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程卿是絕不會作弊的。

    這些人如果這樣干，肯定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些人也不傻，要趕程卿出國子監(jiān)的風聲早就宣揚出去，當眾卻絕不提‘程卿’二字，只用‘姓程的’來代替。

    程卿畢竟是皇上下旨恩蔭進入國子監(jiān)的，又有一個做二品尚書的叔爺，大刺刺的說要趕程卿離開國子監(jiān)容易被抓到把柄……程卿太狂了，到了京城卻不住進程尚書府，讓外人忍不住猜測程卿和程尚書是否有嫌隙，沒有程尚書撐腰，這群勛貴子弟做事更肆無忌憚。

    程卿該如何破這個局呢？

    俞三竟對接下來三天要發(fā)生的交鋒，是十分期待。

    教舍這邊還在說‘姓程的’，俞三一看窗外，程卿已由國子監(jiān)祭酒大人陪著，慢慢往教舍這邊走。

    王祭酒臉上都是笑，一時和左邊的孟懷謹說話，一時又與右邊的程卿說話。

    國子監(jiān)祭酒只是從四品，卻是國子監(jiān)最高管理者，把國子監(jiān)看做朝廷官辦的最高學府，王祭酒就是這所學府的校長！

    祭酒的官位不大，卻足夠清貴，便是國子監(jiān)這些勛貴高官子弟，見了王祭酒都要老老實實問好。

    靖寧伯的小兒子看見了王祭酒，也看見了孟懷謹，更認出了董勁秋。

    那么，走在這三人中間的，就是程卿了？

    就這么個身材單薄的黃臉小子，竟敢招惹柔嘉縣主，是無知所以無畏，小地方出來的解元，腦子只有一根筋吧？

    不過，王祭酒那一臉的笑又是為什么。

    難道孟懷謹已經(jīng)厲害到需要王祭酒去拍馬屁了？

    俞三也有幾分吃驚，程卿這么快就走通了王祭酒的路子？

    不對呀，王祭酒很有些迂腐，不是那么好討好的人。

    程珪和周恒都不解。

    靖寧伯的兒子也想不通，王祭酒莫不是瘋了吧，瞧瞧這笑出的一年老褶子，連祭酒的面子都不要了！

    王祭酒當然沒瘋。

    他的笑也是真心的。

    王祭酒還無需討好孟懷謹，他對程卿這樣熱情，只因孟懷謹對他說了一句話——

    第248章 ：狀元苗子的特殊待遇（4更）

    孟懷謹沒求王祭酒關(guān)照程卿。

    他甚至沒提國子監(jiān)里有人要針對程卿，只是王祭酒說起程卿考中解元時，孟懷謹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解元恐非我這個師弟的終點，我們在南儀書院同窗時，夫子們都說程師弟比我資質(zhì)好?！?/br>
    嗯？

    王祭酒當時眼神就變了，嘴里說著孟懷謹太謙虛，卻忍不住和程卿多聊了幾句。

    問清楚程卿是承平六年才開始專心攻讀四書五經(jīng)后，王祭酒臉上的老褶子就不受他本人控制，爭先恐后朝著程卿綻放。

    承平六年始習圣人之言，承平九年就中了舉，成為一省解元。

    孟懷謹還真不是謙虛過頭，這個程卿的資質(zhì)，不說在孟懷謹之上吧，至少也不遜色于孟懷謹。

    那孟懷謹是什么資質(zhì)呢？

    是狀元的資質(zhì)！

    除了會試，凡是孟懷謹參加過的科舉考試，他都是頭名。

    只差一點點，大魏就要出一個‘連中六元’的科考祥瑞，據(jù)說皇上在金鑾殿上欽點孟懷謹為狀元后，得知孟懷謹從縣試到鄉(xiāng)試都是頭名，唯獨會試失了魁首，還命人將孟懷謹會試的答卷送到御前親自觀閱。

    看完之后皇上更是遺憾，說孟懷謹可堪為‘會元’。

    可堪為會元，卻偏偏沒當上會元，皇上心里也遺憾。

    會試早已放榜，縱是天子也不好再下旨把‘會元’的頭銜硬生生安在孟懷謹頭上。

    可惜了連中六元的吉兆。

    有這樣一個吉兆，不正說明大魏是太平盛世，文華耀世么，會試的主考官竟如此沒有眼光！

    主持孟懷謹會試那科的主考官，因此有大半年時間都不受皇上待見，同樣的奏本，皇上一定要挑出點毛病來。

    如果程卿的資質(zhì)和孟懷謹一樣，王祭酒都不盼她能超過孟懷謹?shù)某删汀B中六元’了，但在明年拿下個狀元，是不是有希望？

    說來也無語，國子監(jiān)除了蔭監(jiān)和例監(jiān)，通過貢監(jiān)和舉監(jiān)兩個途徑進入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們還是有真才學的，國子監(jiān)管理也嚴格，按照太祖年間頒布的國子監(jiān)《學規(guī)》，每月只有初一和十五放兩天假，其余二十多天都有老師講課，講完再讓學生背誦，背完了老師再復(fù)講，如此反復(fù)進行，學生的經(jīng)義基礎(chǔ)本該十分扎實才對——王祭酒就覺得很邪門了，管理這么嚴格，從大魏建朝一百多年至今，國子監(jiān)里走出過名臣，卻沒出過一個科考狀元！

    對此，有人戲稱是國子監(jiān)詛咒，王祭酒只能“呵呵”干笑。

    或許，這一百多年來，不是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們被誰詛咒了，而是缺了狀元的苗子？

    程卿眼下就是王祭酒眼中的狀元苗子，因而王祭酒陪著她進了教舍，一路對她和顏悅色，臉上的老褶子一條條舒展開，無不表達出王祭酒的喜悅。

    “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按各自學識水平，會被分為三等。第三等是剛修完四書的，可進入正義堂、崇志堂和廣業(yè)堂學習；經(jīng)過一年半后，學業(yè)有成通過考核的可以升入修道堂和誠心堂，這是第二等；再過一年半，經(jīng)史都兼通，考核俱優(yōu)者則升入率性堂，此為第一等監(jiān)生，進入率性堂的監(jiān)生，一年內(nèi)能拿到八分就準許從國子監(jiān)畢業(yè)，優(yōu)秀者會被舉薦到六部和各衙門?！?/br>
    王祭酒簡單講了國子監(jiān)的考核制度和標準。

    是不是國子監(jiān)的優(yōu)秀畢業(yè)監(jiān)生，不正由祭酒說了算么。

    國子監(jiān)是一條出仕的路子，還不用經(jīng)過科考，而是推薦入仕，所以勛貴和高官要把自家子弟往國子監(jiān)里送，相比科考，入讀國子監(jiān)，經(jīng)由國子監(jiān)推薦入仕顯然更穩(wěn)！

    不過這并不是程卿要走的路。

    王祭酒當然知道，若真有科考的本事，誰耐煩在國子監(jiān)多浪費幾年時間修學分呀，他提起這些，要說的是程卿該就讀什么堂的。

    程卿聞弦知雅意，“祭酒大人，就學生個人而言，要參加明年的會試，來國子監(jiān)當然想入讀第一等班，不過學生不敢讓大人徇私，學生請求參加考核。”

    她若還在南儀書院，就該升入甲字班了，有書院請來的大儒小班授課，沖刺會試。

    沒理由冒著被柔嘉整治的風險進入國子監(jiān)，還要去什么正義堂……去干嘛，和一群剛把四書讀通順的學渣一起吃屁么！

    程卿只想去率性堂。

    她喜歡這名字。

    率性而為，說明國子監(jiān)和南儀書院一樣，對最高班級的監(jiān)生最寬容。

    王祭酒笑瞇瞇摸著胡須：

    “那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孟學士也在，你來做一做考核試卷，若是通過呢，就直接入讀率性堂好了?！?/br>
    這是單獨要為程卿開一場考核？

    王祭酒果然是被孟懷謹那句‘程卿資質(zhì)更好’給下了蠱。

    董勁秋見機不可失，也問王祭酒能不能和程卿一起參加考核。

    王祭酒對董勁秋有印象，知道他這次回老家鄉(xiāng)試也中了舉，便答應(yīng)下來：“國子監(jiān)對舉人的要求沒有那么死板，不必真的從正義堂一路往上升，只要通過考核都能進入率性堂，不過這考核本該在明年三月，你們是提前參加了?！?/br>
    明年三月，不僅是國子監(jiān)參加鄉(xiāng)試的監(jiān)生們?nèi)糠祷鼐┏橇耍彩菚嚪虐瘛?/br>
    京城會多出許多會試落榜的舉人，國子監(jiān)還要從落榜舉人中擇優(yōu)接納一部分，這就是‘舉監(jiān)’的監(jiān)生來源。

    王祭酒說率性堂的考核安排在三月，就是為即將要來國子監(jiān)的‘舉監(jiān)’監(jiān)生們準備的。

    包括俞三、程珪和周恒這些人，不管今年是通過什么途徑進入的國子監(jiān)，只要有舉人功名，明年三月都有參加跳級考核的機會。

    王祭酒今日顯然也要率性而為，都帶著程卿走到了教舍，又剎住腳，把程卿給帶走了——這樣的狀元苗子，盡快送到率性堂最好，若是隨意安置在修道堂、正義堂這樣的二三等班，被那些混日子的勛貴子弟帶壞了怎么辦？

    程卿明明有‘貢監(jiān)’的實力，卻蒙受圣恩，以‘蔭監(jiān)’的途徑進入國子監(jiān)。

    圣恩要領(lǐng)，王祭酒覺得自己不能不知變通。

    在王祭酒眼中，靠蔭監(jiān)進入國子監(jiān)的勛貴子弟十個里至少有九個是辣雞，好好一個狀元苗子，和那些辣雞們靠的略近一些，都容易被熏著！

    祭酒帶著姓程的來了。

    祭酒又帶著姓程的走了。

    祭酒大人到底想干嘛呀？

    靖寧伯的兒子一頭霧水！

    第249章 ：為什么要害他？（1更）

    “這是——”

    靖寧伯的兒子身子往前傾，一手抓住了窗沿，顯然沒法理解自己眼睛所見的一切。

    學渣當然很難理解學霸，不，學神該享受的待遇。

    那個來報信的監(jiān)生又被靖寧伯的兒子打發(fā)出去，一定要弄明白王祭酒如此反常的原因。

    豈止是靖寧伯的兒子好奇，整個教舍的人都好奇。

    這回，打聽消息的監(jiān)生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才返回。

    “祭酒帶那姓程的去考核了，一同考核的還有董勁秋！”

    “考核什么？”

    “不知道，屋子里只有那姓程的和董勁秋在答題做卷，祭酒和孟學士在屋外喝茶……”

    這么冷的天，你們在屋外是喝茶還是喝風呢？

    怎不去吃屁喲！

    俞三和程珪對視一眼。

    答題？

    他們這些新來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若有舉人功名，是無需考核的，直接就被分到了誠心堂。如果要進入最高等的率性堂，則要經(jīng)過明年三月的考核……俞三和程珪都覺得明年升入率性堂是一件雞肋的事。

    因為他們上京，首要目標不是在國子監(jiān)長期學習，而是參加明年的會試！

    會試一過就是殿試，殿試一般不會有罷落的貢士，不過是金鑾殿上等著皇帝欽點一二三甲的排名。

    三月一放榜，會試若通過，順理成章就過了殿試。

    有了進士功名，自然就從國子監(jiān)‘畢業(yè)’，無需在這里繼續(xù)學四書五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