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于暢的頭也迷迷糊糊地靠在婷婷的頭邊,這倆顏值高的少男少女相互依偎的樣子真的是養(yǎng)眼啊,就算是巧合看上去也特別像偶像劇的畫面。 尤其是到了黃昏的時候,夕陽的光順著火車的窗戶斜射進來,灑在兩個人的身上,有種精致的美。 孟串兒偷偷拍下了一張照片,并不打算告訴他倆,每個人的選擇都有自己的獨特性,尤其是感情,更尤其是曾婷婷心里住著她的豐隆哥哥。 于暢不該成為替代品,曾婷婷也不該受到除去自己意愿之外的任何干擾。如果有一天這兩個人可以在一起,那么唯一的原因只可以是兩情相悅。對于愛情,孟串兒有潔癖。 三個人如此這般廢寢忘食忙了一個多月,最終鎖定了一家叫做恒堂醫(yī)藥的上市公司。董秘叫王子軒,不僅表露出對生吉醫(yī)藥的極大的興趣,對項目的執(zhí)行進度也非常迅速。 說來也是湊巧,出差那一個月權當白忙活,這最后冒出來的恒堂醫(yī)藥意愿最強,并且公司就在c城。 很快就帶隊做了買方的初步盡調(diào),簽署了意向合同(又叫ts),并且停牌公告公司有重大資產(chǎn)重組的意愿。接下來就剩下支付5000萬定金和雙方具體來回磋磨收購方案了。 孟串兒和曾婷婷還有于暢終于舒了一口氣,仨人坐在街邊兒一人一瓶小牛二,叫了些羊rou筋、烤雞翅、再來一盤老醋花生,吃喝得不亦樂乎。 曾婷婷直接用手抓了一個烤翅在那啃,白嫩嫩的小手上全是油,于暢笑著遞給她紙巾讓她拒絕掉了,嘴里嚼著rou含糊不清地:“姐不是一直說,好酒好rou好朋友才是好人生嘛~要紙巾干嘛?紙巾是影響好rou直接觸感的障礙!” 于暢彈了她一個腦瓜崩:“有本事你一直別擦!千萬別給自己設障礙!” 曾婷婷伸手就往于暢臉上抹了一把油:“好東西要大家分享,哈哈哈哈哈……” 孟串兒干了一個玻璃杯子的白牛二,頓時覺得有點微醺,看著嘰嘰喳喳的兩只,享受著項目突飛猛進的成就感。這時候心中豪邁逐漸暈散開來,酒可真是個好東西! 想起一首歌的歌詞兒:“喝完大酒撐條船,說今生不靠岸。把天涯海角浪一遍,失意當嘗鮮。” 要是生活在古代,自己可能會選擇跟大貓貓一起浪跡江湖,三月桃花,兩人一馬,劫富濟貧,對酒當歌。 當天晚上三個人都醉得一塌糊涂,每個人都沉浸在即將完成一個巨無霸單子的喜悅里。孟串兒說第二天要睡到自然醒,實實在在累太久了,每天的覺都睡得稀碎。 結果第二天上午十點半,剛睡醒的孟串兒小心翼翼地把胳膊從于小山的抄小手狀態(tài)中一點一點地抽出來。取了手機一看:??????一百多個未接來電,除了曾婷婷的就是于暢的。 她心知不妙,肯定是項目出大事了,趕緊趿拉著拖鞋悄咪咪地走到客廳。 “嗯?怎了?” 曾婷婷電話那邊都快哭出來了:“姐!快來辦公室!生吉醫(yī)藥拿著我們已經(jīng)做好的收購方案的升級版本,甚至這個方案比我們之前定的那版跟詳細更合理更優(yōu)化,要求fa團隊換成錢一明?!?/br> 于暢把電話切到了手里:“姐,錢一明太過分了。從頭到尾都是我們在跟,他現(xiàn)在等于在搶已經(jīng)在結果子的果樹!而且那個方案我看了,里面跟我們有太多重合的地方!我不得不懷疑他是直接派人偷了我們的!” 孟串兒冷笑了一聲,晃了晃暈乎乎的腦瓜子,把那點酒氣瞬間晃悠沒了:果然這個錢一明還是陰了吧唧地出手了。而且出手得這么下作這么肆無忌憚地炫耀著無恥。 “你倆在客戶面前露出什么了沒?” 于暢道:“實在氣不過,辯白了幾句,就說從頭到尾我們是怎么辛苦的對方應該心中有數(shù)?!?/br> “幼稚!客戶想要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跟地宇證券簽的獨家fa,理論上真正的決定權在周總,這一單最終算誰的業(yè)績,現(xiàn)在只有周總說了算,你跟客戶說什么都是無用的情緒發(fā)泄。你倆先穩(wěn)定一下情緒,我馬上過去。” 孟串兒邊說剛才那些話,一邊用肩膀夾緊耳朵一邊穿衣服褲子鞋子,穿好之后跑到小城那屋想交代幾句財財財?shù)氖?,結果發(fā)現(xiàn)小城出去了,這才想起來他今天已經(jīng)開始正式去基金會工作了。 “財財財,mama要去上班兒了,你跟爸爸在家吧,mama對不起你不能陪你但是mama得上班兒賺錢才能養(yǎng)你?!?/br> 小財財郁悶地趴在爪子上瞪了一眼孟串兒,它已經(jīng)能聽懂“上班兒”這個詞兒了。對它來說,這是個會把它平白無故嚇打嗝的一個詞兒,“上班兒”太恐怖了,只要一“上班兒”mama就消失了。 孟串兒直奔辦公室殺過去了。一路上盤算著如何才能讓周沙璧公平處置這件事,但是又覺得實在是報不上什么太大希望了,因為手里完全沒有可以用來制約的東西。 既沒有可以制約錢一明的,也沒有可以用來制約周沙璧的,至于客戶生吉醫(yī)藥更是無法制約。上市公司恒堂醫(yī)藥是絕絕對對的甲方,它們不制約孟串兒就不錯了。 fa做的就是這種苦逼業(yè)務,無本萬利可是你也要擔無本萬利的風險,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都有可能讓你全盤的努力功虧一簣。 錢一明曾經(jīng)緊跟一個項目兩年半,幾乎跟著項目摸爬滾打重新成長一遍,全部心血耗盡耗干,最后證監(jiān)會過審的時候,臨門一腳企業(yè)把他踹了。 都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這樣的是非,自己完全沒有理由拿客戶想要的選擇去指責或者去胡鬧。 她非常理解剛才曾婷婷和于暢的焦灼及委屈,但是這種焦灼和委屈卻往往是最無用最容易讓人落下話柄的。 整理好情緒,孟串兒疾步走進會議室,一眼就看見小聲哭泣的曾婷婷,扁著小嘴,非常委屈。 她走過去站在曾婷婷和于暢的背后,把雙手一邊一只按在了曾婷婷和于暢的肩膀上,握了握,試圖給自己的伙伴一絲絲溫暖的力量。 曾婷婷感受到肩膀上那只手,忽然那種委屈的感覺就加重了,這就好像你在外面被人欺負,可能死犟著不吭聲,但是親人來了給你一點支撐你瞬間就崩潰了。 于暢沒回頭,頭快低到桌子上了,看上去沮喪極了。 孟串兒眼眶一酸,此刻的她心疼兩個孩子比心疼自己還多,連帶著說出口的話就沒有那么客氣了。 面向周沙璧,直接懟向錢一明:“周總,錢總的優(yōu)秀和突出有目共睹,這單換成誰做我都沒有意見,反正都是地宇賺錢。我就是想問問,我是不是可以用同樣的方式對待錢總?” 第86章 生活,烽火連天 付康氣憤地揮舞手臂:“周總!甭說我親眼看見孟總還有那倆小孩這一個多月有多忙,單從兄弟們寒心不寒心的角度,也不能讓錢一明一個人如此厚顏無恥地搶走孟總這單!” 錢一明的眼神波瀾無驚,雙手交叉穩(wěn)穩(wěn)地放在桌子上,好一會才吐出話來:“我理解孟總的憤怒,因為這些都是我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但是我想說,爭搶永遠都是一個優(yōu)秀的投行人的必備素質(zhì)。 我們無從左右客戶的選擇,而客戶是最不忠誠的一個群體,那么在每一次爭搶失敗中,團隊都會增強自己的業(yè)務能力。 等有一天,孟總的業(yè)務能力突出到足夠讓客戶改變心意,那時候我會高高興興地請孟總一頓大酒,慶祝人生難得的棋逢對手?!?/br> 孟串兒轉(zhuǎn)身走到錢一明身邊的椅子,直挺挺地坐了下來,靜靜地、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其實她心里知道,錢一明之所以能這樣冠冕堂皇是因為這個項目大勢已去,除非天降奇跡,否則無回轉(zhuǎn)余地了。 她心里有憤怒,有不甘,有想扇這張道貌岸然的臉的沖動,但是如果那樣做,就說明孟串兒輸了,不僅輸了項目,還輸了人。 她洶涌的內(nèi)心起伏絕不可以讓面前的這些魑魅魍魎看到,因為他們只會暗暗嘲笑,嘲笑她項目被搶卻還惱羞成怒的無能。 一嘴的牙都快咬碎了,孟串兒緊閉雙唇,就算咬碎了,她也要自己咽下去。這個項目上,自己是真無能。 如果能夠再謹慎一點,把項目方案藏得更好一些——現(xiàn)在是誰偷的都不知道,因為三個人的辦公室電腦里都有這個方案資料,就算電腦有密碼,開機的時候隨便多瞄一眼都能記下來,因為壓根沒有這個防范意識! 而錢一明那邊過來的十個人,哪個人都有可能,自己居然連個小范圍都劃分不出來。 如果自己能夠再專業(yè)一點,像曾婷婷和于暢那樣日夜苦學,對并購的知識和經(jīng)驗超過錢一明,客戶都不會忽然之間倒戈過去…… 如果能夠……太多的如果都只能是假設,孟串兒不怪任何人,甚至不怪團隊當中潛伏的內(nèi)鬼,只怪自己太無能??! 曾婷婷眼淚一直都在掉,無聲無息的;于暢咬著下嘴唇一直低著頭……這兩個孩子何其無辜,受累于主帥的決策失誤,滿盤皆輸。 她盯著錢一明,她要把這次恥辱記在心里,有朝一日她要光明正大地用實力用業(yè)績讓錢一明加倍奉還! 錢一明有點不自然,他見過孟串兒作踐吳池的樣子,但是在他的世界觀里,弱rou強食本就是投行準則。所以他無懼無畏地回視孟串兒。 周沙璧咳嗽了一聲,隨即道:“這個這個,我曾經(jīng)跟你們說過,服務客戶要跪下來服務!什么叫跪下來,就是要放棄自己那點小面皮兒,真正以客戶的利益為利益,以客戶的需求為需求 將來各大券商爭搶的也唯有客戶而已!既然客戶選擇錢總,那說明錢總有過人之處,但是如果沒有孟總之前的埋頭苦干這個客戶也爭不下來,所以這項目做成之后,錢總你分十分之一的獎金給孟總,這個決定你沒意見吧?” 錢一明趕緊表態(tài):“沒意見!只要不分業(yè)績我都沒意見!” 孟串兒已經(jīng)被氣麻木了,十分之一?呵呵!這原本就該全部是自己的,十分之一還不分業(yè)績,并且看上去這是施舍嗎? 好的,施舍就施舍,在最壞的結局里不意氣用事,蚊子腿上也有rou,至少可以拿十分之一的獎金給曾婷婷和于暢買禮物。所以孟串兒不吭氣兒,她知道這種時候多說任何一句都是錯。 改變不了結局,還會讓眾人抓住把柄。這是周沙璧已經(jīng)決定了的事,只是通知孟串兒一聲而已。 “哈哈哈,好??!孟總一進門氣勢洶洶的,我還以為得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了,沒想到孟總?cè)绱祟櫲缶?,這是我周沙璧部門之福,是地宇證券全公司之福!來來來,今晚我請客,兄弟們不醉不歸!”周沙璧又是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 “周總好意,本應該盡興,但是我今天生理期喝不了酒,在這兒也是掃了兄弟們的興,我先走了,改天我回請大家再陪大家不醉不歸!”孟串兒沒等其他人再說話轉(zhuǎn)身走了。 曾婷婷和于暢騰地一下站起來,緊隨其后,會議室的門被兩個孩子一人狠狠摔了一下。 錢一明笑了笑:“孟總這是心里還是有點不舒爽,沒關系,我可以理解?!?/br> 付康瞪了他一眼:“舒爽?你家祖墳讓人掘了你是不是會十分舒爽然后跟大家不醉不歸呀?” “付康,我忍你很久,你有本事就在項目上跟我針尖對麥芒,逞這種口舌之快算什么爺們!” “您可歇了吧!我算不算爺們我不清楚,但你是不是個人你自己心里沒數(shù)?” “你!” “怎樣!” “好了!閉嘴!你們兩個不要一天到晚掐!錢總說得沒錯,有本事項目上掐!”周沙璧轉(zhuǎn)身也走了。 曾婷婷跟于暢跟孟串兒出門之后,兩個人都情緒都處在極度低落中,低著頭默默走在孟串兒后面,誰也不肯開口說話。 孟串兒回頭站定,這倆孩子差點撞上她:“你們兩個,輸也要輸?shù)糜泄菤恻c,技不如人愿賭服輸,我負主要責任?!?/br> “分明是錢一明陰損無恥,背后偷了我們的!”曾婷婷還停留在情緒里氣不過。 “你記住一點,婷婷,所有的工作跟感情無關,感情尚可留存美好回憶永在心底;而工作只需要看結局就可以。如果拿過程的東西去說事,只能證明我們的無能。” 曾婷婷剛要可是,孟串兒電話就響了起來——是小城的,剛按下接聽鍵就聽見一個快要崩潰的小城:“串子!小山可能出事了!我剛才回家取一份文件發(fā)現(xiàn)法院的傳票在桌子上擺著,不知道這癟犢子為啥想要去翻床底下的盒子,然后他人不在家,手機啥的都關機了?!?/br> 孟串兒腦瓜子“嗡”地一下,趕緊翻到微信發(fā)現(xiàn)果然于小山在四十分鐘之前,也就是她正在盯著錢一明的時候發(fā)了一條信息過來。 “如我無力前行,請你無論如何也要繼續(xù),我努力過,為不明的未來和愛用盡全力?!?/br> 忽然感覺從腳后跟麻到頭皮,跟于小山在一起這么久,他處在抑郁狀態(tài)下也很久了,卻從來不曾說過任何類似放棄的話。法院的傳票只是個導火索而已,這說明他的情緒已經(jīng)全線崩潰。 孟串兒知道這意味著什么,瞬間她就慌了神,說六神無主能形容的也只是一個狀態(tài)而已,此刻的孟串兒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喜樂和不服輸不認命的那顆心。 于暢在旁邊張大嘴巴:“姐,你咋哭了?” 用手一抹才發(fā)現(xiàn)淚如雨下。她害怕地全身都在篩糠一樣地哆嗦,手機差點拿不穩(wěn)摔掉了地上,她顫抖著按開語音:“我不可能答應你。 你前腳走我后腳就跟著走,你走之后所有都得我承擔,我要一個人堅持還債還要忍受所有人憐憫的目光,然后我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所有的信念化為烏有…… 你讓這樣的我繼續(xù)?你是不是有點過于殘忍了?我對你唯一的奢求只是你不要扔下我,要走我不攔著,到我身邊帶我一起。 如果連這個你都不滿足,我會做出比你更慘烈百倍的事情。” 曾婷婷也嚇傻了,孟串兒從不曾跟他倆說過情感私事,但是在喀布爾她、孟串兒和于小山是有過一面之緣的,所以曾婷婷明白這兩位是什么關系。 如今對著電話說得這堆微信,說的是什么東西就算不知道前因后果也聞之動容。她跟于暢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能幫孟串兒分擔一點點的痛苦。 “姐,要不要報警?” “沒用的,我都找不到警察能找到嗎?他關機了,定位都沒法定。” “你沒找怎么知道找不到?” “……我就是……知道……?。。?!”孟串兒開始體驗到了頭疼欲裂的感受,快要失去的恐怖像巨蟒纏身,越纏越緊,她領略過李豐隆和張超的離開,她知道于小山不會輕易嚇唬她而說這種話。 可是她此刻的無助卻無處可訴,戰(zhàn)爭可以帶走戰(zhàn)友,那是一種突如其來的災難,可是孟串兒相信但凡有生還的可能性,李豐隆和超哥絕不會赴死。 可這次卻是一個人主動求死,意志上的摧毀另一個人是完全無計可施,無計可施!??! 第87章 于小山生死未卜 地宇證券在一個四合院里,里面有一個長年累月不曾正經(jīng)開放的小教堂,還有一個可能只是為了賺地宇證券的錢而開的極小極小的咖啡廳,只有兩個小包間,隔音非常好,沒有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