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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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若去請人,不是故意讓大人為難。 老婦人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一時停止了哭泣,滿面期冀的看著何為安,不住的跪拜。 那夜最后,何為安還是親自去請了那位醫(yī)士。 好在因他負責藥材這塊與一眾醫(yī)士都熟悉,那醫(yī)士見是他,后又聽聞小孩的病情也未多說什么,急忙連夜出診,小東也因此得救了,醫(yī)士說好在去的及時,晚些孩子怕是就救不回了。 那天夜里,如果自己沒動那點惻隱之心,也許如今這個乖巧的孩子就已不在人世了。 而小東自病好后的這幾個月里,常愛往他這里跑,也常常往他這里送些新鮮的瓜果來。 “何大人謝謝您,奶奶說是您和齊大夫救了我的命,若是沒有你們,我奶奶以后就要一個人了。”小小的孩子說著忽然跪了下來,朝他磕頭。 何為安拉起他,笑著道:“這都是齊大夫的功勞,我只是跑了一趟而已,要謝也該去謝齊大夫?!?/br> “奶奶說了,您和齊大夫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毙|認定般的道,忽又開口:“以后長大了,我也要做大夫,治病救人。” 小小的年紀,說出的話卻異常堅定。 秋末,何為安隨隊回京。 翌日朝堂之上,建安帝大肆嘉獎譚溪舟和葉院判,此次會寧府鼠疫能如此快撲滅,且未蔓延造成更大的損失,實乃大幸,而譚溪舟作為此次欽差更是功不可沒。 “臣不敢居功,此次會寧府之疫能如次順利撲滅,會寧知府當居首功,他在疫病擴散之前,當機立斷,及時斬斷與外官道,同時在等上報朝廷后,立即組織自救,若非如此,此次鼠疫危已?!?/br> 譚溪舟說著,自袖中取出一小冊子,雙手奉于其上,繼續(xù)開口:“此冊想呈于圣上,還請圣上一觀。” 建安帝打開冊子,略一掃視,問譚溪舟:“愛卿,這是何意?” “回稟圣上,此冊乃戶部一何姓主事所撰寫,在會寧府他曾把此冊交給微臣,這上面許多議策微臣都認為可取,此次鼠疫背后多項調(diào)撥事宜,微臣亦從才采取了諸多建議,效果頗為顯著?!?/br> 聽譚侍郎如此夸贊,建安帝重新打開冊子,凝神細閱了一番,點點頭,“確如譚愛卿所說,你戶部人才濟濟啊?!?/br> 立于下首一側(cè)的賀老學士,目光微動,若有所思。 而在他身后不遠處的賀素卿此時眼前一亮,望向譚溪舟的目光喜形于色,戶部目前的何姓主事,只有何為安一個。 譚侍郎此時提起他,其意不言而喻。 “擢會寧知府官升一級?!苯ò驳壅f著放下手中的冊子,頓了下復又言:“這位何主事升戶部郎中。” 說罷,建安帝自龍椅上起身,緩步走至階前,聲沉語緩:“此次鼠疫若無會寧知府這種實事求是,雷厲風行,一心為民府父母官,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朕希望,借此事,堂上諸位亦能做到恪盡職守,克己勤勉,此乃我魏國幸,百姓之福?!?/br>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皆俯首同聲回:“臣等謹記圣上教誨。” ······ 懷遠街何宅內(nèi) 阿七步履匆匆的走至書房門外,輕叩房門一聲,隨后推開走了進去。 從袖子拿出一竹制拇指大小的簽筒,放于俯首在案后的大人面前,“大人,這是昌平街那邊今日急傳來的消息。” 聞言何為安執(zhí)筆的手一頓,隨即放下圓鋒,接過簽筒打開,取出里面的小箋,看過之后,眸色漸沉,將其遞給阿七,平靜道:“人有消息了。” 阿七接過,從懷中取出火折子點燃,那張小箋不消片刻便化為灰燼,待最后一角的紙屑燃盡,阿七問:“大人,可要安排人先去盯著?” 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可千萬不能再讓人消失了。 “先不急,等那邊確定了再行動,信上說那人極其謹慎,乃半夜偷潛進去的,她也是偶然才發(fā)現(xiàn)的,再等等,以免打草驚蛇?!焙螢榘矒u了搖頭,食指輕點書案,眸中神色翻涌。 阿七正欲接話,院中忽傳來的了腳步聲,面色一變,他立即轉(zhuǎn)身出去,見是門房小童急急走來,一見他便喊:“阿七哥,兵馬司劉大人來了,說有急事要尋姑爺。” 第30章 書房門開著, 門童的聲音不小,何為安聞訊走出,眉間輕蹙, 思及方才收到的消息, 心中忽涌出一個預感, 加快了去前廳的腳步。 阿七和門童見大人走了, 也忙跟了上去。 一進廳堂, 何為安立即朝坐在圈椅上等待的劉剡的拱手賠禮道:“小侄來遲,還望姑父莫怪?!?/br> 劉剡邊上擺著一杯熱茶, 冒著絲絲熱氣, 一看就還未曾被人動過,能看得出來來人的心急。 “侄婿客氣了, 本就是我冒昧來擾, 到是侄婿喜獲高升,我還未曾來得及恭賀,萬望見諒?!眲⒇咂鹕硇ρ?,絲毫沒有做長輩的架子。 “為安不敢?!?/br> 一番寒暄過后,劉剡正欲開口想同他借一步說話, 卻見一直跟在何為安身后的小廝已經(jīng)帶著眾人都退下了,此時堂上就只有他們二人了。 劉剡走近,謹慎的又看了一眼周圍, 隨即低聲道:“侄婿, 先前你同我說的那人, 已有眉目了?!?/br> 何為安眼眸微動, 心中稍定, 輕聲問:“姑父找到他了?” “對”劉剡立即道, 接著又說:“此人名姚奎家住東街, 五年前不知何故從城外駐軍營中退伍,兩年多前,自那夜昌平街大火后就消失了,所有信息都對得上,應(yīng)該就是此人了?!?/br> 當年拿到妻子親手所繪的那張畫像后,何為安臨摹了一份送去給了劉剡。 那件事后他們已然是一條船上的人了,而正因劉剡兵馬司副指揮使的身份,查起人來也更方便掩人耳目些。 “不知姑父是在何處發(fā)現(xiàn)此人的?”何為安端起方幾上的茶,雙手遞給他。 劉剡接過茶盞,茶溫剛好,他一口喝了大半杯后,回他:“前兩日在西市樂坊發(fā)現(xiàn)此人半夜鬼祟的從如意樓后門溜出?!?/br> 頓了一會兒,他眉心一緊,“當時他似乎還受了傷,從如意樓出來時,十分小心謹慎,像是在躲什么人?” 說到姚奎受傷時,劉剡看向何為安,倆人目光對上,一瞬間都明白了對方此時心中所想,劉剡頓時恍然大悟,立即道:“我先派人繼續(xù)跟著他,他躲之人必定和那幕后之人有聯(lián)系?!?/br> 說完放下茶盞,立即就要走,何為安也不攔他,出聲叮囑:“那背后之人心狠手辣,姑父務(wù)必小心行事?!?/br> 劉剡拍了拍他肩膀,點頭道:“你放心,我有分寸,有消息我再來通知你?!毖援吙觳诫x去了。 望著已經(jīng)走出街口的人,何為安喚來阿七快速叮囑道:“你速去昌平街那邊送信,就說如意樓已經(jīng)被人盯上了,讓她最近注意些,暫時不要輕舉妄動,還有···近兩個月,若無要緊之事,先不要聯(lián)系了?!?/br> 阿七得令,迅速朝昌平街趕去。 夜里,何為安回房時,見明蓁獨立窗臺后面,窗頁開著,寒風吹得床榻上的幔帳飛舞。 立冬已過,近來氣溫驟減,尤其夜里更是寒涼。 見妻子面色被吹的發(fā)白,連他進來也未曾發(fā)覺的出神模樣,何為安走過去,自后將人圈在胸前,捉住她冰涼的小手握住,略帶不滿地問道:“想什么呢?傻站在這里吹冷風,也不怕凍壞了自己?!?/br> 背后突然一暖,手被包裹在他暖和的掌中時,明蓁才發(fā)覺自己的手心竟是那么的冰,后知后覺的抬手去關(guān)窗戶,柔聲回他:“沒什么,只是突然發(fā)覺我們竟已成婚三年了,時間過的好快啊” 聽見妻子話,何為安握著她的手一頓,而后將人轉(zhuǎn)身對向自己,嘆道:“是啊,不知不覺都三年了,可這兩年我常在外,在家中的時間反而少之又少,我總覺著咱們才剛成婚不久。” “嗯”明蓁埋首進面前這個溫暖的懷抱中,聲音悶悶的應(yīng)著。 “年年,我明日休沐,帶你出去街上轉(zhuǎn)轉(zhuǎn)可好?”看著有些悶悶不樂的妻子,何為安溫柔道。 “好”明蓁心里還想著事,心不在焉的隨口答道。 沒有預料中的歡呼雀躍,何為安低頭莫名的看了她一眼。 晚間在床榻上,何為安像故意折騰她似的,遲遲不放過她。 非逼著明蓁嬌言軟語的好聲求了他好幾遍,才肯作罷。 事后,明蓁窩在他懷中,眼角帶淚,面色陀紅的微瞇著。 又過了一會兒,待氣息稍定,猶豫了許久還是緩緩起唇喚了他一聲:“夫君?!?/br> “嗯” 何為安低沉的應(yīng)著她,依舊閉著眼睛假寐。 她略一翻身,手樓上他的腰間,聲音輕柔:“夫君,你再等等我好不好?”說完她把臉輕蹭著他的胳膊,一下又一下,猶如貓兒撒嬌祈憐般似的。 聽著她突然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何為安睜開眼睛,不解地問:“等什么?” 明蓁把臉靠在他手臂上不再動,想起自己前幾日去參加許家府宴時所見的那一幕。 許家三公子的夫人莊夢兒是自己的未出嫁時的閨中密友。 她們皆是在建安三十一年出嫁的,莊夢兒六月出嫁,而她是九月。 本來府宴上一切都好好的,賓主盡歡,戲臺子上那為許老夫人大壽特地排的曲目,也引得眾人拍手叫好。 可不知怎地,許家三公子突然和莊夢兒倆人當眾吵了起來,且越吵越激烈,身邊的丫鬟仆從們都不敢上去相勸。 莊夢兒哭喊著去拍打許三公子,卻被他推了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好在她身邊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把人扶住了。 莊夢兒哭得更大聲了,不顧一切的謾罵著許三公子,許夫人聞訊趕來勸阻住媳婦,面色難堪的聽著媳婦對著兒子的惡語怨懟。 奈何礙于眾人在場,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是不停的勸著失控的莊夢兒,不滿的看著自家兒子,讓他趕緊向妻子賠禮道歉,可許三公子氣憤的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莊夢兒,徑直拂袖離去了。 望著頭也不回離去的人,莊夢兒似呆住了般,連哭都忘記了。 見媳婦不哭鬧了,許夫人忙讓丫鬟帶少夫人回房,同時強撐起笑意尷尬的對賓客賠禮:“年輕人不懂事,讓大家見笑了?!?/br> 這種事大家明面上都不會說什么,可待人一走,各桌皆交相討論,低頭私語,明蓁面色不安的聽著眾人議論,慢慢也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方才她們這桌離得遠,只知道主桌那邊起了爭執(zhí),待知曉是夢兒出事后,她本想前去看看的,可她還未來得及起身,又聽說少夫人已經(jīng)被丫鬟扶回房了。 散宴后,明蓁想起方才在席件聽到話,總有些不放心,本想和許夫人打招呼,可見她一直在忙前理后的送賓客,就帶著雨霏直接去后院找夢兒去了。 自夢兒嫁來許府后,她前后也來過幾回了,很快就找到莊夢兒所住的院子。 莊夢兒的隨嫁丫鬟輕荷見自家小姐一回來就哭著拴上了房門,不讓她跟進去,她在門外一點里面的動靜都聽不見。 正急的不行時,見明蓁來了,像發(fā)現(xiàn)了救命稻草似的忙上前,語帶哽咽的哭求道:“何夫人,您快幫忙勸勸我家小姐吧,她一回來就把自己關(guān)在房中,現(xiàn)在里面什么動靜也沒有,奴婢擔心···擔心小姐她···”輕荷急得直哭。 明蓁安撫她似的點點頭,上前去輕拍拴住的房門,“夢兒,是我,夢兒你把門打開好不好?” “夢兒你別這樣,我很擔心你?!?/br> “夢兒,你把門打開,有什么話你都可以和我說,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明蓁一直敲門,在外面不停的勸著她。 “吱呀”的一聲,門突然打開了,莊夢兒站在門后眼眶紅的看著她,眼睛輕眨著想控制住眼眶的淚水,不讓它流下來,可淚珠還是大顆的滑落,她抽泣著開口:“年年,我···”她哽咽的厲害,話都說不全。 明蓁忙上前抱住她,輕拍著她,等她稍微平靜些帶著她坐到屋里的羅漢床上,掏出帕子替她擦試臉上的淚,細語安慰著。 屋外輕荷聽著小姐不停的哭泣之聲,亦垂首無聲落淚。 忽面前遞來一塊錦帕,她抬頭看著雨霏,勉強擠出一個笑朝她道謝,接過了帕子。 “年年,我今天鬧笑話了吧?”莊夢兒慢慢停止了哭泣,聲音一抽一抽的問道。 “夢兒你別多想,我···”明蓁想寬慰她,可一時又不知該說什么好。 莊夢兒重重的呼了一口氣,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年年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她們會怎么說我的?!?/br> “我也不想這樣讓人笑話的,可他欺人太甚了,我咽不下這口氣?!鼻f夢兒說著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