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彼龘P著下巴，傲嬌地瞥他一眼：“我男朋友每天都帶我開車兜風(fēng)?！?/br>
    丁以南：“……”

    他是做錯了什么要被秀一臉？

    不過他一姐不愧是一姐，一圈訓(xùn)練基地看下來，對小型轎車的c1駕照無動于衷，反倒想去隔壁報名個摩托車駕照考試，說騎上大摩托，拉風(fēng)又自由。

    夠酷。

    不過，說歸說，她現(xiàn)在沒有閑暇的時間和精力去考摩托車駕照，也不想花費多余的金錢去折騰，有些想法，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

    整個暑假，周知意的生活中只剩下兼職和陳宴兩件事情。

    不去麥當(dāng)勞的空閑時間，除了陪徐碧君，她都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陳宴身后。

    上中班的時候，陳宴每晚都會去接她下班，像是讀書時那樣，自然到像是一個被設(shè)定好的程序，一件既定的工作。

    他每次過來也不會打擾她，只是掐著時間點，把車停在隔著麥當(dāng)勞幾十米的路邊，每次她推開麥當(dāng)勞的門走出來，視線向左看，總能看到那道斜倚車門的慵懶身影。

    偶爾他在抽煙，指間猩紅明明滅滅，更多時候，他只是閑閑站著。

    周知意和他提過幾次不要他再特意來接的話題，第一次，他沒理，行動照舊；第二次，他告訴她，偶爾適當(dāng)示弱，并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到第三次，他冷了臉，只用九個字就徹底堵住了她的嘴。

    他說：“周知意，我是你男朋友?！?/br>
    那晚周知意偷偷笑了很久，交往一周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說出他是她男朋友這種話來。

    并沒有想象中的旖旎溫情的氛圍，也沒有溫柔深情的語氣，甚至他當(dāng)時的表情還有幾分嚴(yán)肅冷峻，可他生氣的那個點，以及那樣不容置喙的語氣，都恰恰好踩在她的甜蜜命門上。

    于是一整晚的心情都是粉紅色。

    晚上洗完澡，周知意抱著枕頭轉(zhuǎn)了好幾個圈，翹著腿趴在床上給陳宴打語音電話。

    聽著他的聲音隔著幾道墻的距離，從電流的那一端低沉傳過來，仿佛那道電流通過指尖無聲傳遞到了她心上，于是心尖也跟著輕輕戰(zhàn)栗。

    “還不睡嗎？”他說。

    “不想睡，想和你說話?！敝苤馔兄掳停骸瓣愌?，給我講講你以前的事情吧，突然發(fā)現(xiàn)我對你其實了解得很少。”

    其實她很早之前就意識到自己對他了解很少，只是那個時候她沒有立場也沒有理由去問他更多。

    那端沉默了片刻，陳宴磁沉的聲音才再度響起，“以前，我以前的生活沒什么特別，讀書、考試，運動，和朋友一起闖禍……”他低笑了聲，不再說了。

    “那你和我哥呢？”周知意問：“你和我哥是怎么成為好朋友的？”

    “……”

    一陣沉默，沉默到周知意以為他睡著了，他才低聲嘆了句：“向宸啊?！?/br>
    “他剛搬來時我們并不熟悉，后來有一次我和一群混混打架，他路過，喊了句警察來了，把人嚇跑了?！彼托α寺暎曇舨恢醯奈⑽⒂行﹩×耍骸安焕⑹且患胰?，都愛報警?！?/br>
    周知意察覺到他是在揶揄她小時候在海市第一次見他就威脅要報警的事情，咬著唇笑了笑，也有些感慨：“因為我和我哥都是遵紀(jì)守法的好公民啊，不像你，打架斗毆?！?/br>
    少女眉眼鮮亮，說到這時，鼻尖輕輕一皺，好像他就坐在她對面一樣。

    “的確很遵紀(jì)守法?！标愌缯Z氣幽幽：“守法到我來南城的第一天就去派出所找人?！?/br>
    周知意被踩到痛處，立即跳腳：“陳宴，你！”

    她眉心緊蹙起，眼角眉梢間卻滿是嬌嗔的笑意，是她自己尚未察覺的明麗動人。

    門板倏然被人敲響，徐碧君的聲音響起：“依依，怎么還沒睡？你在和誰說話？”

    周知意像個偷腥的小貓，下意識把手機往枕頭底下一塞，揚聲回了句：“沒誰，我看電視呢，這就睡。”

    徐碧君叮囑了句早點休息，又趿拉著拖鞋走開了。

    周知意豎著耳朵，聽著門外的動靜，等確認徐碧君回了房間，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機拿出來，語音通話還在繼續(xù)。

    她清了清嗓子，輕聲叫了句：“陳宴？還在嗎？”

    “嗯?！蹦嵌藗鱽響袘械囊宦暬貞?yīng)，帶著被深夜沾染的惺忪，“我怎么了？”

    他似笑非笑地，又扯回到剛才那個話題。

    “你，你很好?！敝苤庖Я艘Т剑畚草p翹，流光溢彩，似裝著漫天繁星。

    少女聲音輕柔，漾著夏日里桃子氣泡水的甜意。

    “阿宴，我好喜歡你啊。”

    第52章 52

    “阿宴, 我好喜歡你啊?！?/br>
    沉寂的電流里，氣泡水般的甜意似乎蒸騰而出，順著無聲的電流傳入到通話的另一端。

    下一秒, 耳畔傳來男人沉啞的一聲低笑：“哦?！?/br>
    “我好喜歡你啊?！?/br>
    “哦?！?/br>
    ******

    周知意最近和陳宴走得比以往更近, 在徐碧君面前卻是未露端倪。

    某天餐桌上, 陳宴不在，她無意中提了句：“阿宴今天忙什么呢？”

    “他去花卉基地了。”周知意順口接道。

    “哦。”徐碧君問：“你怎么沒跟著一起去？”

    周知意不知怎的, 對上她的視線時, 沒由來一陣心虛，她低頭夾菜：“我又不是花店員工, 我去做什么？”

    “去看看花花草草的多開心?！毙毂叹α寺?，又說：“奶奶生病時阿宴忙前忙后地沒少出力，你讀高三時, 他每天接送你上學(xué), 現(xiàn)在放暑假了，你也應(yīng)當(dāng)時不時地去給他幫幫忙?！?/br>
    徐碧君隔三差五地也會去花店，只是陳宴對她胳膊上的舊傷看得緊，叮囑了嚴(yán)波和林吉, 攔著不許她干活。

    周知意那陣浮上浮下的心虛落回去, 在徐碧君這句掏心掏肺的叮囑中感到一種欺騙的愧疚，食不知味地咽下那片青菜。

    之后整頓飯的時間她都在想，如果奶奶知道了她和陳宴的關(guān)系會怎樣？

    他是她哥哥的朋友, 也是她的干哥哥, 他們之間有年齡差, 在外人眼里他向來當(dāng)她是小孩，如果被奶奶知道他們突然走到了一起，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她之前太沉浸于這段得償所愿的戀情, 竟完全忘記了考慮徐碧君的接受程度。

    也許會覺得奇怪別扭，可喜歡一個人是天經(jīng)地義光明正大的一件事，沒必要畏畏縮縮不敢示人，周知意咬著米粒想，應(yīng)該要找個機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奶奶。

    不過……她抬眼悄悄瞄了眼徐碧君……不是現(xiàn)在。

    她必須要好好規(guī)劃一下，循序漸進。

    —

    周知意的循序漸進大體分三步走——無中生有、旁敲側(cè)擊、心理暗示。

    陪徐碧君看電視時，她一臉八卦地提及：“胖丁前天去考科目一時認識了一個漂亮小jiejie，還主動要了人家的聯(lián)系方式，我看他是有戀愛跡象?！?/br>
    “呦，那不是好事兒嗎？”老人家都愛聽小輩們的這點事，“早點找個女朋友，談戀愛結(jié)婚，再生個孩子，他爸媽也算是完成任務(wù)了?！?/br>
    “……”

    “什么任務(wù)不任務(wù)的啊?！敝苤鈱先思业倪@種觀念實在難以茍同：“再說了，人胖丁今年才十八！都沒到法定結(jié)婚年齡呢，生什么孩子啊？”

    “哦，也對?！毙毂叹龔碾娨晞∩鲜栈匾暰€，也反應(yīng)過來了：“奶奶聽岔了，還以為是大丁呢，我們小丁才剛高考完，還要去上大學(xué)呢?！?/br>
    周知意順勢接道：“他這年齡結(jié)婚太早，談戀愛倒是早就足夠了?！?/br>
    徐碧君沒否定。

    她嘿嘿一笑，晃了晃徐碧君的手臂：“那我比胖丁還大倆月呢，是不是也可以戀愛了？”

    “你？”徐碧君皺眉一想，雙標(biāo)得格外沒有心理負擔(dān)：“再等等吧，我們依依還小呢?！?/br>
    周知意：“……”

    隔兩天，周知意半是無奈半是試探地跟徐碧君提起，麥當(dāng)勞里一起兼職的一個男生在追她。

    徐碧君雖然嘴上說著她還小，聽到這個話題時還是下意識問：“是個什么樣的男孩子??？你喜歡人家嗎？”

    釣魚成功。

    周知意裝腔作勢地嘆了口氣：“人挺好的，可惜不是我喜歡的類型?！?/br>
    徐碧君果然順著她的話頭問道：“那我們依依喜歡什么樣的男孩子？”

    “我啊?！敝苤鈴澲劬πα诵Γ骸拔蚁矚g的男生皮膚要白，個子要高，長得要帥，身材要好，身手要強，要有男人味，有擔(dān)當(dāng)，給人安全感，還要內(nèi)心善良會照顧人……”

    徐碧君聽得直笑，手腕一抖，花灑一偏就往地上澆了一大片水：“小姑娘就是愛幻想，要求高，也就是偶像劇看多了，生活里哪能有那么完美的男孩子?。俊?/br>
    其實也沒有那么完美吧？

    他也有缺點，比如說話少、不說話時總顯得冷漠、生人勿近，給人一種距離感和壓迫感，還有，他不善表達，不會說什么好聽的話。

    只是，因為這個人是陳宴，他的那些缺點便都被優(yōu)點掩蓋，成了獨屬于他的特點。

    周知意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也是……有的吧？”

    徐碧君澆完一排花，才突然嘀咕了句：“你說這人倒是跟阿宴挺像的。”

    她回過頭，周知意早就悄無聲息跑了個沒影。

    再一天，陳宴晚上回來給徐碧君買了喜歡的糕點和一大堆補品，等人回了后院，周知意便支著手臂坐在沙發(fā)上，見縫插針地給徐碧君洗腦暗示。

    “別的不說，陳宴對您是真好?！?/br>
    “別人家的親孫子也不一定能做到這個份上。就隔壁王爺爺家的孫子，都五六年沒回來看過他了，有時間出國旅游都沒時間回來看望自己的奶奶爺爺，還不如陳宴呢。”

    徐碧君正心疼陳宴的錢呢，被周知意三兩句說得心里美滋滋的，正要飄飄然，就聽周知意話鋒一轉(zhuǎn)，嘆了口氣。

    “可惜，他就是再好也只是您的干孫子，還不是南城本地人，萬一哪天回海市了，說不定這感情就淡了。”

    徐碧君唇邊笑意一僵，頓了一秒，擺擺手說：“阿宴要在南城定居呢?！?/br>
    “人的想法是會變的，誰能說得準(zhǔn)，他在這邊只有您一個干奶奶，在海市可還有一家人呢，萬一以后家里那邊給他介紹個女朋友，讓他回去安家怎么辦？”

    “……”

    徐碧君沒說話，周知意卻是真情實感地代入，把自己給說悵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