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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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 然聽得“砰”的一聲大響,抬頭看去,只見他們的帝王突然倒在軟塌旁,似乎因體力不支,但沒過多久,他又漸漸的撐起身子,站起來。繼續(xù)伸出手顫顫巍巍的去扯上頭的白布。 韓湘君雙眼緊閉,聞著腐爛的臭味,一度絕望得要窒息,他想看她最后一眼,無論如何,他一定要看她最后一眼。 他顫抖著手緩緩揭開白布的一角,鼓起勇氣睜開眼看過去,然而只這么一眼,卻令他頓住了。 露出的發(fā)髻上有一枚銀簪,他看得分明,這是一支做工拙劣的簪子,且質(zhì)地粗糙。蘇璃那個女人他再是清楚不過,在衣裳首飾上極其講究,發(fā)飾可以低調(diào),但質(zhì)地和做工一定是要最好的,寧可隨意插一根木簪,也絕對不會佩戴這種劣質(zhì)的銀簪。 他此時,胸口砰砰直跳,響如擂鼓,心里的希冀漸漸復(fù)蘇,隨后飛快的一把掀開白布。躺在榻上的兩具尸體,已經(jīng)被水泡的腫脹不堪,完全認(rèn)不出原貌,但他卻仍是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這女子不是她,一定不是她。那么,懷中的幼兒,也一定不是他的團(tuán)子。 心情大起大落,令他疲憊的跌倒在地,秦忠想要上前去扶,卻被他揮手止住。片刻后,他又低低的笑出聲來,又哭又笑,神態(tài)幾近癲狂。 眾人忐忑的趕緊跪下,“皇上節(jié)哀??!” 等韓湘君笑夠了,指著秦忠,聲音寒冷刺骨,“秦忠,朕再給你一次機(jī)會,三日內(nèi),務(wù)必找到她,否則提頭來見!” .............. 鶩州常縣。 “怎么樣,銀子拿到了嗎?”蘇璃問。 她已經(jīng)聯(lián)絡(luò)好了商隊,今晚酉時就準(zhǔn)備出發(fā),這支商隊是從西南黔州過來的,此時正要回去。蘇璃研究了一下當(dāng)今的大致地圖,黔州以南正是邊境國家,那里距上京甚遠(yuǎn),而且雜居了許多少數(shù)民族,官府也難以教化管理,正是適合她隱居。 想到終于可以在一個地方長久住下來,她心情雀躍不已,一邊整理衣裳行李一邊問剛剛進(jìn)門來的彩云。 彩云大口的灌了一壺?zé)岵?,“姑娘,已?jīng)拿到了,我還特地去錢莊換成了不同數(shù)額的銀票,好方便攜帶,您這邊準(zhǔn)備得如何?” 蘇璃點(diǎn)頭,“一切妥當(dāng),咱們今晚就走,”她遞了餅子和 粥過去,“先隨便吃些,吃飽了咱們好走夜路?!?/br> “嗯,小公子呢?” “這會兒睡著了,吃完了你也歇息一會兒,我已經(jīng)跟鏢局的人說好,晚些時候他們會過來接我們?!?/br> 彩云哪里還睡得著,跟著蘇璃一起興奮不已的盼著呢。 酉時二刻,果然有人敲門了,“蘇娘子在嗎?鏢局的?!?/br> 蘇璃趕緊去開了門,隨后又招呼彩云將東西都搬上馬車,自己則進(jìn)屋抱著還在睡夢中的肥團(tuán)子出門。 她問道:“張大哥,商隊那邊也準(zhǔn)備好了嗎?” 張武是這次押鏢的二把手,他身材魁梧,為人熱情,還主動幫蘇璃她們搬東西,聞言說道:“早等著了,就在城外呢,咱們這會兒過去剛好跟上隊伍?!?/br> “好好好,那咱們快些吧?!碧K璃趕緊鉆進(jìn)車廂。 等她們到達(dá)城外時,趕往黔州的商隊早已點(diǎn)著火把等候著了。蘇璃聽見張武過去與他們交涉,也沒聽清楚具體說了些什么,但聽好像聽見對方有人罵了句娘,說他們鏢局不講信譽(yù),說好只做他們這一趟生意,卻又帶著其他人。 蘇璃心下?lián)鷳n,趕緊從身后準(zhǔn)備好的包袱里拿出一些糕餅果子來。她下了馬車,見張武站在不遠(yuǎn)處與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說話,便走了過去,向那人歉意的說道:“對不住您了,我們也是臨時有急事,所以求著張大哥帶上的,我保證,絕不給您添麻煩。這里有些果子,還請別嫌棄,路上辛苦,分給眾位弟兄們吃吧。” 這是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男人,皮膚黝黑,見她一身粗布麻衣,眉歪嘴斜,還半邊臉都長麻子,不忍直視。但聽她說話倒是細(xì)聲細(xì)語的,很是客氣,便也不好跟個娘們計較。擺擺手說道:“算了算了,那就走吧!” 蘇璃心下歡喜,趕緊道謝,隨后又坐回車上。不一會兒,馬車緩緩動了起來,她掀簾瞧去,只見商隊在夜間排成長長的隊伍,眾人舉著火把,猶如一條火龍,漸漸的離開了??h。 提心吊膽了兩天,直到這一刻,她才放松下來。車外是雜亂的腳步聲,和人群說話的笑鬧聲,然而這些聲音卻讓她感到無比踏實(shí),伴著這些嘈雜之音,她靠著車壁,漸漸的,也睡著了。 不久, 入得一夢,夢里她們到了黔州。 黔州真是美啊,風(fēng)景好,人也善良淳樸,她在那里買了宅院,還經(jīng)營著小生意,每日坐在柜臺前數(shù)銀子,時不時看兒子坐在后堂的小板凳上讀書,聲音郎朗清脆。小小的人兒坐得端正筆直,晨光照在他的肩膀上,讀了一會兒,便轉(zhuǎn)過頭來對她一笑。 “娘親!” “哎?!彼龖?yīng)聲,“累了就歇息一會兒吧?!?/br> 他搖頭,“不累?!敝笥洲D(zhuǎn)身讀書去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轉(zhuǎn)過頭來,問:“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數(shù)錢呀?!彼氐?,抬頭朝他看去,這一看卻嚇了一跳,坐在凳子上的驟然變了一個人。 是那個男人。 蘇璃突然驚醒過來,卻發(fā)現(xiàn)馬車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了下來,外頭一片安靜。 她掀簾看去,只見到處都燃著無數(shù)火把,通明如白晝,商隊的人也都停了下來。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于是下車想過去問問張大哥。 擠過人群,走到最前面,正要尋個人問張武在那里,卻見不遠(yuǎn)處來了一群官兵,迅速將她們的商隊圍住。 打頭一人騎著馬飛馳過來,到了近前才勒馬停下,那人縱身一躍,恭敬的對她行了一禮。 “蘇良媛,請隨屬下回去吧,主子等著了?!?/br> ========== 【請看作話】 第82章 氣得肝疼! 蘇璃是被五花大綁捆回去的, 手腳也綁得不能動彈。也不知被關(guān)在了個什么樣的地方,只覺得四周漆黑一片,身下是柔軟的被褥, 猜想她應(yīng)該是被扔在了榻上。 “有沒有人啊?” 她被秦忠一路帶了回來, 也不知團(tuán)子和彩云她們怎么樣了。眼睛也被蒙住, 什么都看不見。心里也清楚自己觸怒了那個男人,誘哄他之后還給他下藥, 依他的驕傲和脾性, 定然不能容忍這樣的事。如今他竟然讓人將自己綁回來,想必已是氣極, 也是恨極她了吧?也不知接下來等待她的是什么處罰。 可不管是什么處罰,她也想見見兒子,他看不到娘親會哭的, 想起那小人兒哭得傷心的模樣, 她心里比自己即將受罰還要憂心難受。 “有沒有人啊?我兒子在哪?” 她一路上問了許多次,嗓子都啞了,可就是沒人回應(yīng)她。 那個男人已經(jīng)鐵了心,仿佛對她沒了耐心, 也沒了任何感情, 將她關(guān)在這里不聞不問。 她疲憊的靠著床柱,此時心里卻莫名的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也 是絕望后無力掙扎的平靜。 努力了這么久, 卻如何也逃脫不出他的手掌, 或許這就是命吧?那她認(rèn)好了, 他一會兒想如何處罰她,她也認(rèn)了。 只要......只要讓她見到兒子就行。 也不知那小人兒此時怎么樣了?這會讓肯定餓得哭了吧?他餓的時候最是哭得厲害,誰也哄不了。今晚出門時只喂了他一點(diǎn)米糊, 也沒吃多少呢,唉,想起來就心疼得不行。 說來說去還是韓湘君這個混蛋!抓她就抓她,折磨兒子做什么? 如此一想,她又恨得磨牙。 ...... 另一邊,韓湘君聽下屬稟報說蘇璃找到了,當(dāng)晚就拖著病體從津州趕了過來,翌日天蒙蒙亮才到地方。 秦忠將蘇璃安排在一處不起眼的院落,韓湘君的馬車將將到門口,就迫不及待問他。 “人關(guān)在哪里?” 他一晚上都沒闔眼歇息,眼底烏青,下顎還冒出了許多胡渣,又加上病了多日,臉色十分憔悴。 此時也顧不得歇息,他迫不及待要見到那個女人,要狠狠教訓(xùn)她一頓。因此,下車就讓秦忠領(lǐng)著他走。 秦忠這會讓也為蘇良媛捏了把汗,他真是沒見過這么能跑的女人,把他們皇上氣得三魂出竅六佛升天,連抓人也吩咐著務(wù)必將她捆起來。他也不敢違逆,老老實(shí)實(shí)的將人捆著,這會讓皇上氣沖沖的過去,也不知接下來改是何等滔天之怒。 到了門口,秦忠想上去開門,被韓湘君攔住,揮手讓他退下。 他看著兩扇緊閉的房門,惡狠狠的一腳踹過去。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 蘇璃正側(cè)躺在床榻上睡覺,她一整晚都被綁著,沒法直躺下來,只能側(cè)著身子睡,睡得腰背酸疼。聽到響聲,嚇了一跳,立刻就醒了。 她眼睛被蒙著看不見,但很清楚是韓湘君來了,于是笨拙的挪動身子,想坐起身。但奈何被綁得太嚴(yán)實(shí),手也使不上力,在榻上挪啊挪,半天也起不來,模樣又滑稽又狼狽,最后索性放棄了,就這么如一條死魚一般躺著。 韓湘君早就看見了她,穿著一身粗布,臃腫肥大,頭上還綁著快青花頭巾,一副鄉(xiāng)下婦女的打扮,臉上也不知涂了什么東西,丑陋無比,此時像一條蠢蟲似的在床榻上扭來扭去。 他冷笑一聲,“你別白費(fèi)力氣了!” 果然是他! 蘇璃此時被他站著鄙視,心里很不爽,“韓湘君,我兒子呢?” “你還想見兒子?” 聽得這話,她身形微微一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走近了些,咬牙切齒說道:“你這個女人是屬老鼠的?整日帶著 我兒子偷偷摸摸的跑來跑去。我告訴你,以后你都別想再見到兒子?!?/br> 蘇璃氣得胸口起伏,她大吼道:“韓湘君,那是我兒子,你憑什么不讓我見他?” “也是我兒子,你憑什么帶走他?” “你——” 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無言以對。此時此刻,她能感受到他的雷霆震怒,這怒氣不是裝的,是真的氣到了極點(diǎn)。她突然慌張起來,萬一他真不讓自己見兒子了,那她一點(diǎn)辦法也沒有。 想了想,還是服軟道:“韓湘君,我錯了,但是你能不能讓人帶團(tuán)子過來?他已經(jīng)一整晚沒見到娘親了,他會害怕的。他也很久沒吃奶了,估計已經(jīng)餓得不行,你把他帶過來好不好?你怎么罰我都行,就是別讓他離開我?!?/br> 說到最后,竟然帶了些哭腔。她昨夜也想了一整晚,被他抓到也認(rèn)了,回宮就回宮吧,以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可憐她的小團(tuán)子,跟著這個么沒權(quán)沒勢的娘親,以后說不定還要被人欺負(fù),沒法無憂無慮的成長,想想就覺得難受得不行。這會兒這個男人竟然還想分離她們母子,她覺得心都要碎了。 韓湘君見她這模樣,一點(diǎn)也不想憐惜。她都不知道這些天難他是怎么熬過來的,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她倒好,三句不離兒子,眼里只有兒子,對他卻是沒問過半分。 脾氣上來,干脆也不想再哄著她,只說道:“這點(diǎn)不用你cao心,我早已請了奶娘過來,餓不著我兒子。倒是你,如今我要好好跟你算一算舊賬?!?/br> 聽得有奶娘,蘇璃稍微安心了些。她轉(zhuǎn)過頭問,“你要怎么算?” 韓湘君上前一把將她眼睛上的布條扯下來,看清她臉上丑陋的妝容,胸口噎得不行。這個女人為了躲避他,竟然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簡直是......吊起來打十頓都不解氣! 他說道:“我也想通了,每次為了抓你,我頭發(fā)都白了好幾根,甚是心倦。你那么愛跑,我也懶得稀罕你這個女人了,干脆這樣吧,兒子我會好好養(yǎng)大,你呢,想去哪就去哪吧,但是兒子你就別想再見到?!?/br> 聽他說這種狗話,蘇璃那個氣啊,“韓湘君,你想把兒子從我身邊奪走,除非我死了!” 他氣笑了,惡狠狠說道:“那也行,干脆一碗毒藥賜了你,我也省心些?!?/br> 她瞪大眼睛看他,臉上帶著不可思議,似乎在探究他說話是否真假。 “你以為我在嚇唬你?嗯?你不折手段給我下藥的時候可有想過我的感受?今日,我便以牙還牙,也給你一碗藥得了?!?/br> 他突然轉(zhuǎn)頭朝門外吩咐道:“秦忠,去弄碗毒藥過來!” 見他不像說笑,蘇璃這下子真的恐慌起來,她掙扎著,“你不可以,不可以這樣對我,團(tuán)子還 這么小,沒了娘親他怎么辦?” “這有何難,我再給他找個娘就是!” “韓湘君,你真想毒死我?” “君無戲言!” 蘇璃身子一僵,想起自己悲慘的命運(yùn),想起她苦命的團(tuán)子以后要看后娘的臉色生活,小小年紀(jì)就沒了娘,她難受啊,悲痛得無以復(fù)加,眼淚瞬間嘩啦啦的就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