    吳乾坤剛進門就被吳若云數(shù)落了一通：爹，您不說一聲就跑出去了，還把針頭拔了，真不像話，快讓我看看！rdquo;吳若云拉過他的手，輕輕地摁著，揉著，很是心疼。

    吳乾坤笑了笑：一個針頭算得了什么，告訴你吧，年輕的時候打仗我也受過傷，教會醫(yī)院的洋醫(yī)生給我做過手術，扎過針頭，咋回事兒我清楚得很！rdquo;

    父女倆說話間，吳四爺和吳八叔，還有因受傷吊著半邊胳膊的吳管家等吳家長輩們，先后走進屋來。吳八叔說：大哥，我把大伙兒請來了。rdquo;每逢這種場合，吳若云都會知趣地避開，這一次也不例外，她轉身離去。

    吳乾坤扭頭問吳管家：管家，你的傷不要緊吧？rdquo;

    吳管家說：放心吧，老爺，死不了，八路軍的女醫(yī)生幫我把彈頭取出來了！都說小鬼子的槍厲害，我看也就那么回事，他們的槍子兒也沒硬過我的骨頭?。dquo;眾人哈哈大笑，紛紛落座。

    吳管家雖然受傷，但仍站在吳乾坤的身旁。吳乾坤瞥了他一眼，說：你都傷成這樣了，也坐吧！rdquo;吳管家感動地點了點頭，也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吳四爺捋著花白的胡子說：乾坤哪，你媳婦的事我聽說了，節(jié)哀啊hellip;hellip;rdquo;

    吳乾坤一揮手，說：過去的事誰也不許提了。今兒大伙兒來有兩件事，第一，八路軍在征兵，我看是好事！我在這兒給大伙兒提個醒，吳姓子弟不管是誰，只要想?yún)④?，你們都別攔著！第二件事，那就是我得殺個人hellip;hellip;這個人非殺不可，這回誰也不許攔著我！rdquo;吳乾坤的說話聲大，被沒走多遠的吳若云聽到了。好奇心令她停下腳步，暗自偷聽起來。

    吳乾坤說：為什么非要宰了他，我也在這兒說個明白。我已經(jīng)打聽了，吳江海昨天是被趙家的人從山上一直追回虎頭灣的，他根本就不可能去肖老道的道觀！可是，吳天旺是怎么說的，大伙兒應該還都記得吧？并非我跟一個長工過不去，現(xiàn)在不同往常，這是戰(zhàn)時，謊報軍情者，皆當以jian細之罪處死，以絕后患！rdquo;

    吳若云聽到這里，連忙轉身向后院跑去。吳天旺的傷口又洇出了血，他正齜牙咧嘴，在疼痛中煎熬。吳若云沖進屋內(nèi)就質(zhì)問道：吳天旺，我問你，你是不是jian細？rdquo;

    吳天旺一愣，趕緊申辯：jian細？小姐，這話從何說起？我怎么會是jian細呢？rdquo;

    吳若云說：那你昨天為什么要謊報軍情？吳江海根本就沒有去過肖老道的道觀，你怎么解釋？rdquo;

    吳天旺的眼珠轉了轉，突然冷笑起來：對啊，我現(xiàn)在不招人待見，我在吳家連條狗都不如，我說什么還能有人信嗎？只能說我眼瞎了，我看錯人了，打小我就認識的二老爺，我居然看錯了，看走眼了！好吧，來，來hellip;hellip;rdquo;吳天旺說著找出一把匕首，遞向吳若云，說：小姐，求求您了，您別怕臟了您的手，您受累，把我這雙連吳江海都不認識的狗眼珠子挖出來吧！rdquo;

    吳若云厭惡地推開匕首：這么說，你真的看見吳江海了？rdquo;

    吳天旺說：我干嗎要騙人呢？我難道不知道當jian細就是個死??？我要是想活命，我早就逃了，干嗎還要回來？rdquo;

    既然你不是jian細，那你就快走吧！rdquo;

    走？往哪兒走??？rdquo;

    吳若云說：離開吳家，離開虎頭灣，走得越遠越好！rdquo;

    為什么？我從小就在這個家，我是跟小姐一起長大的，我生是吳家的人，死是吳家的鬼，我為什么要走？rdquo;

    你不走，你就真的只剩下死路一條了！我爹說你是jian細，他非要殺了你，你快走吧！rdquo;

    吳天旺登時絕望了：那hellip;hellip;那我也不走！老爺要我死，我死便是了！rdquo;

    你傻啊！你不為你自己想想，你也為槐花想想，她對你那么好，你要是死了，她會尋短見的！rdquo;

    吳天旺聲嘶力竭地吼道：別跟我提槐花！我心里只有小姐！rdquo;吳若云一愣，瞪大了吃驚的眼睛。吳天旺說：我說的是實話啊！小姐，其實從小到大我心里邊只有小姐，我從來沒有過槐花！是，是，我最近做了些蠢事，可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小姐！我愿意為小姐死，死多少回我都值！我九歲那年，小姐還記得嗎，我差點兒沒被那些壞小子打死，要不是您替我做主，我早就沒命了！自打那時起，我心里就只有小姐您了，真的，真的，小姐！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