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最后一種牢房就是審訊牢房。里奧來到一間審訊牢房跟前，叛國者布洛德斯基就關押在此，鋼門上留有一個小觀望孔。他敲了敲門，心想會在里面發(fā)現(xiàn)什么。

    正文 莫斯科2月16日（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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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年紀約莫只有十七歲的男孩打開門。牢房很小，為長方形，光禿禿的水泥墻壁和水泥地面，但卻燈火通明，以至于里奧進去的時候不得不瞇起眼睛。天花板上吊著五個大功率的燈泡，背靠著后墻擺放著一個沙發(fā)，與慘淡的環(huán)境有些格格不入。安納托里bull;布洛德斯基就坐在沙發(fā)上，他的手腕和腳踝上都被繩子捆綁著。年輕的軍官驕傲地解釋道：

    他一直閉著眼睛，一直想要睡覺。但是我，我一直打他。我向你保證，他一刻也沒得到安寧。沙發(fā)起到極好的作用。他最想的就是靠著沙發(fā)，小睡一會兒。沙發(fā)很舒服，真的很柔軟。我試過。但我就不讓他睡覺，這就好比將食物擺在一個饑腸轆轆的人跟前，但又讓他夠不著。rdquo;

    里奧點點頭，他能夠看到年輕軍官由于沒有得到盛贊而稍顯失望。這名軍官手握著他那根黑色木警棍，走到房間一角。拘謹、煞有介事、紅臉頰，他看起來就像是個玩具士兵。

    布洛德斯基坐在沙發(fā)邊緣，背朝前弓著，眼睛半睜半閉。房間里沒有椅子，里奧在沙發(fā)上坐下來，與他并排坐著。這是一個荒謬的安排。沙發(fā)的確非常柔軟，里奧陷入其中，不僅欣賞起此類牢房的這種特殊折磨。但他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他必須得盡快工作。瓦西里隨時都會來這里，里奧希望在他來之前，能夠說服安納托里配合審訊工作。

    安納托里抬頭看了一下，眼睛睜開一條縫。過了一會兒，他那昏昏欲睡的腦袋才認出坐在他身邊的這名男子。這就是抓住他的那個人，這也是救他一命的那個人。他表情呆滯，言語含糊，就好像服了麻醉藥：

    孩子們呢？米克哈伊爾的女兒呢？她們現(xiàn)在在哪里？rdquo;

    她們已被安置在一個孤兒院，現(xiàn)在很安全。rdquo;

    孤兒院mdash;mdash;這難道是開玩笑嗎，還是懲罰的一部分？不會，這個人不會開玩笑的。他是一個有信仰的人。

    你去過孤兒院嗎？rdquo;

    沒有。rdquo;

    如果你讓她們自己待著，她們活下去的機會會更大。rdquo;

    現(xiàn)在國家在照顧她們。rdquo;

    正文 莫斯科2月16日（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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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讓里奧出乎意料的是，這個囚犯竟然伸過手來摸了摸他的前額，盡管他的雙手還被捆綁在一起。年輕軍官跳向前，舉起那根木警棍，準備重擊在他的膝蓋上。里奧揮揮手，示意他退后，這名軍官很不情愿地退后一步。

    你在發(fā)燒，你應該待在家里，你們這些人有家嗎？你們都在哪里吃喝拉撒？rdquo;

    這個人讓里奧感到詫異，即便是現(xiàn)在，他還是一名醫(yī)生；即便是現(xiàn)在，他仍然表現(xiàn)出不恭敬。他是有膽量的，而且粗魯，里奧禁不住喜歡起他來。

    里奧側(cè)過身子，用外套袖子擦了擦濕黏黏的前額：

    如果你跟我老實交代，你就會免遭不必要的懲罰。我們審訊的每一個對象都希望坦白從寬。你一言不發(fā)，會有什么好處？rdquo;

    沒什么好處。rdquo;

    那么你是否會把真相告訴我？rdquo;

    可以。rdquo;

    你在為誰工作？rdquo;

    安娜bull;烏拉迪斯拉沃夫納，她的貓快要瞎了。還有多拉bull;安德列娃，她的狗不吃東西。阿卡迪bull;馬斯洛，他的狗摔斷了前腿；馬提亞bull;拉克斯，他養(yǎng)了一些珍奇鳥類。rdquo;

    如果你無罪，你為什么要逃跑？rdquo;

    我逃跑是因為你們跟蹤我，沒有其他原因。rdquo;

    這并不合理。rdquo;

    我同意，但的確如此。你一旦被跟蹤，你總會被拘捕；一旦被拘捕，你總是有罪。清白無辜的人是不會被帶到這里的。rdquo;

    你和美國大使館的哪些官員合作，你為他們提供了什么信息？rdquo;

    正文 莫斯科2月16日（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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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納托里終于明白了。幾個星期以前，在美國大使館工作的一名普通職員帶著他的狗來檢查，這只狗的身體被割了一道口子，受了些感染。它當然需要一點抗生素，由于一時沒有抗生素，他非常仔細地清理這只狗的傷口，給傷口殺菌消毒，并留在寵物醫(yī)院觀察。不久之后，他就發(fā)現(xiàn)有個人在他家門口徘徊。那天晚上他整宿未眠，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出了差錯。第二天早上就有人跟蹤他去上班，然后又跟蹤他回到家里。這種情況持續(xù)了三天。在第四個無眠之夜之后，他決定出逃?，F(xiàn)在，在這里終于道出了他的犯罪細節(jié)，是因為他給一個外國人的狗治病。

    我相信，你們希望我說什么，我最終都會說什么，但現(xiàn)在我想說的是：我mdash;mdash;安納托里bull;布洛德斯基，是一名獸醫(yī)。你們的記錄很快就會說我是一名間諜，很快就會有我的簽名和招供。你們會強迫我提供其他人的名字，然后會有更多人被逮捕，會有更多人簽名，會有更多招供。但無論我最后說什么，不過都是在撒謊，因為我就是一名獸醫(yī)。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