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jié)
那個王婆子既是毛紀蘭游擊隊時的老領(lǐng)導(dǎo),又是鄧東明的婆婆,而且在秦城的領(lǐng)導(dǎo)們面前面子挺大的。 這筆錢毛紀蘭就不得不出了。 蘇櫻桃聽完,點了點頭。 跟夢里一模一樣,果然是老太太為了委曲求全,要給女兒買個孩子。 不過在她夢里,很可笑的是,珍妮曾跟她說,過了很久之后,他們才發(fā)現(xiàn),那個孩子,其實就是王勝自己跟別人生的。 所以王勝那個女婿,是用毛紀蘭的錢,把自己的孩子先買進家門,再跟鄧東明離婚,然后,跟孩子的生母再婚,多完美的一 家子。 那不,送完親戚,毛紀蘭拍打著身上的冷氣進門來了。 一進門,并肩跟蘇櫻桃坐下,嘆了一聲:“咱家東明嫁過去十年沒給王勝生孩子,這500塊我得掏,要不然,王勝肯定得跟東明離婚?!?/br> 蘇櫻桃和大嫂都沒說話。 老太太于是又嘆了口氣:“櫻桃,明天借一下你的拖拉機,咱們再去趟沙漠里吧,這回我得下個狠手,采點吊干杏啥的,賣點錢,大家再湊一湊,讓東明買個孩子吧,你們說呢?” 蘇櫻桃依然沒說話,大嫂還能怎么說,委委屈屈的,她說:“好吧,去就去唄,誰叫我們不如三嫂能干,也沒錢呢,我要有錢,我就掏給大姐,讓她買孩子。” 蘇櫻桃并不想去沙漠里,大冷寒天的,跑沙漠里干嘛去,也不會給大姑姐出錢買孩子。 但她愿意出個拖拉機。 二嫂和老四媳婦也一塊兒進來了,一起看著蘇櫻桃呢。 毛紀蘭也是要在幾個兒媳婦面前打壓一下蘇櫻桃,刻意說:“四個兒媳婦都必須聽話,櫻桃,別以為你是g委會的副主任我就命令不了你。工作上我服從你,你指哪我打哪,絕無二話,但家庭里你必須服從我,這一趟你也必須去。” 蘇櫻桃并不想去,但是要當著大家的面,跟婆婆犟嘴嗎? 不過就在這時,穿著綠色的軍大衣,一身大哥氣質(zhì)直逼鄭凱的湯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臺階,進來找蘇櫻桃了,而且高舉著手,就說:“要去要去,我也要去,團結(jié)和建設(shè)去我就去,我是他們的大哥!” 可憐的小湯姆,衣服比他還長,回秦州的時候,在火車上給人踩了好幾大腳,到現(xiàn)在腳都是腫的,一瘸一拐的,但因為團結(jié),建設(shè)幾個叫他大哥。 這就又興高采烈的了。 “那就去吧,畢竟湯姆現(xiàn)在可是咱們整個秦工所有孩子們的大哥嘛,只要他想去,我就去。”夸一下湯姆,也給毛紀蘭個臺階下吧。 婆婆也挺辛苦,沒必要在這些小事上天天跟她唱反調(diào)。 鄧昆侖正好也進了門,看見蘇櫻桃在摸湯姆,豎起大拇指,還給了湯姆一個贊賞的眼神:“咱們的湯姆大哥想去,咱們就一起去?!?/br> 在鄧博士看來,蘇櫻桃看著湯姆的樣子,簡直就像是在看鄭凱! 他雖然竭力的想控制自己,但是居然認認真真的,像個孩子一樣,吃起了小湯姆的醋! 他覺得這是一種病,卻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 不過大家也就這樣商量定了,后天,大家一起到沙漠里,采干貨。 第138章 蕎面攪團 反正快過年了, 去沙漠綠洲里采些山貨也好。 但鄧東明倆口子的事情,蘇櫻桃不能不管,畢竟珍妮在夢里言之鑿鑿的說過, 說王勝花500塊買回來的那個孩子, 后來被證明是自己親生的。 這種跟小三生了孩子, 還抱回家賣給原配的男人,她實在想見一見,長個什么樣的三頭六臂。 倆人要回家的時候, 又是等半天等不到湯姆。 蘇櫻桃于是讓鄧昆侖去找,大冬寒天的,正是臘月里,鄧昆侖更加煩躁了:“我都說了, 讓他不要穿那件軍大衣, 你非得讓他穿著, 他準是給衣服絆倒了, 說不定頭都摔破了?!?/br> “不就一件衣服,本來是給你買的,你又不肯穿, 干嘛不讓他穿, 趕緊去找孩子?!碧K櫻桃發(fā)動了拖拉機,也凍的要死,連忙說。 要說鄭凱是農(nóng)場的大哥, 湯姆現(xiàn)在就是全小鄧村孩子們的大哥。 一村的小屁孩兒們,因為一件男人們稀罕死都搞不到的軍大衣, 全跟在他身后跟他告別。 一幫半大小子全跟在湯姆身后,大哥大哥短的叫著,只要有喊大哥的, 湯姆就給發(fā)顆糖,一個個大哥叫的連天響。 “這孩子的脾氣越來越像鄭凱了,真是的,** off!”鄧昆侖說著,不顧湯姆還在跟他的小伙伴們告別,抱起來,直接扔到車上了。 湯姆并不知道叔叔現(xiàn)在很煩他這種炫耀,因為叔叔火氣挺大,也生氣了:“你干嘛啊,我還在跟我的小弟們告別,你這樣讓我很沒面子?!?/br> “保持沉默吧湯姆,叔叔現(xiàn)在不想說話。”鄧昆侖很少說臟話,說一句就會后悔半天,這會兒終于恢復(fù)了理智,又說。 “你今天這是怎么啦,火氣這么大?”蘇櫻桃挺吃驚的,于是問。 這叫鄧昆侖怎么說,他吃一個跟他妻子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男人的飛醋,這像話嗎? 還有,他的母親居然要給他姐買一個孩子來養(yǎng),這又像話嗎? 博士心里裝的應(yīng)該是家國命運,是秦機的發(fā)展,可是發(fā)生在他身邊的,總是這么一些蠅蠅茍茍,讓他煩躁的事情,而且雖然他自己不肯承認,但是,因為湯姆最近正在學(xué)鄭凱,他無法拋開私心,而且無法控制自己的,居然對個孩子生氣。 開著拖拉機,風呼呼的吹著,蘇櫻桃袖著手,跟湯姆和珍妮坐在拖拉機里頭,凍的嘴巴都不敢張,而就在他們路過農(nóng)場大門口的時候,鄧昆侖赫赫然的,就看見軍區(qū)那位殷建功同志,開著一輛嶄新的吉普越野指揮車,停在農(nóng)場門口。 不一會兒,農(nóng)場里有一個叫蘇小娥的女孩子上了車。 不是說軍區(qū)沒車嗎,那么嶄新,漂亮的戰(zhàn)時指揮車,應(yīng)該只能用在作戰(zhàn)方面的,殷建功居然單獨開著它出來,而且,只是接了一個女孩子,就那么走了? 博士的心情愈發(fā)的不爽了。 還好蘇櫻桃背著身子,沒看見。 但博士回頭看看坐在車斗里,凍的臉蛋紅紅的妻子,心里是真難過。 他在秦工奮斗了整整四年了,到現(xiàn)在只能開個拖拉機。 一個軍區(qū)的副部長,開著戰(zhàn)時指揮車載女孩子,他的工作那么重要,卻只能開個拖拉機,博士的心里太不平衡了。 甚至在心里,博士頭一回居然對他現(xiàn)在所處的這個社會環(huán)境,產(chǎn)生了很大的懷疑。 … 毛紀蘭商量好的,是明天帶著大家去沙漠綠洲里采干貨的,今天,蘇櫻桃就準備去趟城里,去看看鄧東明的丈夫,那個傳說中的王勝去。 那家伙,是體工大隊教乒乓球的教練員。 她還沒出門呢,農(nóng)場的一個男知青騎著自行車來辦公室找蘇櫻桃了:“蘇主任,在家嗎?” “什么事兒?”蘇櫻桃問。 “最近體工隊正在招少兒乒乓球選手,咱們市體工大隊乒乓球隊讓我來通知您,請您家鄧珍去面試一趟?!边@個男知青笑著說。 市體工隊,不正是王勝的單位? 而王勝,不正是乒乓組的教練? “行的,我現(xiàn)在就去。”蘇櫻桃說。 喊上正在家里寫作業(yè)的珍妮,讓珍妮拿著球拍,倆人進城,直奔體工大隊了。 體工隊大部分的教練和運動員,其實早在前年就下放了。 留守的只有大隊長和七八個教練,而這七八個教練,各個科目一個,平常就教教小孩子練球。 但最近快過年了,體工隊看起來冷冷清清,進了院子,食堂門是關(guān)的,并排一排磚房的辦公室,也只有一兩間開著門。 這地兒,連個門房大爺都沒有。 “機械廠的鄧珍,咱們王教練正等著你呢,快進去吧!”門口負責接待的,是一個用火嵌子燙過頭發(fā)的女老師,挑著兩只斜斜的眼睛,笑著說。 蘇櫻桃和珍妮進了體育館,大冬天的,體育館里冷的讓人一進去,毛發(fā)都會立刻豎起來。 有個身高至少在一米九的男人,正在一個人對著墻打乒乓。 這人只穿一件線衣,肌rou那叫一個結(jié)實。 裂開嘴巴一笑,牙齒很白。 看五官,其實不錯,挺周正的。但不知道為什么,蘇櫻桃總覺得他身上有一層厚厚的,洗不掉的油脂。 “蘇櫻桃吧,我是王勝,你姐夫?!边@人上前就握上了蘇櫻桃的手,使勁捏了兩下,緊接著說:“東明經(jīng)常在我跟前夸你,還說你家有個會打球的閨女?!?/br> “你好,這是我家閨女,鄧珍?!碧K櫻桃拍了拍珍妮,說。 這人兩手叉腰看了看珍妮,突然伸手就來撓她的胳肢窩。 珍妮怎么可能讓一個大男人碰自己的胳肢窩,立刻就躲開了。 “很不錯,反應(yīng)真夠靈巧的?!蓖鮿傩χf。 蘇櫻桃艱難的扯唇笑了一下:“您看她怎么樣,能進體工隊嗎?” 王勝突然伸手,又來拍珍妮的屁股了。 這下蘇櫻桃忍不住了,直接一耳光就搧過去了,而且是啪一聲打王勝臉上:“王勝,你他媽有病吧,這是個小女孩,你隨便拍她屁股干嘛?” 這一聲響亮的耳光,關(guān)鍵是還疼啊,王勝愣在當場。 但緊接著就對身后那個女老師說:“你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家長吧,我媳婦娘家的弟妹,聽說脾氣大,聞名不如見面,這火氣確實夠大的?!?/br> 蘇櫻桃可不覺得自己是因為火氣大,指著珍妮,她說:“王勝,你這種行為對于小女孩來說,就是耍流氓,離我閨女遠點,不許碰她?!?/br> 王勝轉(zhuǎn)身,拍了一下那個女老師的屁股,回頭,攤開雙手說:“在我們體工隊,這是用來測試一個人的體肌率的,小蘇,我只是想試試你家鄧珍身上的肌rou量,明天讓鄧珍來報道吧,我親自給她當教練?!?/br> 王勝面子給的夠多,但蘇櫻桃看珍妮一直在搖頭,遂說:“不了,你們想收,我們還不想報呢,我們得考慮一下。” 這王勝看蘇櫻桃要走,較忙追上來,笑著說:“小蘇同志,鄧東明要問我老丈母娘借些錢,是為了我們能領(lǐng)養(yǎng)一個孩子的。我丈母娘雖然答應(yīng)了,但一直給的不痛快,到現(xiàn)在還沒給到手,你幫我說說話兒,讓丈母娘早點把錢給我,好嗎?” 這人拍小女孩的屁股,還美其名曰是測試體脂。 而那個女老師,也隨便就叫他拍屁股。 現(xiàn)在,他還拐彎抹角的,想讓她給毛紀蘭施加壓力? 雖然沒搞過體育,但蘇櫻桃覺得,要是搞體育的教練隨便拍小女孩的屁股。她哪怕讓珍妮一輩子不搞體育,也要堅決抵制這種行為。 蘇櫻桃沒答王勝這話,卻回頭問那個女老師:“您貴姓啊,叫什么名字?結(jié)婚了嗎?沒結(jié)婚的話,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 “我姓陶,叫陶慧,還沒結(jié)婚呢,不過我不想結(jié)婚,你不用給我介紹對象。”這個女老師看蘇櫻桃笑嘻嘻的湊了過來,本能的往王勝身邊湊了湊,躲開了蘇櫻桃那張看起來既好事,又八婆的臉。 蘇櫻桃笑著又湊過去,幾乎貼這個女老師身上了:“別呀 ,我們秦城機械廠里一個普通工人,一個月工資都在六七十塊,你要沒對象,我給你介紹一個唄。” “別了吧,你這個女同志怎么回事,哎你離我遠一點兒,好端端的剛認識,你給我介紹啥對象?!边@個叫陶慧的女老師一把推開蘇櫻桃說。 王勝也是虛伸著手,示意她過去,這個陶慧就站到他身后去了。 從體工隊出來,蘇櫻桃并沒有走遠,一直在體工隊的大鐵門外面站著,看到大概11點30的時候,王勝和那個陶慧一起從體育館出來可。 倆人倒是一前一后,也沒交談,朝著樓后面的平房,宿舍區(q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