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jié)
這趟去首都是因為私事,他只在機械廠開了個介紹信,就招待所,到時候也得跟別人一樣去排隊,領(lǐng)票,等名額才行。所以這趟首都,去了之后,照蘇櫻桃的估計,就招待所他們都很難住進去。 但是看湯姆趴在蘇櫻桃的身上,這下了不得,在聽說妻子懷孕后,博士的心態(tài)完全轉(zhuǎn)變了,他居然怕這個臭小子要壓壞了他的孩子,把湯姆一帶,倆人興致勃勃的走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回來了。 “那些小同志們集思廣議,有一個能幫咱們找一臺車,據(jù)他說,是一輛真正的小汽車,到時候我們直接開車去醫(yī)院,京市第一人民醫(yī)院有b超,到時候你可以直接做個b超來判斷它現(xiàn)在有多大了?!编嚴鲇谑怯终f。 他激動的讓蘇櫻桃都覺得,自己萬一沒懷孕,實在配不上鄧博士如此的鄭重其事。 不過既然小h兵們都那么熱情,鄧昆侖也如臨大敵,她且享受著吧,在這個進首都全憑擠的年月,她要享受一回干部都沒有的特殊待遇啦。 …… 再說褚?guī)r,帶著小劉,同一時間,也在火車站等著接鄧昆侖。 不過,今天跟褚?guī)r在一起的,不止小劉一個人,還有一幫子京市的三教九流們,看時間差不多要到下午兩點半,只等褚?guī)r一聲令下,就可以進站,趁著博士和蘇櫻桃出站的時候,去偷一樣?xùn)|西。 那樣?xùn)|西,恰恰就是博士的護照。 褚?guī)r想要鄧昆侖的護照,而且必須悄悄拿,因為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護照是他偷的。 偷藏,并盜用m國護照,在這個年月是真正的現(xiàn)行反革命,而且是要槍斃的死罪。 但那本護照,于褚?guī)r來說卻有特別大的用處。 所以他非偷不可。 火車跑的慢,當然跑不過電報,褚?guī)r趁著博士要上首都,其實已經(jīng)在火車上安排了七八個人來偷護照,但昨天有人中途下了車給褚?guī)r拍來電報,電報上說:人太多,眼太雜,而且蘇櫻桃非常警惕,無法下手。 就一個蘇櫻桃,再警惕,一直呆在鄉(xiāng)下,沒進過大城市的一個女同志,她能有多少經(jīng)驗? 估計還是他派的人太菜了,所以褚?guī)r這一回,找的可是首都一幫子經(jīng)驗極為老道,從小就在各個地方偷拿扒竊,油鍋里都能撈花兒的扒手們。 火車站,最容易偷東西的地方,這會兒你擠我擠你的,從下火車到出站口,別人不說,蘇櫻桃那種從來沒見過世面的女同志,到時候估計連路都走不穩(wěn)。 博士全家的每一個兜,都能被扒手們洗劫一遍。 當然,護照也就能安安全全,落到他的褚?guī)r的兜里。 把人全派了出去,等啊等,已經(jīng)快3點了,博士應(yīng)該早就下火車了,當然,在火車站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被扒手們上下給扒了個遍了。 但他們怎么還不出站? 這就是褚?guī)r的萬萬沒想到了。 他在出站口一直沒等博士的人,反而,卻看到有一群整齊的小h兵隊伍,沒喊口號沒揚旗幟,一路安安靜靜的走了出來。 蘇櫻桃就走在他們中間,一大群人保護著她,就跟傳說中,一幫小太監(jiān)保護著慈禧老佛爺一樣。 到了馬路邊,一大隊小h兵們安安靜靜的,依然把她圍在最中間,又等了大概半個小時,來了一輛老嘎斯,有人開門,鄧昆侖親自扶蘇櫻桃,然后,就在褚?guī)r的眼皮子底下,一幫天不怕地不怕,敢把老天爺都捅個窟窿的小h兵們。 就這樣目送著蘇櫻桃離開,然后還有一些跟著車跑了起來,就那么跑啦? 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人? 領(lǐng)袖的小h兵們居然在給她開路,還有一輛老嘎斯接她。 那扒手們肯定沒得手吧。 褚?guī)r給氣的嗷了一聲。 小劉聽到的,分明一聲驢叫。 “必須讓褚英,東方雪櫻和蘇曼給她洗洗眼,非洗不可!” 這個女人,囂張到讓褚?guī)r已經(jīng)覺得,不可思議的程度了。 第122章 書生意氣 這一回鄧博士總算讓蘇櫻桃見識了, 什么叫知識的力量。 從到醫(yī)院,就有人幫她排隊,掛號, 找醫(yī)生。 當然, 照b超得她自己去照, 而熱情的小h兵們跟鄧博士一起,在外頭等著,跟博士也一起憋著尿, 把這趟懷孕,當成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因為在他們想來,蘇櫻桃肚子里懷的,可是個未來的武器專家。 要照b超, 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憋尿, 一幫從邊疆到內(nèi)蒙, 再到紅巖, 整個大串聯(lián)上的小h兵們,現(xiàn)在聚在醫(yī)院的有七八十號,醫(yī)生一看這陣勢, 也想早點給蘇櫻桃做, 怎耐她的肚子不爭氣,總是尿太少,照不清楚。 好容易排到蘇櫻桃了, 她突然想起一個生過孩子的獄友曾經(jīng)說:“生孩子干嘛呀,光是做b超憋尿, 就能憋死你?!?/br> 親身經(jīng)歷,這滋味更酸爽,她更不想生了。 “月經(jīng)走了多久啦?”醫(yī)生問。 “大概38天左右?!碧K櫻桃忐忑的說, 那個照身體的東西她頭一回見,在肚子上滾來滾去,投在一個玻璃屏上,玻璃屏閃著藍光。 “zigong內(nèi)膜很厚,應(yīng)該這幾天就要來了,沒事,回去吧?!本瓦@樣完啦? “我懷上了嗎?”蘇櫻桃問。 “要具體的結(jié)果,兩天后等通知,要我說就是沒有,只是例假推遲了而已,同志,咱們可是正經(jīng)醫(yī)院,我們都又紅又專,你沒懷孕不關(guān)我的事,是你丈夫的問題,讓那些小h兵撤了,可別搞□□d,行嗎?”醫(yī)生連忙說。 就怕這是一個武斗分子的家屬,沒懷上,他們要大鬧醫(yī)院。 這要博士聽說了,估計得特別失望,因為蘇櫻桃自己都失望壞了。 不過既然兩天后才出結(jié)果,雖然蘇櫻桃不忍心,但她準備讓鄧昆侖先歡喜兩天,現(xiàn)在出去,要她說自己沒懷孕,肚子里沒有一個小武器專家,不說鄧昆侖會大失所望,那幫小h兵也不干啊。 而她自己,當然如釋重負:沒懷上,這感覺可太爽了。 等照完了b超,小h兵們弄來的那輛老嘎斯,還一路把鄧昆侖和蘇櫻桃,送到了他跟褚?guī)r約定好的華風飯店門口。 褚?guī)r就在華風飯店門口等著博士,當然,他得問問博士跟蘇櫻桃剛才從火車站出來是去干嘛了。 b超結(jié)果還沒出來,鄧昆侖也不知道妻子到底有沒有懷孕,當然不會把這事兒在褚?guī)r面前大說特說,倒是很吃驚,褚?guī)r給他們訂的,居然是首都最好的賓館,華風飯店。 “這可不是我訂的,是我大姐特意訂的,她是法籍,怕回家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歸國后一直住在這兒,走吧,咱們上樓?!瘪?guī)r咬著牙說。 辦入住,當然是褚?guī)r去。 從下車到進賓館,一路上,因為覺得妻子懷孕了,而現(xiàn)在又是臘月寒天,路上處處有冰,鄧昆侖當然萬分小心,生怕妻子有個閃失。 褚?guī)r穿一身綠軍裝,腳上是警衛(wèi)營特制的高邦皮鞋,看著外罩著花布棉衣,穿的像個炮筒一樣的蘇櫻桃,兩只眼睛上下打量,總是盯著她的綠書包看。 要他猜的不錯,博士的護照,應(yīng)該就在蘇櫻桃的綠書包里。 “對了博士,本還有一些私人物品,一直寄放在法國領(lǐng)事館里,咱們倆一會兒得去趟法領(lǐng)館,你需要向法方展示你的護照,并且,以你曾經(jīng)博士的身份跟對方交涉,讓他們把本的私人物品從法領(lǐng)館寄回美國,我姐說,這有助于讓你從本那兒,爭到十萬美金的遺產(chǎn)?!鄙狭穗娞?,褚?guī)r說。 鄧昆侖果然伸手跟蘇櫻桃要了:“先把護照給我,我去跟法領(lǐng)館交涉這件事情。” 蘇櫻桃于是伸手進綠書包里,扯開縫好的線,把護照遞給了鄧昆侖。 同時她注意觀察,就發(fā)現(xiàn)褚?guī)r和司機小劉都在盯著那本護照。 而且小劉還給褚?guī)r擠了擠眼睛。 褚?guī)r搖了搖頭,臉抽搐的厲害,就連鬢角上那道疤,也一起抽搐著。 好吧,根據(jù)夢里的經(jīng)驗,蘇櫻桃?guī)缀蹩梢耘袛嗟某鰜恚@家伙就是想偷博士的護照。 就不知道,他偷了博士的護照是想干嘛了。 上了樓,進了房間。鄧昆侖要去法領(lǐng)館交涉本的私人物品,但還得先安頓妻子:“這兒有免費的晚飯供應(yīng),但是只從六點供應(yīng)到七點,你們不要出門,要不然就吃不到飯了?!?/br> “我有經(jīng)驗的,叔叔,我又不是沒在這兒住過,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嬸嬸和咱們的小杰瑞的?!睖芬驗樵?jīng)住過,特別熟絡(luò),一進門就跳床上了。 這兒的房間有收音機,扭開頻道,還可以聽好幾個頻道的新聞節(jié)目。 久違的舒適生活啊,重新回到湯姆身邊了了。 博士走了,蘇櫻桃和倆孩子給安排了兩間房,不過鄧昆侖準備給蘇櫻桃單獨一間,他和倆孩子睡一間。 這就是夢里,蘇櫻桃曾經(jīng)短暫享受過的生活,潔白的床墊,坐上去軟軟的,要不是蘇櫻桃已經(jīng)20了,她必須站在這床上好好蹦一蹦。 隔壁隱隱約約傳來鋼琴聲,珍妮正趴在窗戶上看外面,立刻說:“嬸嬸,這是克拉拉的《狂歡節(jié)》,我叔叔在家里最愛聽這個啦?!?/br> 看來,隔壁住著一個鋼琴家。 湯姆特別喜歡貓,打開客房的門,里里外外走了一圈,看到走廊里有一只純白色的貓,又大又胖的,悄悄跟了上去,剛想抱,一個男人把他的耳朵擰起來了:“哪兒來的小屁孩兒,隨便就敢抓別人的貓?” “叔叔,對不起,我錯啦,我再也不抓它啦。”湯姆多乖啊,立刻就認錯了。 這男人松開了湯姆,正好蘇櫻桃聽見動靜出來,他一看,兩只眼睛頓時亮了:“我叫蘇有添,你好,你就是博士那位鄉(xiāng)下來的妻子吧?” 好嘛,她直接成鄉(xiāng)下來的了。 蘇有添,這人蘇櫻桃認識,是褚?guī)r的狗腿子。 對了,這個人還是褚英忠實的仰慕者,據(jù)說他第一次見褚英就深深喜歡上了,回去就跟老家的妻子離了婚,想以單身的身份追褚英,可惜人家壓根兒就瞧不上他。 “湯姆,進門,別跟不認識的人說話?!碧K櫻桃沒理這人。 隔壁的鋼琴聲停了,一個說著外語的女人連迭聲的叫著咪咪,嘴里咕嚕咕嚕的。 蘇櫻桃剛把門關(guān)上,讓湯姆和珍妮不要再出去亂走動,又有人敲門了,這會一開門,又是那個蘇有添。 “聽說你也姓蘇,小蘇,這是法國使館的工作人員送給咱們褚老師的花,她的房間花太多,擺不下了,送給你吧,對了,今天晚上,她會在一樓宴會廳彈鋼琴,她邀請你到時候去聽一下,這樣吧,我來給你做講解,畢竟那東西你聽不懂。”蘇有添又說。 褚老師,就是褚英了。 那個將來從法國歸來的名媛,一直單身,追求者無數(shù)的女物理學(xué)家,看來,隔壁的鋼琴家就是褚英。 不過別人送給褚英的花,她的房間擺不下,扔掉就算了,特意讓蘇有添送給她,幾個意思? 在蘇櫻桃夢里,褚英是個一直高高在上的名媛,追求者無數(shù),但是眼高于頂,誰都瞧不上的那種。 當然,現(xiàn)在也還沒接觸到,但她已經(jīng)感受到對方有多少的追求者了。 “我不懂鋼琴,也不想聽鋼琴曲?!碧K櫻桃說。 “怎么說呢,小蘇同志,雖然革命鬧的厲害,但華風飯店跟別的地方不一樣,這兒屬于國際化的地方,你說這種話,會讓住在這兒的外賓笑話的?!碧K有添又說。 笑話,外賓能聽得懂蘇櫻桃說的話? “怎么,華風飯店是租界,在這兒就必須跟社會主義對著干?蘇有添同志,現(xiàn)在可是新時代,搞租界這一套,我馬上就可以批d你,給你踏上無產(chǎn)階級的一萬只大腳?!碧K櫻桃故意說,聲音還特別大。 隔壁的鋼琴聲隨著蘇櫻桃這粗魯?shù)?,斗志昂揚的一句戛然而止。 過了一會兒,她就聽見隔壁有個女人說了句:“還真是個狂熱的女h兵……” 聽這語氣,隔壁住的那位,kate斷言,能跟博士共鳴的物理學(xué)家,挺不屑她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