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貓愣了半晌：噢，那就太好了，我還怕你hellip;hellip;說實話，小蘇hellip;hellip;就那兩年吧，蘇隊長不是對我有托付嗎？那時候我想我這輩子肯定不會再回虎頭灣了，我就hellip;hellip;同志們不是也老拿咱倆開玩笑嗎？那玩笑開的，有時候我心里也美滋滋的?？墒呛髞砦野l(fā)現就是個夢！你有文化，上過大學，都被選送到延安去了，我哪兒高攀得上啊？再說啦，接到了任務回到虎頭灣我才明白，雖然當年稀里糊涂，誤打誤撞，可我不知不覺已經hellip;hellip;rdquo;

    蘇菲娜接過話茬：已經欠下了債？而且是女人的債，對不對？rdquo;

    海貓心悅誠服：大概是這意思吧。我還想著要跟你說對不起呢，沒想到你從來就沒那個意思，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rdquo;蘇菲娜勉強擠出笑容，那是多少有些尷尬的笑容。

    海貓也有些尷尬，但他不愿表現在笑容里。海貓起身整理著炕上的被子說：蘇醫(yī)生，這個家我就讓給你了。睡覺時別忘了插門，虎頭灣情況很復雜，尤其是我住的地方。噢，我把槍也給你留下，以防萬一！rdquo;

    蘇菲娜問道：你把家讓給了我，你住哪兒？rdquo;

    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哪不能對付一宿啊？你別管了！rdquo;說完，海貓放下槍，逃也似的出了屋。海風吹拂，雖說有些涼意，但他心里卻感到暖烘烘的。海貓信馬由韁，在鎮(zhèn)里轉了一圈，沒見著能睡覺的地方，便又折轉身，躡手躡腳回到捻匠鋪外，他也是困極了，鉆進倒扣在墻根邊的破船，倒頭就睡。

    海貓正在睡夢中游走，一只大手突然掐在了他的脖頸上。海貓險些窒息，他看到原來是滿臉通紅的林家耀，抬腳就踢。不料林家耀順勢抓住他的腳腕，像提條口袋似的把整個人提了起來。然后掄個圈兒，再一松手，海貓就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林家耀緊攥拳頭，在海貓眼前比畫來比畫去，冷風嗖嗖。海貓大叫：你想打架是嗎？偷襲算什么本事？你讓我起來，咱倆好好打一場！rdquo;

    林家耀惡狠狠地看著海貓：你個騙子，無恥之徒！當年我拿你當朋友，你卻勾搭我的未婚妻！你說，你怎么騙走了她的芳心？因為你她居然從來沒對我動過情！你到底對她做過什么？rdquo;

    那就讓我的拳頭告訴你吧！rdquo;海貓說著，一個鯉魚打挺躍起身，以在部隊上練就的擒拿格斗，招招拆散林家耀的西洋拳法。林家耀仗著人高力大，劈頭蓋臉，打得海貓頭也抬不起來。

    兩人正難分難解，門突然被拉開了，一支烏黑的槍口突然對準了他們：都不許動！rdquo;

    端槍的蘇菲娜發(fā)現是林家耀和海貓，頓時詫異：林醫(yī)生？海貓？你們這是干什么？rdquo;

    林家耀不禁愣怔：蘇醫(yī)生，你怎么在這兒？rdquo;

    海貓大叫：小蘇，開槍，這個混蛋差點兒沒掐死我！rdquo;

    蘇菲娜卻把槍指向海貓：海貓，他是國際反法西斯組織派來的醫(yī)療顧問，你讓我對他開槍？你還是不是我的同志啦？rdquo;

    海貓連忙舉起手來：對不起蘇醫(yī)生，我糊涂了。rdquo;

    林家耀一步跨到蘇菲娜面前：把槍給我！rdquo;

    沒想到蘇菲娜迅速將槍口轉向林家耀：林家耀，雖然你來頭不小，可海貓同志是偵察排長。咱們離開根據地的時候政委同志找你談過話，你對膠東的抗戰(zhàn)形勢不了解，到虎頭灣以后一切要聽從他的命令！如果你想搶我的槍對付我的革命同志，我會毫不猶豫地消滅你！rdquo;

    林家耀喘著粗氣，他累壞了，扶住身后的船幫，一出溜坐在了地上。海貓瞪著眼，他也累壞了，見自己已經安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打了？rdquo;說著，蘇菲娜收起槍，抬腳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說：我去看看傷員，你們都在這兒好好檢討！上級要求我們在這里建戰(zhàn)地醫(yī)院，第一步還沒有走成，你們倆有什么權力打架？rdquo;

    蘇菲娜走了。月光慘淡而明亮。半晌，海貓說：蘇醫(yī)生說得對，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還沒完成呢！你腦子里裝的都是啥？什么表哥表妹男情女愛的，以后你少跟我說這些！rdquo;

    說實話，剛才林家耀是借著醉酒才和海貓交手的，眼下酒勁已過，他清醒了許多。沒等林家耀回話，海貓繼續(xù)道：你知道嗎？都是因為你未經組織批準，就向吳乾坤泄露了咱們要在虎頭灣建戰(zhàn)地醫(yī)院的想法！我真就不明白了，在哪兒建戰(zhàn)地醫(yī)院的事為什么要征求你的意見，你算老幾??？rdquo;

    林家耀氣鼓鼓地說：我算老幾且不論。但是，我的家在南洋，我是在歐洲加入的共產黨，可我就生在膠東！在提出建議之前，我認真地分析這里的抗日形勢，以及每一個村鎮(zhèn)的地理位置。作為東京大學醫(yī)學部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我的專業(yè)水準是毋庸置疑的！我憑什么就不能提出我的建議，你們本來就應該尊重我的建議！rdquo;

    海貓一愣：你hellip;hellip;等等，你剛才說你在哪兒學的醫(yī)？東京？對吧？小鬼子的地盤！那你鬼子話一定說得不錯吧？rdquo;

    林家耀白了海貓一眼：當然。rdquo;

    海貓突然來了精神，他在林家耀對面盤腿坐下：太好了！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我正缺個會說鬼子話的呢，就你了！林醫(yī)生，你知道嗎？我要給日本人唱出戲，唱出大戲！你配合我，這出戲唱好了，戰(zhàn)地醫(yī)院的事保準能成！還不光是醫(yī)院，這樣hellip;hellip;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