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靖立成親的時候，趙元勛和她都不能離任，是回不來的；老夫人年紀大了，如果不想奔波，也不能回來。只朱氏一個人回來喝一頓喜酒就完事了。

    以朱氏對趙靖立的感情，到時候肯定會給些財物給他做聘禮的。這些趙如熙更不會過問了。

    “娘，我去我?guī)煾改抢锪??！壁w如熙站起來對朱氏道。

    “是該去?！敝焓系?，“我還琢磨著，要請個宴席，答謝你師父和彭大人、尚德長公主、崔夫人她們這些人呢。要是沒有他們，你再聰明也白搭。”

    “好，我也覺得應(yīng)該?！壁w如熙道，“男客就在酒樓請吧，女客在家里請。到時候也不用您cao什么心，即便在家里請，席面也在酒樓里叫就成?！?/br>
    朱氏點頭同意：“可以，這樣挺好?！?/br>
    要是在家里做菜，擬定菜單、采買食材、安排廚子，事情又多又繁瑣，不如直接就在酒樓里要菜。反正大家都知道她們行程匆忙，訂席面大家也能理解。

    “那你先別走，把請柬寫好，一會兒就拿去給你師父、師兄們。如果要請其他人，比如國子監(jiān)的彭大人，就托你師兄明日早朝后帶過去。雖說這樣有點不敬，但你一個女孩兒家，他們是能理解的?！?/br>
    “嗯嗯，娘您想得真周到?！壁w如熙拍了一記馬屁，回自己院子寫了一迭請柬，拿著請柬出了門。

    今天雖是沐休日，但吳懷寺常年是無休的，只要衙門里有事，就總得去處理?，F(xiàn)在正是派官最緊要的時候，即便名單出來，他也不得歇。

    因此她跟師父、大師兄、二師兄約在了申正時分見面。

    她想跟師兄們?nèi)↑c做地方官的經(jīng)驗。

    至于吳宗，他的任命書下來了，近期內(nèi)就得去赴任。他要跟接任者交接，很是忙碌；再加上他又沒有外派的經(jīng)驗，因此趙如熙今天就沒有約他。

    第640章 取經(jīng)

    趙如熙到了康府，見兩位師兄還沒來，把請柬給了康時霖后，她上交了自己畫的那幅畫和送師父、師兄們的幾幅書法，師徒倆好好點評了一番，吳懷寺和龔城才先后到了。

    “雖說州同知無定員，但一般都是兩個。南陽州原就有兩個同知，你這一去，必然要從他們手里分權(quán)。同知分掌鹽、糧、捕盜、江防、海疆、河工、水利及清理軍籍、撫綏民夷等事務(wù)。你是個女官，捕盜、江防、海疆、清理軍籍、撫綏民夷等事宜自然不好交給你，否則就有欺負新科狀元之嫌。除了這些，就只剩鹽、糧、河工、水利等事情了。”

    “而我前面排除的那些，都是苦差事；唯有鹽、糧是肥差。這兩項都是需要管賬的，知州要是往京城打聽你的本事，定然知道你算學(xué)厲害。那么這其中一項不交給你根本說不過去。”

    聽到這里，三個師兄里最老實的龔城都對趙如熙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壞笑來。

    吳懷寺也露出笑容，笑瞇瞇地對趙如熙道：“也就是說，你這還沒去呢，就直接得罪了你的同僚。誰叫你得從人家嘴里搶rou吃呢？”

    “咦，師兄您能不能不要說得這么惡心。”趙如熙皺著鼻子嗔怪道。

    兩個無良的師兄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結(jié)果就腦門上就被康時霖各拍了一巴掌。

    “有你們這樣做師兄的嗎？有什么應(yīng)對的法子趕緊說，少在這里賣關(guān)子?！笨禃r霖道。

    對于師父的偏心，吳懷寺和龔城都已習(xí)慣了。

    反正當(dāng)初他們剛?cè)霂熼T的時候，就是師父的小寶貝，什么都寵著，好東西都是他的。待師父又收了新的徒弟，他們就從“寶”變成了“草”。小師妹沒進門前，吳宗是個寶；小師妹進門后，他也成了草。

    “還真沒什么固定的應(yīng)對法子?！眳菓阉旅爸粠煾冈賮硪话驼频奈ｋU，英勇地說了實話，“只能隨機應(yīng)變，看情況應(yīng)對。”

    眼看著師父又瞪眼睛了，龔城連忙道：“不過做官的都不是傻的，你這個新科女狀元不進翰林院，直接派了外任，他們定然要打聽你的背景，看看能不能惹。這一打聽到咱大師兄是吏部吳尚書，誰敢招惹你？”

    吳懷寺?lián)屧挼溃骸熬退闼麄儽恳矝]關(guān)系。讓你三師兄去南陽州巡視一番，讓他們知道你們的關(guān)系，他們便是有幾個膽也不敢欺負你?！?/br>
    趙如熙彎了彎眼：“師父、師兄你們放心。我會自己想辦法立起來的，盡量不給你們添麻煩。這世上做官，哪有靠別人的道理？我就算是個小姑娘，身為你們的小師妹，也不是吃素的，放心吧?！?/br>
    康時霖、吳懷寺點了點頭。

    雖說小師妹這兩年來有他們護著，但她自己是真的能干，根本就不需要他們多cao心。對于趙如熙的能力，他們還是十分認可的。否則趙如熙再想外放，他們也不能同意。不進翰林院，戶部不是在等著她嗎？他們竄掇幾下，齊虛谷都敢去皇上面前哭鼻子要人。

    “咦，我說小師妹，我怎么聽著這話那么別扭呢？什么‘身為你們的小師妹，我也不是吃素的’。你不吃素，關(guān)我跟師弟啥事？我們可是老實人?！眳菓阉禄匚哆^來，不由朝趙如熙瞪眼。

    趙如熙無語：“我說大師兄，你臉皮能再厚一點嗎？”就他這樣，還老實人！老實人都該哭了。

    開玩笑歸開玩笑，兩位師兄還是把經(jīng)驗好好地給趙如熙傳授了一遍。

    次日，趙如熙備了禮，去了尚德長公主和崔夫人那里。那日去找何玉琪時本可以順便去的，但順便去心不夠誠，因此趙如熙特意跑了一趟。

    見完崔夫人，趙如熙又去見了幾位曾經(jīng)教導(dǎo)過她四書五經(jīng)的夫子，最后在夫子宿舍堵住了剛下課的甘綸，送上了禮物。

    “是什么？”甘綸一看是一個軸筒，眼睛就發(fā)亮，進了門趕緊打開筒塞將里面的掛軸倒出來。

    “是一副字，贈予夫子，感謝夫子的教導(dǎo)之恩。”趙如熙笑道。

    這幾天，她是書法作品大派送。

    這許多人，師父康時霖和三位師兄就不必說了，對她恩重如山。其他人如彭國安、尚德長公主、崔夫人、甘綸等人對她的幫助也很大。

    這么多人，一一備禮物不容易，厚此薄彼又不好，太貴重對方也不好意思收。

    想來想去，趙如熙干脆寫了幾幅字，裝裱成掛軸當(dāng)禮物。

    反正她現(xiàn)在書法名聲在外，而寫字對于每天要練幾個時辰刷積分的她來說不算什么。她練字為了刷高分，總是全神貫注，寫出來的作品基本都是成功的。拿出來送人還是沒問題的。

    不管這些書法作品值不值錢吧，反正送的就是一個心意。想來大家看到她送的東西肯定很高興。

    果不其然，收到這禮物的一個個笑得合不攏嘴。此時面前的甘綸也是如此。

    “啊呀，太好了，太好了。這是送給我的？我跟你說啊，你要敢說不是，我非得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不可?！笨粗稚系臅ㄗ髌?，甘綸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大聲嚷嚷起來。

    趙如熙則跟哄小孩兒似的道：“送您的，送您的，本來就是拿來送您的。您只要不嫌棄我的字寫得不好就成。”

    “怎么會不好？簡直太好了?！备示]把掛軸看了又看，這才小心翼翼地卷起來裝進軸筒里。

    他示意趙如熙坐下，自己也在旁邊坐了下來，嘆了一口氣道：“你那殿試的試卷貼出來后，秦喆跑去看了足足兩天，然后閉門不出，也不知是深受打擊、不好意思出門，還是頓悟了。”

    “?。俊壁w如熙有些驚訝，旋即又很是愧疚。

    要不是蕭若彤指點她，她還一門心思地想把字練得跟明蒼大師的一樣好，在歧路上越走越遠?？山?jīng)蕭若彤指點后，她的字寫得比蕭若彤和她的師父秦喆還好，那就真的很尷尬了。

    她想表達一下歉意，卻又不知道怎么做。怎么做都像是專程笑話秦喆似的。

    因此她只作不知。

    這也是她急于想離開京城的原因之一。

    第641章 約見

    “你也別內(nèi)疚，這種事情，各憑悟性和本事?？偛荒芤驗榍卮笕瞬荒艹剿麕煾福筒蛔寗e人把字給寫好吧？想來他的心胸也不至于那么狹窄?！?/br>
    趙如熙點點頭：“希望秦大人是頓悟閉關(guān)，能寫出超越自我的好字吧?！?/br>
    甘綸見她真心實意，并不擔(dān)心秦喆閉關(guān)后寫出來的字超過她。他暗自點頭。

    這孩子，心胸寬廣，大氣。果真是字如其人，畫如其人。

    “夫子，我今天來，除了感謝您之外，還想跟您學(xué)一學(xué)如何查賬?！壁w如熙說出了她來找甘綸的最終目的。

    “您也知道，我要去做地方官了。那些老吏們做的賬，一不小心就讓人掉進坑里。所以您能不能跟我說說查賬或做賬的門道？”

    “成，沒問題。”甘綸收到一份大禮，自然不會拒絕，“不過三言兩語說不完，你讓下人回去跟家里人說一聲，不光今天傍晚前你回不了家，明兒個你還得再來?！?/br>
    說著，他轉(zhuǎn)頭吩咐了一聲下人，讓他們送信回家。

    趙如熙也叫青楓去跟馬勝說，又道：“去酒樓叫三桌上等席，我請書院的夫子們吃午飯?！?/br>
    青楓領(lǐng)命而去。

    接下來趙如熙就在書院里聽甘綸上會計課。甘綸作為戶部老官員，查賬那絕對是行業(yè)內(nèi)翹楚。他一邊舉例一邊說，將很多做假賬的門道都跟趙如熙說了一遍。

    到了傍晚，吃了趙如熙在酒樓叫的豐厚的晚餐后，他道：“講這么多，換作其他人，一定聽得云里霧里。不過你記性好，理解能力強，再加上算學(xué)好，想來應(yīng)該是沒問題。不過光講理論不行，明日我把家里的一些賬本子拿來，你把我今天講的內(nèi)容實踐一遍，看看你是不是真懂了?！?/br>
    他們作為戶部的查賬老手，總有帶新人的任務(wù)。所以遇上一些做賬做得巧妙的，他都會謄抄一本，留作教學(xué)之用。所以他家里這種賬本子不少。

    趙如熙大喜：“好，多謝甘夫子。”

    “不耽誤你離京吧？”

    “不耽誤，不耽誤。就算耽誤了也不打緊。能學(xué)到您的本事，便是晚上幾日再離京也是值得的?！?/br>
    甘綸笑了起來，站起來道：“成，那明日咱們還在這里上課。”

    第二天，趙如熙到北寧女子書院又呆了大半天，直到下午，把甘綸肚子里的會計知識囫圇吞棗地學(xué)得七七八八，兩人才面帶笑容地回京。

    “唉，雖說靖立那孩子在算學(xué)上也算是有天賦的，但跟知微比，卻還是差得遠?！鄙狭笋R車，甘綸跟他的隨從感慨道，“不過知微的算學(xué)比我都厲害，我想收她做徒弟都不成。還是枯木先生有福氣啊?！?/br>
    “您不是一直感慨說滿肚子的賬房學(xué)問沒人繼承嗎？雖收了幾個徒弟，卻都只學(xué)到六七分?，F(xiàn)如今有知微居士，您也算后繼有人了。小人聽說，過陣子知微居士外放后，枯木先生要去她的任地玩一玩呢。您不如跟著枯木先生一塊兒去，也當(dāng)散散心了?！彪S從道。

    甘綸眼睛頓時一亮：“這個好。到時候我再把遺漏的地方歸納歸納，再給趙知微細講講，把今天沒講到的學(xué)問全都給她講一遍?！?/br>
    ……

    在趙如熙的馬車駛出北寧女子書院的門口時，趙如語正呆在家里，面無表情地打開小廝送進來的信。

    信上的字跡她特別熟悉，正是傅云朗的。

    在斷了聯(lián)系兩個月后，傅云朗不知發(fā)什么瘋，派人送了這么一封信來。

    傅云朗在信上說，這兩個月他娘逼著他定親，他不愿意，被母親禁足在家里，沒辦法來找她。他心里一直記掛著她。現(xiàn)在他終于解禁，想在以前常見面的茶樓里見她一面，約定了具體的時間。

    看了信，趙如語冷笑一聲，將信往地上一扔，一腳踩了上去。

    她要是沒有系統(tǒng)，不知道傅云朗定親的詳情，沒準(zhǔn)就被傅云朗的花言巧語哄騙了去。

    她都懷疑上輩子傅云朗也是這般無恥，她把哄得團團轉(zhuǎn)。這樣人，枉她還以為他是良人，重生一世都要來跟他再續(xù)前緣。

    坐在那里良久，她站了起來，進屋里精心化了個妝，遮掩了一些自己的美麗，讓容貌與原來的自己更靠近一些。

    她穿了最好的衣服，戴上幕籬，對扶疏道：“走，去茶樓?！?/br>
    “姑娘……”扶疏欲言又止。

    這幾個月來，她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家姑娘了。或者說，姑娘的種種行為，刷新了她對姑娘的認知。

    可她嘆息一聲，還是閉了嘴，跟著趙如語去了茶樓。

    傅云朗已在那里等著了。

    他看到摘下幕籬的趙如語，差點沒認出來，滿臉都是驚艷：“你、你是……”

    趙如語嘲諷一笑：“傅二公子，兩個月不見，就認不得了？”

    “你、你是如語？”傅云朗驚詫地叫了起來。

    “還請喚我趙六姑娘?！壁w如語語氣極為冷淡。

    “你怎么……”傅云朗指著趙如語，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