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節(jié)
鄧?yán)鰮u了搖手中的液壓器,把其中一個沖的更松了,回頭看吳曉歌懷里端著一個小型的地質(zhì)測量儀,于是一本正經(jīng)的說:“快看,那兒還有個照相機,一直在給你照相,好好撥,明天叔叔把照片洗出來,全寄到首都去,你就能上《少兒畫報》。” “真的?”湯姆的眼睛亮了,撥一撥,還得做個造型:“吳叔叔,你在拍嗎?” 吳曉歌連忙點頭:“在拍在拍,我一直在拍。” 一幫子年青的工程師們對視一眼,很疑惑:一板一言的博士,到底是從什么時候變的,撒謊不打草稿不說,騙孩子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今天蘇櫻桃在農(nóng)場高了一整天的接待,當(dāng)然,全程依然是她在講述,別說一大幫陪同的領(lǐng)導(dǎo)們了,就是宋言那個廠書記都被她擠在屁股后面。 包菊還沒受過這種閑氣,關(guān)鍵是,她連一句話都插不進(jìn)嘴去,怎么辦? 想來想去,她跑去找兒子褚?guī)r去了。 到底褚?guī)r是她兒子,作為一個有身份,在地位,有年齡的老同志,暫時不要著急,年青人既然想出風(fēng)頭,就讓她先出點風(fēng)頭,她先了解蘇櫻桃,再想辦法給點搓折和打擊嘛。 畢竟用領(lǐng)袖的話說:年青人,是必須經(jīng)受打擊才能成長的。 把褚?guī)r喊到房間里,包菊一臉笑瞇瞇,兩只眼睛里滿是縱容的溺愛:“媽為了你那顆天珠,可是找過第一夫人幫忙的,你看看你,見了媽都不知道喊一聲媽?“ “媽!”褚?guī)r摸了摸腦袋,大大咧咧了下來,喊了一聲。 包菊似笑非笑,白了兒子一眼,先給了兒子兩條好煙,又踢了踢腳下兩箱酒,示意這些東西是給兒子的,然后又說:“那個蘇櫻桃到底什么來頭,年齡那么小,怎么接人待物樣樣都會,你坐下,好好跟我聊聊那個女同志吧,我挺喜歡她的,也對她特別感興趣。” 褚?guī)r最近正好沒煙抽了,先撕開一包點了一支,抽了一下唇,心說:看來包菊是氣的厲害了。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啊。 包菊要說喜歡誰,那就是準(zhǔn)備整誰啦! …… 今天晚上沒有晚宴,可以早點下班,蘇櫻桃下了班,剛剛要回家,陰魂不散的蘇曼又追著來了:“博士夫人,你該不會忘了吧,今天咱們必須排《紅燈記》?!?/br> 蘇櫻桃怎么可能忘了她呢? 今天她跟一個認(rèn)識東方雪櫻的記者聊了一下,那個記者正好認(rèn)識蘇曼,也認(rèn)識東方雪櫻。 據(jù)說就在蘇櫻桃離開的那段時間,蘇曼確實悄悄整過東方雪櫻,給東方雪櫻貼大字報時候,都有人親眼撞見過。 這女的,就是個最喜歡悄悄貼人大字報,搗事生非的貨。 “我找了一個特別合適的李奶奶……”蘇櫻桃回頭,正好看毛紀(jì)蘭在自己身后不遠(yuǎn)處,于是招了過來:“娘,這兒有個女同志,明天要表演《紅燈記》,你好好指導(dǎo)一下她。” 蘇曼的嗓門大,那是因為首都嗓門大的人少。 毛紀(jì)蘭的嗓門,可是在農(nóng)場里罵了幾年人罵出來的,聽見兒媳婦在喊自己,尖厲厲的一聲就過來了:“《紅燈記》可是我的最愛,鐵梅,瞪個眼睛給我看看,氣勢重不重,你要氣勢起不來,沒有劉長瑜一眼過去能破人膽的氣勢,我可不服?!?/br> 說著,一把拉過蘇曼:“來,就在這兒,唱給我聽?!?/br> 什么叫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甭看毛紀(jì)蘭潑辣粗俗,講起革命輩份,她是這農(nóng)場里所有人的祖宗。 蘇曼不是想要個李奶奶嗎,毛紀(jì)蘭一頭白發(fā),不就是一個活脫脫的李奶奶? 她想唱《紅燈記》,先過毛紀(jì)蘭的關(guān)吧,毛紀(jì)蘭在收音機里,可是聽了八百遍紅燈記的,對唱腔,嗓音的要求,比誰都嚴(yán)格。 …… 回到家,還沒進(jìn)門,蘇櫻桃就聞到一股香噴噴的味道,依然是羊rou的味道。 這幾天農(nóng)場一直在宰羊,畢竟農(nóng)場只有羊rou,而貴賓們喜歡吃的也是羊rou。 蘇櫻桃乍的,還以為是張平安又來給她送了羊卵蛋來呢。 昨天晚上吃了羊卵蛋的博士燥了一晚上,喝了半晚上的水不說,凌晨三點起來洗了個冷水澡,再送羊卵蛋,蘇櫻桃就得提刀去砍張平安了。 不過進(jìn)了門,就見在家里搞烹調(diào)的居然是博士。 湯姆和珍妮倆圍在廚房門口,正在看博士搞烹調(diào)。 有現(xiàn)宰的羊排,還有新鮮的圓蘑菇,切成一條條一樣粗細(xì)的土豆,另外還有些新鮮的蔬菜,農(nóng)場里剛下來的茄子,辣椒,鄧博士居然在廚房里,用她的烤箱,這是準(zhǔn)備做點燒烤來吃。 “聽說今天貴賓特別高興。”往rou上刷著油,鄧博士皺起眉頭說。 “重要的是不武斗搞革命,我費干了嘴皮子說了一整天,只要有一句能讓上面的領(lǐng)導(dǎo)聽見,咱們就贏了?!碧K櫻桃脫了高跟鞋,地是博士擦過的,用顯微鏡看都會很干凈的那種干凈,所以她索性就打著赤腳在地上走了。 鄧博士把烤串兒放進(jìn)了烤箱里,回頭問:“所以接下來呢,希哈努克還要呆好幾天呢,接下來你想做什么?!?/br> 蘇櫻桃抽了抽唇:“搞錢。” 鄧博士愣了一下,突然臉色一變就是一聲冷哼:“昨天宋言一直在念叨,說你心黑,小蘇同志,我發(fā)現(xiàn)你確實心黑,咱們國家很窮……” “很窮,窮到四萬萬同胞全在餓肚子,就我一個人天天吃飽喝足,眼睛鉆到錢里去面了,哈?”蘇櫻桃旋及也變了臉色 鄧?yán)霾粫臣埽o蘇櫻桃一聲吼的頓住了。 湯姆皺著眉頭說:“叔叔,不是所有的人都窮,那個蘇曼阿姨用的是美國生產(chǎn)的化妝品,動不動還要悄悄噴點香水,香水的味道,跟我mama噴的一樣,她就不窮?!?/br> 珍妮接過話頭說:“那位姓包的奶奶也不窮哦,她的涼皮鞋是真皮的,她穿了一身的的確涼,我聽張平安說,她搬了兩箱茅臺上招待所?!?/br> 現(xiàn)在是1970年,全國上下,幾萬萬同胞不說脫貧,都沒有擺脫饑餓。 鄧?yán)雎犔K櫻桃說搞錢,下意識的就認(rèn)為蘇櫻桃是要從國庫里搞錢,畢竟她多會搞錢啊,評繁育中心的時候就搞了一筆,5000塊。修公路的時候又搞了一筆,40000塊。 鄧?yán)鲞@種身系家國的人,一聽妻子又要從國庫里搞錢,當(dāng)然得著急:她搞來錢,秦工富了,路好了,農(nóng)工都有工資用了,但全國人民還在餓肚子。 所以他才會臉色大變,在他這兒只有苦自己,沒有苦全國人民的。 蘇櫻桃的酒早就喝完了。 前陣子一直在忙,倒也沒什么,想不起來。 今天累了一天,而且中午吃飯的時候領(lǐng)導(dǎo)們也開了茅臺。 蘇櫻桃很想喝,但是宋言忍著她刀子一樣的目光,就是不肯給她倒酒,而身為一個女同志,蘇櫻桃也還沒有豪放到親自去給自己要酒的程度。 所以她今天饞了一整天了,就想喝口酒,揚起那只茅臺的瓶子滴了半天,終于,從里面流出一滴,滴在她的舌尖上。 咂巴咂巴,一滴酒,可比一杯酒要香得多,味兒散了,饞蟲勾了起來,骨頭都在發(fā)癢。 “有什么吃的嗎?”蘇櫻桃于是又問,喝酒必須就菜,這是酒家的慣例。 鄧?yán)鰫灺曊f:“沒有。至少我不搞特權(quán),別人搞不搞那是別人的事,國內(nèi)四萬同胞是個什么樣的生活水準(zhǔn),我就是?!?/br> 大家吃糠他也吃糠,大家咽菜他也咽菜,艱苦奮斗,他貫徹的特別徹底。 敢怒不敢言,也要用行動抗議,抗議蘇櫻桃再從國庫里弄錢。 蘇櫻桃明明聞到羊rou的香味兒,但拉開烤箱一看,里面的東西明明還是生的呀,香味兒到底從哪兒來的,她踮腳嗅到廚柜的縫子上,一把拉開。 里面居然并排躺著八顆烤好的卵蛋,上面刷著紅油,灑著辣椒面兒花椒粉。 博士這口味夠重的呀,悄悄給自己烤卵蛋吃? 沒人能攻下來的博士,就連他自己大概都不知道,他已經(jīng)被張平安的糖衣炮彈給攻陷了。 “好家伙,你不是要跟全國人民一起艱苦奮斗的嗎,全國人民有沒有吃這東西?”一口摘了一個,蘇櫻桃問。 博士的好東西就這么大剌剌的被蘇櫻桃拿到了外面,當(dāng)然大驚失色:“小蘇,放回去,湯姆看見肯定要吃,快放回去。” “就不。蘇曼和包菊都在搞特殊,憑什么我不能搞特殊,你愛艱苦奮斗,就跟全國人民一起艱苦奮斗吧,我還偏要搞特殊?!碧K櫻桃又吃了一顆。 “你可真是……吃吧吃吧,吃了身體不舒服可別怪我?!辈┦坑謿庥謵?,簡直不知道該帶的妻子怎么辦。 “你要去干嘛?”蘇櫻桃看博士大晚上的要出門,于是問。 鄧?yán)鰵鉀_沖的扔了一句:“加班,白天不讓干,晚上我們總得工作吧?” 蘇櫻桃看博士是真生氣了,連忙說:“你家國庫里的錢你留著自己花,我是要從國際友人身上搞錢,好嗎?” 博士果然停下來了,一臉驚愕:“你能從國際友人的身上搞來錢” “我還能從包菊身上搞來錢呢,而且我能搞來很多錢,多大點事兒。”蘇櫻桃吃了最后一顆卵蛋,得意的說。 既來之,不留點錢就走怎么行。 只要來秦工的,走的時候統(tǒng)統(tǒng)都得給她留點錢! 所以現(xiàn)在是,包菊想搞她的人,蘇櫻桃卻是想搞她的錢呢。 第158章 20萬美金 “蘇櫻桃, 我不認(rèn)識,長的漂亮嗎,是不是你要介紹給我的對象?”褚?guī)r一副哈叭狗的樣子, 腆著臉問他母親。 包菊本來有點不信, 褚?guī)r會不認(rèn)識蘇櫻桃?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 她又釋然了。 褚?guī)r吧,**,長的帥, 而且本身身上有一種放蕩不羈的氣質(zhì),特別惹女孩子喜歡,在首都追他的女孩子沒有幾百,也有幾十, 漂亮姑娘他見的多了, 而且來秦工的時間也不長。 再說了, 蘇櫻桃是個已婚女人, 已婚的,別人的妻子,說不定他真不了解呢。 所以她眼珠子一轉(zhuǎn)就說:“不認(rèn)識就算了, 就當(dāng)媽沒問過你, 去吧,吃喝上不要省錢,沒了錢媽補貼你, 省得你爸總說我對你不夠好?!?/br> 既然他不認(rèn)識就算了,蘇櫻桃長的很漂亮, 而且長相上有幾分像褚?guī)r的生母,最好不要讓他注意上那個女同志。 “行了,回去工作吧, 你一直不成器,媽為你一顆心都cao碎了?!卑绽^兒子的手,輕拍的時候又給他塞了50塊錢在手心里。 得想個什么辦法,讓秦工在首都方面出個丑呢? 領(lǐng)袖的私人錄像師全程拍攝,那錄像要傳到首都風(fēng)面,蘇櫻桃的風(fēng)頭可就出大發(fā)了。 哎呀,包菊的頭很疼,快疼破了。 …… 總共五天的訪問時間,這是首都方面給希哈努克批的行程。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從第四天開始,就是休息時間,畢竟回程還要坐好幾天的火車,今天的行程搞完,希哈努克先生就要徹底的歇下來,好好休息休息了。 而蘇曼本來是準(zhǔn)備要唱《紅燈記》的,結(jié)果就在今天,突然,首都方面打來電話,不讓演《紅燈記》了,讓秦工放一場電影,名字叫《波哥山的玫瑰花》。 可憐蘇曼在全場找到毛紀(jì)蘭要跟她配戲,唱《紅燈記》的。 好家伙,臨上場前演出被取消,她還平白無故挨了毛紀(jì)蘭好多的罵。 晦氣吶。 轉(zhuǎn)眼就是第四天了,從今天開始,國際友人得好好休息兩天了。 早晨起來,蘇櫻桃先去找了一趟鄭凱,見了面,開門見山就問鄭凱:“你爹原來捏的那些小菩薩像呢,快去給我搞幾個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