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在海貓墜海的那一瞬間，吳若云瞪大了眼睛，趙香月停止了掙扎，整個虎頭灣廣場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海貓身上，此刻卻沒人注意到一輛汽車已經(jīng)駛?cè)搿?/br>
    汽車停在人群之外，林家耀從車上下來，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正欲打聽，只見趙香月掙脫了趙姓鄉(xiāng)勇，徑直沖向海神廟前新搭起的平臺，喊著：我是海貓的未亡人，讓我把尸體撈上來，我要為他收尸mdash;mdash;rdquo;

    喊聲未落，吳若云在吳家婆子和春草兒的攔阻中左沖右突，大喊大叫：你們放開我，我要和海貓拜堂成親，放開我mdash;mdash;rdquo;

    吳乾坤已忍無可忍，不料身后傳來林家耀的聲音：若云表妹，發(fā)生了什么事？rdquo;

    吳若云的大紅喜袍被弄皺，金簪玉墜凌亂。她循聲回頭，面對林家耀那質(zhì)問的眼神，只能躲躲閃閃。但是，吳若云回避了林家耀的眼神，卻回避不了他本人。林家耀捉住吳若云的手，向她介紹與他一起下車的中年人：若云，這位是咱家叔叔林參謀長的機(jī)要秘書。rdquo;

    沒等吳若云回答，吳乾坤忙上前抱拳：啊，這位長官，怎么稱呼您呢？rdquo;

    我姓何，為了避嫌，這次特意穿了便裝，也請你不要聲張，什么縣長啊，當(dāng)?shù)氐谋０矆F(tuán)長啦，就別通知他們來見我了！rdquo;吳乾坤沒想到一個秘書架子竟這么大。他帶他回到吳家客廳，寒暄之余，何秘書突然把話收了：林參謀長的命令再小也是軍令，恕我就不詳說了！請問，今天廟門口那個新娘子，可是吳若云？rdquo;

    吳乾坤有些尷尬：啊hellip;hellip;正是小女。rdquo;

    今天她嫁人??？已經(jīng)嫁了人，那和家耀少爺?shù)幕槭掠质窃趺椿厥聝?？rdquo;

    吳乾坤搪塞說：這個hellip;hellip;請何長官千萬不要誤會，小女今天是穿了那身衣服，但不是嫁人。這丫頭任性，鬧著玩呢！rdquo;

    何秘書嘲笑說：鬧著玩？這事還有鬧著玩的？新鮮！這窮鄉(xiāng)僻壤的，什么新鮮事都有?。dquo;何秘書的傲慢氣得吳乾坤直哆嗦。吳乾坤，實話告訴你吧，自打去年秋天家耀少爺在這兒受了傷，我前前后后派過三四撥人來打探消息，當(dāng)然，你說偵察也行。林參謀長上次派人來，你說吳若云被海盜抓了，半道兒就跳了海，游回了虎頭灣，咋聽著倒像是個寧死不屈的烈女，可我的人偵察的情報和你說的大相徑庭??！rdquo;

    吳乾坤有些心虛：有什么hellip;hellip;不一樣的？rdquo;

    要真像你們說的那樣，那個叫海貓的，是怎么跟吳若云認(rèn)識的??？被抓到海盜窩子里的女子，還清白的了嗎？這種爛貨，還想塞給林家的大少爺，真是癡心妄想！rdquo;

    聽了何秘書的話，吳乾坤啪rdquo;的一拍桌子，生氣道：姓何的，請你說話放尊重點兒！rdquo;

    喲，不愛聽了？我是林參謀長的秘書，林參謀長交代我的事，我可半點兒不敢作假對付，我也得如實向林參謀長匯報！rdquo;何秘書起身說，告辭！rdquo;

    吳乾坤抬手，冷冷地說：不送！rdquo;

    撇開吳乾坤和何秘書的僵局不說，回頭再說林家耀。此時，他正對坐在閨房一言不發(fā)的吳若云說：若云，對不起，我一看今天的陣勢，就知道自己回來得晚了。海貓被槍斃了，我也很傷心，可是吳若云，請你給我個解釋，你穿成這個樣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我曾經(jīng)聽信了別人的話懷疑過你和海貓，為此我道過歉，可現(xiàn)在事實擺在面前你讓我怎么想，難道別人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和那個海貓hellip;hellip;rdquo;吳若云臉一耷拉，轉(zhuǎn)過身給了林家耀一個后脊背。

    林家耀急了：吳若云，你倒是說話啊！我們之間是有婚約的，不是說好過了正月我就帶你回南洋舉行婚禮嗎？我未來的新娘難道不應(yīng)該把她第一次穿這身衣服的樣子留給他的新郎嗎？rdquo;

    吳若云流著眼淚說：對不起hellip;hellip;rdquo;

    對不起？這三個字有什么用？rdquo;林家耀非常生氣，我想起來了，海貓曾經(jīng)跟我說過他要娶小先生的。那個時候我還納悶兒，小先生是誰？那天在墓地，我清清楚楚地聽到他叫你小先生，你們是不是早就私訂終身了？那你為什么還要騙我？rdquo;吳若云只能默默流淚。

    林家耀說不下去了：吳若云，請你回答我。你總該給我個解釋吧？我也要跟我的家人解釋，難道跟他們說我娶了一個寡婦回去嗎？rdquo;

    吳若云猛地站起身，扭頭說：你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好了！我已經(jīng)這么做了，我不后悔，你以為我吳若云一定要嫁給你嗎？不要以為你們林家有錢有勢，就有什么了不起！你嫌棄我，你可以立刻就走。我穿這身衣服和海貓拜了堂，我現(xiàn)在就是寡婦了，怎么樣？rdquo;吳若云的情感決堤了，伏在桌子上，傷心地哭起來。

    林家耀愣怔片刻，隨后靠近吳若云，雙手搭在她的肩頭上，說：若云表妹，你別哭，是我剛才態(tài)度不好，但是直到現(xiàn)在我并沒有懷疑你跟海貓真的有什么，我只是想聽你解釋hellip;hellip;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會讓你做出這樣的選擇？rdquo;

    吳若云哭得更厲害了，她轉(zhuǎn)過身來，一頭扎在了林家耀的懷里，邊哭邊說：都怪我想救海貓?zhí)募保胰f萬沒想到，我想見了他那一面卻提醒了惡人，讓他們提前下了手hellip;hellip;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