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凱見狀，急忙制止。王大壯不從。王天凱再次提高了嗓音，王大壯只好將海貓放下，轉(zhuǎn)身沖進人群。他見女衛(wèi)生員搖著昏迷不醒的蘇巖，哭得淚人似的，剛想安慰幾句，不料被湊上前來的海貓一把推開：大嫂，都是我的錯，蘇隊長是因為我才挨的槍子兒，是我害了他呀！rdquo;

    女衛(wèi)生員一見海貓，分外眼紅，嗖rdquo;的一聲抽出蘇巖腰間別著的槍，抬手對準(zhǔn)了海貓。恰在這時，蘇巖睜開了眼睛：你干什么？rdquo;

    女衛(wèi)生員緊盯海貓，頭也不回地說：我槍斃了他！他剛才說是他害了你，其實不用聽他說，我就知道一定是他害了你！rdquo;

    蘇巖笑了：你說什么呢？海貓他那是跟你說笑話！rdquo;

    海貓急忙辯解：我沒說笑話，真的，隊長，咱們倆騎在馬上那會兒，我要是不縮腦袋就好了。我要不縮腦袋，就能幫您把槍子兒擋住了！rdquo;

    蘇巖說：你呀，真能瞎說，你救了根據(jù)地所有同志。你是英雄，你要是不縮腦袋，我就成了罪人了！海貓，你是紅隊的好兵！rdquo;

    王大壯難以置信：隊長，你說他是好兵？rdquo;

    王天凱和老白幾人一齊說：蘇巖說得沒錯，海貓是個好兵！rdquo;

    蘇巖轉(zhuǎn)頭迎著女衛(wèi)生員詫異的目光說：你是怎么回事?。繕尶诓荒軐χ约旱耐?，還不快把槍收回來？rdquo;衛(wèi)生員不情愿地收起槍，重新別在蘇巖的腰間。

    海貓挽救了整個根據(jù)地，我能替他挨這一槍，是我的光榮hellip;hellip;rdquo;也許是因為激動，或許是因為疼痛，蘇巖話沒說完便昏厥過去。

    王天凱急忙令女衛(wèi)生員細(xì)查蘇巖的傷情。查了半晌，她長長地松一口氣，說應(yīng)該沒有生命危險。王天凱讓老白組織人手把蘇巖搬到帳篷里去，然后，轉(zhuǎn)過身把海貓拉到路邊，問：海貓，我問你，你怎么知道我們中了埋伏？rdquo;

    我hellip;hellip;我認(rèn)識那個大煙袋鍋子，知道他不是好人。上次根據(jù)地被偷襲就是他帶的路，所以我一聽王大壯說他上山來送消息就覺得不對。政委，對不起，我又犯錯誤了，我hellip;hellip;我在營地hellip;hellip;rdquo;海貓吞吞吐吐，把如何算計王大壯，又如何襲擊衛(wèi)生員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王天凱。

    王天凱拍著海貓的肩頭說：行了，海貓，這一次你立了大功，犯再大的錯誤都可以被原諒！rdquo;

    所謂亂世英雄起四方，有槍便是草頭王rdquo;，在上世紀(jì)三四十年代，只要手里有幾桿槍，還有那膽子大的，用木頭做幾門炮，再套幾匹騾子拉著，就敢招搖過街，稱王稱霸，保安團的夏團長就屬于這種人。

    話說夏團長吃了敗仗，回到駐地就給他的友軍徐團長搖電話：徐團長吧，我是界石鎮(zhèn)的夏團長。今天給你打電話，是要跟你共謀大計，昆崳山的赤匪不除，你我都無寧日。昨天晚上我布了一個口袋陣，連我的駐地都給搭上了，沒承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竟然救了他們，一個個腳底板抹油，他娘的都跑了hellip;hellip;rdquo;

    徐團長對著話筒，毫不客氣：不是我說你，你就是貪功。既然給赤匪布下了口袋陣，干嗎不叫我來幫你?。楷F(xiàn)在吃了虧，想起我來了？rdquo;

    夏團長滿口軟話：老徐，兄弟，咱哥倆的隊伍挨得近，這些年擦槍走火的時候也不少，過去都是我不對，兄弟可得拉我一把！這次跟赤匪交火動靜鬧得太大，要是讓上峰知道了，丟臉不說，估計這頂烏紗帽都得被擼了！rdquo;

    徐團長十分狡黠：你是想兩個團聯(lián)合起來？可是你我的勢力咱都啞巴吃餃子mdash;mdash;心里有數(shù)呀！如果就這么貿(mào)然攻山，赤匪怕也不好對付吧？rdquo;

    夏團長瞅一眼灰頭灰臉的大煙袋鍋子：實不相瞞，盤踞昆崳山的赤匪，我摸得了如指掌。這回咱兄弟二人攜手端了他們的老窩，報功的時候你記頭功！rdquo;

    好說，好說，什么時候行動，我聽你的信！rdquo;徐團長放下電話，轉(zhuǎn)過身對他的副官和士兵們說，兄弟們，聽見沒有，夏團長愿意把頭功記到咱們這兒，掙現(xiàn)大洋的機會到啦！rdquo;

    那邊兩個草包團長正集結(jié)隊伍，準(zhǔn)備聯(lián)合攻打昆崳山游擊隊根據(jù)地。這邊在傷病員棲身的帳篷里，女衛(wèi)生員已經(jīng)將子彈片從蘇巖的后背取了出來。王天凱和同志們長舒一口氣，個個歡欣鼓舞。

    突然，海貓啪rdquo;的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王大壯忙問：你抽自己干啥？rdquo;

    我抽我這張胡說八道的臭嘴，前兩天我還背后編排隊長來著，說他把自己媳婦接到根據(jù)地來冒充衛(wèi)生員，沒想到咱大嫂還真有本事，連子彈都能從rou里挖出來！我跟你說，這事兒可難了，這叫做手術(shù)。我給我哥叔，就是咱們政委王天凱同志，也做過一回手術(shù)！我一個大老爺們，那手嚇得都直哆嗦，咱們大嫂又瘦又弱的，了不起，佩服，佩服！rdquo;聽了海貓的話，所有的人都七嘴八舌地表達著對女衛(wèi)生員的欽佩，沒人再懷疑她跟蘇巖不是兩口子?？删驮谶@時，老白一步闖進來，他向王天凱匯報說，在山上發(fā)現(xiàn)了保安團，看樣子那姓夏的找了幫手，兵力起碼二百多人，輕重機關(guān)槍也有十來挺。

    亮隊隊長孫大亮聽了，胸脯拍得砰砰rdquo;響：政委，蘇巖受傷了，這回打先鋒的機會交給我們亮隊吧！rdquo;明隊隊長李明也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