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乾隆二十八年,弘曕和我一起,至皇太后宮中請安,在皇太后座旁膝席跪坐,皇上借機責備我跟弘瞻“儀節(jié)借妄”。 罰弘瞻:“1763年九月初四日貝勒弘曕交罰銀一萬兩,九月初九日廣儲司奏為銷毀親王金寶一顆。”弘曕由郡王降為貝勒,罷免了所有官職。 我知道他是殺雞給猴看,因為只給了我罰親王俸三年的不痛不癢的責罰。而弘瞻郁郁寡歡,得下重病,臨死之前,皇上恢復了他所有的的爵位和俸祿,惺惺作態(tài)地哭了好幾場,也沒攔住弘瞻撒手西去。 我每日里坐在院子里看云卷云舒,日升日落,靜靜地等死,心里無比清楚大限將至,卻如琉璃般晶瑩透徹。澐曦啊,如果有來生,我還是愿意護你佑你,只是這一世,甜蜜轉(zhuǎn)瞬即逝,痛苦如影隨形。 澐曦,愿你比我好過。 五十九歲生日那一天,宮里總管大太監(jiān)親自送來皇上的賀禮——是一個巨大的食盒。前三層裝食物的屜間兒是空的。 我剎那就明白了含義,我的皇上四哥,不想讓我再去食用人間煙火了。果然在第四層放酒水的地方,找到一個白瓷瓶。 終于可以解脫了……我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 …… 我特么的從催眠狀態(tài)中解除的時候李燕兒早就把電話掛了,娘個希屁。我反手拿手機,第一件事就是查乾隆和弘晝的死亡時間。 弘晝死于乾隆三十五年,享年五十九歲。 乾隆做了六十年皇帝,三年太上皇,享年可以模糊算作八十九歲。 我心下一片感慨。 等我給李燕兒打電話的時候她說從來沒見過我這樣的,剛開始還能聽見她的指揮,不至于完全沉墮催眠狀況,再到后來竟是怎么警示也無濟于事。 據(jù)李燕兒說,她服務了這么多的客戶,還沒有在這種狀態(tài)的催眠中直接沉淪,死活不出來的。 “我睡著了?我感覺我睡了好幾百年。” 李燕兒憤憤然:“你睡了一天多了,我覺得你需要吃點薯片和可樂,或者其他高熱量的東西,補充一下電解質(zhì)。” “我這回怎么沒夢見孟婆?好奇怪,她都還沒勸我喝兩碗孟婆湯呢?!?/br> “孟婆?每一世都勸你,你每一世都不聽啊。話說串兒,你到底要不要解除血契,我每天跟你熬得都要急死了。” “你可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jiān),你讓我再想想,789世我抽一個看吧,不全體驗了,再這樣睡過去,我也快累死了?!?/br> “開阿卡西,給我查第九世?!?/br> “……”李燕兒啰里啰嗦說完開場詞,然后就沒音兒了。 等了能有十幾分鐘,我特么的還以為她電話壞了:“人呢???第九世我跟于小山的糾纏是個啥?” “第九世你倆……沒有實質(zhì)性的糾纏,沒見過面,沒交流過。” 我登時松了一口氣,那這玩意也不那么準嘛,說是十世,第九世都沒有啥糾纏了,也許這個血契不解除也…… “第九世,他是個癆死鬼,沒啥福氣16歲就去世了,你是他去世當天娶進門沖喜的。他爹媽花錢買了你?!?/br> 哈嘍??老子想殺人了:“李燕兒!你是不是編的!他死了那一世的我呢?” 李燕兒輕描淡寫的語氣讓我聽得想掐死她:“那一世的你?孤苦伶仃守了一輩子活寡,哦!有個好消息,就是你死了之后政府給你發(fā)了個貞節(jié)牌坊。” 我去尼瑪個大爪子!貞節(jié)牌坊??我需要這瘠薄玩意兒?氣得我把電話都摔了。 看了看未接,婷寶、于暢、付康、錢一明各打了十幾個。 我叫了個外賣,然后打給他們,原來單位新派的那個技術老大又出幺蛾子了,直接給他們幾個安排工作,試圖把我架空。 我聽著婷寶在那義憤填膺,能想象她那星目圓睜的樣子,不覺好笑:“行了,放心吧,我什么時候怕過纏斗,只怕是沒得斗我才沒意思。再容他一段時間,我找找口子再下手?!?/br> 當晚睡覺的時候我是非??咕艿?,我不想體驗守活寡一生一世是什么體驗,更不想看見什么狗屁貞節(jié)牌坊。 如我所愿,我沒看見我抗拒的那些,我看見了孟婆。 她一頭銀發(fā),淡紫色的衣衫,滿臉千年枯樹的皺紋,溝壑叢生:“你這一世,跟他連面都沒見過,可還愿意和他繼續(xù)牽扯嗎?多喝一碗罷,它會幫助你忘記憂愁?!?/br> 我口渴至極,不想拒絕,接連喝了兩碗幽綠的茶湯,轉(zhuǎn)身跳進奈何橋下的輪回井。 孟婆悠悠收湯碗,自言自語道:“十世了,第十世了啊。這一世,愿你可解除血契之苦,下次輪回路上,跟他就不要再見了罷?!?/br> 白無常矗立一旁:“您老人家慈悲,每一次都勸她,但是她只有這次聽了,也是機緣所致啊?!?/br> 孟婆咳了幾聲:“是啊,機緣所致,每十世才有一次血契松動的機會,能不能把握住,要看這孩子的命數(shù)了。我瞧著可憐,就再護她一次,這第十世,她就姓孟吧?!?/br> 中俄邊界的一個n線東北小城,一個女娃娃呱呱墜地,眼淚像珍珠一串一串兒,她mama給她起名叫“孟串兒”。 第210章 地宇證券番外之孟串兒的危機 于小山失蹤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孟串兒料理完了李林和吳鵬,糾纏在血契不血契的夢境里,等她稍微挪開心思,忽然發(fā)現(xiàn)地宇證券變天了。 地宇證券不屬于頭部券商,沒有像國泰君安、中信建投等那種巨無霸券商的平臺和資源優(yōu)勢。2015年的時候靠著新三板大火,起了一波行情。 做市資金當時多到爆棚,可惜地宇證券過于盲目樂觀,把大量金錢投放到了諸如影視、游戲等自身研究不精的領域和行業(yè),大量項目投資失利,在市場上落下了個“人傻錢多”的名聲。 2015年后半年開始,地宇證券就逐漸走上了業(yè)績滑坡。孟串兒所在的投行部門一直都在兢兢業(yè)業(yè)地做業(yè)績。 看上去價值不菲的fa收入,也都是一個項目一個項目做出來的,比起做市部門一筆就投出去幾個億,然后損失超過百分之五十的傻比行為,孟串兒的腦子算是智商正常,沒被驢踢過的。 但是大家想想看,就算一個優(yōu)質(zhì)的fa項目,辛辛苦苦篩選出來,沒有三個月左右的周期做不出來,一個億的額度的收入僅僅為300萬到500萬之間,有時候甚至更少。而做市部門一次性投出去虧損的錢就是盈利的20倍以上。 用錢生錢,聽上去好聽,其實就是一群貪心不足蛇吞象,沒多大本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的自詡為投資天才的二百五的yy盛宴。(作者求生欲很強,能賺到錢的投資界大佬都是天才,一筆賺不到的才是二百五,比如地宇證券的誰誰誰。) 加上周沙璧出事算是圈子里的重大丑聞,被地宇證券瞞得密不透風,生怕那些聞風而動的媒體抓到任何把柄。 同時,地宇證券還在謀求上市,可是業(yè)績滑坡,后續(xù)增長乏力,天花板就在手邊,未來的窗口卻看不見。 這一切的一切導致地宇證券的高層極度渴望轉(zhuǎn)型,“思變”和“創(chuàng)新”變成了高頻詞兒,蕩漾在每個地宇證券的大高層小高層和一堆繁冗復雜的大會小會上。 像春風野綠了江南岸,把每個人的心吹得長了草。我特么的沒寫錯字兒,就是野綠,不著邊際,沒啥章法的嘚瑟。 孟串兒覺得跟她無關,投行部好容易理順下來上下一心,正是兄弟們踏踏實實大干一場的時候。 沒了于小山,心里總是像被火折子燒出一個洞,但是飯總是要吃的,更何況孟串兒一向信奉一條真理。 愛情是有可能辜負你的,它最沒道理,你付出的越多,回報就是一場賭局,也許翻倍,也許血本無歸。 可是你的工作不會,工作上的收獲永遠跟付出成正比。只是這樣想想就覺得,還是他媽的工作靠譜,以后就跟事業(yè)談戀愛了。 辦公室就是家,兄弟們就是爹和媽,錢是王八蛋,也是小情人,可以跟它纏纏綿綿到天涯。 可是就在周一投行部例行周會的時候,忽然地宇證券的董事長于淼推門進了來。 說到這個于淼吧,孟串兒來這幾年了,周沙璧被干掉之后才跟他有所接觸,這人總是皮笑rou不笑的,看上去有點不舒服。 付康和錢一明跟孟串兒對視了一眼,仨人心里都在盤算,這尊瘟神忽然駕到,連知會一聲都省了,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于暢和婷婷處于困惑狀態(tài),大眼瞪小眼地瞅著,好一會兒于暢才反應過來,叫人力過來給董事長倒茶。 于淼嘴角略微咧開一道縫兒,嘴唇?jīng)]咋張,像是從齒縫里擠字兒一樣:“不必忙活了,好久沒見孟總了,孟總訓兵呢?” 孟串兒起身得體地把主位讓給了于淼:“于董大駕光臨,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聲,好讓兄弟們列隊歡迎一下?!?/br> “哈哈哈,孟總客氣了,我雖是地宇證券的一把手,但其實深知,不癡不聾不做家翁,這么多年也就是個甩手掌柜,今兒我來c城,那算是孟總的地盤,怎么敢勞孟總大駕?!?/br> 孟串兒心里直罵娘,跟這個老小子說話比跟周沙璧說話還累,做人難道就不能有話直說有屁快放,非要在外圍繞一百八十個圈子。 孟串兒也不繼續(xù)接茬,就等著于淼往下說來意。 “今兒來啊,是給孟總介紹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大牛,有他跟孟總在投行部聯(lián)手,相信定會給地宇證券創(chuàng)造輝煌的奇跡出來。來來來,于君,這是投行部的老大孟串兒孟總。 孟總,這是技術領域的大拿,畢業(yè)于麻省理工大學,于君于總。他會負責針對地宇證券的投行業(yè)務在科創(chuàng)屬性上增添獨一無二的助力,為地宇證券從中小券商轉(zhuǎn)型成為科創(chuàng)型券商做好騰飛的鋪墊。” ???券商就券商,還科創(chuàng)型券商??啥玩意都科創(chuàng),趕明兒吃的白菜土豆啥的是不是也能整出來個科創(chuàng)白菜,科創(chuàng)土豆?國家鼓勵創(chuàng)新發(fā)展,可并沒說鼓勵你們這群神筆馬良天天去畫餅充饑。 錢一明微微皺眉不吭聲,付康低頭戳手機看不出表情,于暢嘴角僵硬強撐著,婷婷直接在翻白眼,孟串兒環(huán)顧一周,明白這是命令,無法拒絕,旋即笑著道:“于董思慮周全,大家熱烈歡迎一下于總吧?!?/br> 孟串兒帶頭鼓掌,兄弟們跟拍得稀稀落落。于君西裝革履,一副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樣子,身體微微鞠躬,用頭點過四周:“感恩孟總接納,感恩同僚們的歡迎,一會兒吃飯,我會帶著我團隊的十個人跟大家把酒言歡?!?/br> 于淼雙手交握置于桌面欣慰道:“孟總啊,你跟于總要通力合作,這個這個,于總在級別上跟你同級,但是在創(chuàng)新精神上是業(yè)界矚目啊。哈哈哈。 當然了,他對于技術雖然嫻熟專業(yè),但是對于投行和金融的一些知識,還需要孟總和在座的各位同志多多提攜支持。到時候大家對于總還要不吝賜教才好?。 ?/br> 好家伙,這特么還帶著一個團隊,還同級??傻子都能聽出來這話的意思是要今后的工作方向以于君為主,孟串兒為輔啊。 付康學著于淼嘴角咧的弧度笑了一下:“我們投行部的酒文化是一致對外,咱們自家人,不喝酒。所以于總抱歉了,晚上酒局我就不參與了,留著胃去應酬客戶,您見諒啊。” 錢一明起身微笑道:“前天醫(yī)院剛查出來的,重度脂肪肝,但是我跟付總一樣,為了客戶,為了地宇證券的業(yè)績,拼出一條命來也在所不惜。但是咱們自家兄弟還是友愛一點,我還要去接孩子,抱歉!抱歉啊于總,改天我請客!” 倆人唯唯諾諾又果斷萬分地抬屁股走了。婷婷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沖于暢使了個眼色,然后沖著于君甜甜地施展了一個微笑,柔柔地說:“于總~不好意思,我今天倒是能喝酒。 但是我父親今晚幫我約了監(jiān)管層的領導,于暢得給我開車……您看,真是不好意思,這事兒鬧的,于董~要不我把監(jiān)管層的領導的飯局推了吧,反正他們也沒啥大事,就是說說今年給咱們?nèi)淘u級的事兒。” 于淼趕緊攔著:“別介,婷婷你去忙,爭取讓咱們?nèi)探衲甑脑u級不能掉啊?!?/br> 婷婷開心的眼睛笑意盈盈:“好嘞,那于暢,咱們走吧。不能讓領導久等啊?!?/br> 說罷這倆熊孩子也一溜煙兒地跑沒影了,剛出門孟串兒手機就震了一下,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地宇證券的爸爸們”的微信群,里面付康發(fā)了一條信息:“兄弟們,晚上老地方擼串兒,不見不散。ps:串兒姐趕緊從那兩個孫子旁邊脫身?!?/br> 孟串兒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摸了摸頭發(fā):“呃……要不,改天?這事兒得怪于董,如果事先跟我們打聲招呼說于總今天走馬上任,那就是閻王老子約,也都得給我推嘍?!?/br> 于君襟了襟鼻子,回復道:“沒關系……理解……哈哈哈……理解?!?/br> 第211章 地宇證券番外之風波再起 舊事燒烤店里。 孟串兒到的時候老幾位已經(jīng)吃上了。婷婷抓著一只雞翅啃得正歡,于暢寵溺地笑著拿紙巾幫她擦嘴,錢一明和付康正在碰杯喝扎啤。 “你們幾個可真夠可以的!商量都不商量一下就全沒影子了,把你們的老大一個人放在那里應付?”孟串兒拽過椅子搶過錢一明的扎啤一飲而盡。 付康嘻嘻笑著:“跟串兒姐你呆久了,見到那倆人的說話方式就膩得慌?!?/br> 婷婷給孟串兒拿了一串牛板筋:“姐,你好容易把投行部理順了,總部老瞎起什么幺蛾子啊,那個什么于君,一看就是啥也不懂,還要跟你平起平坐,煩死了!” 錢一明又叫了一杯扎啤,跟孟串兒碰了一下杯子:“串兒,我嗅到了一絲不大對勁的氣息?!?/br> 孟串兒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問:“比如呢?” “于淼,于君,都姓于,會不會有什么牽扯?” “你們幾個啊,還是不如一明老謀深算,這兩個注定是有牽扯的,只是問了也白問,明面上查不到,背地里他們也未必肯說。只是我想得,還更深了一層?!?/br> 四雙眼睛一起好奇地投射到孟串兒身上:“怎么說?” “你們想,什么狗屁科創(chuàng)型券商,你們信嗎?” 四個人嗤之以鼻全都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