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揚臥室的門也半開著。

    曾倩走了進(jìn)去，屋子里靜得出奇，她從口袋里掏出小手燈，往床上照去，床上空空的，沒人，這時，曾倩腳下被絆了一下，她嚇得往后一跳，把手燈對準(zhǔn)了那個障礙物mdash;mdash;林子揚！

    只見，地上的林子揚直挺挺地仰躺在地上，嘴角吐了一堆白沫，他一手捂著胸口，另一只手橫放在一邊，手指呈現(xiàn)指人的動作。

    林子揚怎么會躺在地上？她踢到了他，他都沒有知覺？

    難道，林子揚死了？他被周潔的鬼魂殺死了？

    曾倩嚇得兩腿發(fā)軟，她艱難地退到門口，轉(zhuǎn)身沒命地逃下樓，摁開電動門，頭也不敢回地往外跑，跑出十多步，腳硌得生疼，她想起她的鞋子還沒穿，只好驚惶地跑回去，也顧不得穿，拎起鞋子就跑，好像林子揚的鬼魂在后面追她。

    出了林子揚的別墅區(qū)，曾倩發(fā)現(xiàn)路上已經(jīng)沒人了，偶爾有幾輛夜行的車呼嘯閃過，也像被鬼追似的急。

    曾倩喘了半天粗氣，才呼吸正常，她提著裙擺，穿上了鞋子，急三火四地往回走，她也不知道她要走到哪兒去，她只想離林子揚的別墅遠(yuǎn)點，再遠(yuǎn)點hellip;hellip;

    22、夜行(1)

    22、夜行

    曾倩在空曠的街上拼命地跑，周潔白色的鬼魂和林子揚眼睛翻白的尸體交替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怎么趕也趕不走，它們追隨著她，一刻也不放松，它們逼得曾倩不敢停下腳步。

    曾倩一直往前跑，像參加馬拉松比賽，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出多遠(yuǎn)，最后，她跑得大汗淋淋、頭重腳輕，兩條腿像灌了鉛似的，再也沒有力氣抬起來了。

    曾倩終于疲軟地停了下來，看看四周，她不知道她跑到了哪里，每個幽深、黑暗的路口似乎都隱藏著危險，而她不知道她應(yīng)該向哪個方向走了。

    從這里到她住的賓館有多遠(yuǎn)？曾倩不知道，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那個賓館具體在哪個位置。

    路燈都熄了，遠(yuǎn)處市中心那兒的路燈還亮著，看過去，就像一片海市蜃樓，虛幻而縹緲。

    曾倩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一邊心急火燎地趕路，一邊神思恍惚，她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夜上海中迷失了方向，她覺得她變成了一粒塵埃，被命運的狂風(fēng)吹得東倒西歪，在意外的遭遇中茫然無助。

    曾倩有些發(fā)瘋，她恐慌極了，她受不了了，她想洗澡、想睡覺、想有個安安全全的地方?？?，她太需要救助了，她沖上公路，脫掉風(fēng)衣，露出里面的白裙，這樣，她可以很顯眼，然后，她張開雙臂，攔車。

    這深更半夜的，有個白衣女人在公路上攔車，有膽的司機(jī)也被嚇成沒膽的了。

    曾倩攔了半天，沒人理她。

    說不清道不明的各種情緒攪得曾倩心煩意亂，她不只感到恐懼、后怕、疑惑、迷茫，她還孤單、憤恨，如果不是張澤明傷她那么深，她就不會離家出走，就不會介入周潔的故事，也不會受到這樣的驚嚇，現(xiàn)在，她應(yīng)該和那些居家小女人們一樣，偎在丈夫的懷里安心地睡。

    在這像深淵一樣可怕的夜里，曾倩站在夜風(fēng)里，終于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哭到肝腸寸斷的時候，曾倩聽到嘎rdquo;的一聲，一輛車停在了曾倩的身邊。

    小姐，可以幫忙嗎？rdquo;一個男人搖下車窗，探出頭來問。

    曾倩停止了哭泣，抹著眼淚，借著車燈看過去，一個四十來歲、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關(guān)切地看著她。

    曾倩動了動嘴唇想說話，但她嗓子干得厲害，沒發(fā)得出一點聲音。

    想去哪里，我送你？rdquo;

    中年男人下了車，語氣溫和地對曾倩說。

    22、夜行(2)

    去哪里，回賓館？那她一個人會在孤單中，回憶今天晚上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她會繼續(xù)受驚嚇，她需要人群，她需要看到很多很多的人，那樣，她就不會在孤獨、恐懼中感到絕望了。

    小姐？rdquo;

    中年男人疑惑地看著她，等她說話。

    天上人間。rdquo;曾倩簡短地說。

    天上人間？rdquo;中年男人玩味地重復(fù)這四個字，看見曾倩的目光變得有些曖昧了，他扶著曾倩的胳膊，為她拉開了車門。

    中年男人沉默地把車開到天上人間娛樂城，扶曾倩下車后，把車鎖了，跟著曾倩進(jìn)去了，直接去開房。

    曾倩麻木著表情，現(xiàn)在，她像離了魂兒在夢游，她都不管中年男人長得又矮又胖，她現(xiàn)在只想有人陪著她，讓她的恐慌降低一點，再低一點。

    中年男人拉著曾倩的手，進(jìn)了電梯。

    電梯里燈光明亮，曾倩沒有表情的臉呈現(xiàn)出雕塑般冷而孤傲的美感，她蒼白的臉色、水汪汪的眼睛，組合成一個讓人憐惜的模樣，中年男人不由得心猿意馬了，他想，這么漂亮的女人，深更半夜在公路上哭，又主動提出要來天上人間，準(zhǔn)是從事性產(chǎn)業(yè)服務(wù)的女人，原來，妓女中也有模樣這么清純的女人hellip;hellip;

    電梯停在十一樓，中年男人拉著曾倩走了出來。

    曾倩一直很順從，甚至中年男人把她拉進(jìn)房間，關(guān)了門，她都沒有表現(xiàn)出一點反對。

    中年男人一進(jìn)門，就原形畢露了，半夜在路上揀來這么漂亮的妞，真讓他喜出望外，他現(xiàn)在很想知道，曾倩脫下白裙子倒在床上，被他壓在身下是怎樣的風(fēng)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