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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步走進了膳房,手腳利落地放下了食盒,接下來的事還需要他,偽裝成膳房打雜的小廝正好可以掩人耳目。 順清依然是一身小廝模樣,她裝作那半夜給馬加飼之人,袖間藏著匕首,悄悄靠近了國師府的馬廄。 宛矜玥的馬鞍就懸掛在馬廄的墻上,順清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割著緊連馬鐙的皮帶。 她將馬鐙翻轉(zhuǎn),在皮帶與馬鞍的緊連處,將厚皮子割薄,這是個死角處,裝馬鞍之人很少會去檢查這里。 割好了皮子,她又偷偷在馬的精料中加了些許巴豆粉末,做完這一切,天色已有幾分發(fā)青。 就是不知道,永安公主的失蹤是否會讓今日的秋狩取消。 今日的秋狩按往年來說應(yīng)是清晨出發(fā)的,這一日,官家通常都會指定幾種特定獵物,以最符合要求者為勝,獎勵些許彩頭。 永安公主兩年前便是靠這一日的出色表現(xiàn)贏得了景明帝的贊賞。 宛矜玥今日穿了一身靛青色勁衣,通身上下并無裝飾,唯有左手手腕上有一金鐲。 她今日醒的頗早,吃完早飯?zhí)旆絼偭?,在營帳中甚為無聊的她在附近閑逛了起來。 遠方的血色小點逐漸變大,水大都督? 宛矜玥望著渾身是血的高大漢子,他手上還拖著一染血的花白大貓。 她眼看著水辛走到了朱紅的大帳前,將自己的頭與跪著的腿平了齊,身若無骨的大貓則安靜地躺在一旁。 剩余十名龍牙衛(wèi)則抬著永安公主的殘體和犧牲兄弟的遺體略微落后。 連夜的搜尋,水大都督循著山間的斑斑血跡終于找到了永安公主。 她那本就不秀麗的面容已經(jīng)破損,五官唯有左耳還算完整。素白的藕臂此時也只剩白骨,衣衫被撕碎成了緋紅的碎布。 所幸腰腹處還未被白虎咬斷,勉強維持著尸體的完整性。 水辛自知這天子之怒避無可避,這兇獸,一定不能讓它逃了。 他留下兩人收拾永安公主的遺體,帶著剩下的人,在山中開始搜尋猛獸的蹤影。 折損了兩名龍牙衛(wèi)的水大都督,終于在天將亮之時俘獲了白虎。 景明帝已然醒了,作為一個勤勉之君,他早已養(yǎng)成了卯正便起的習慣。此時的他正在書桌前處理著那加急的折子。 “陛下,永安公主找到了,水大都督此時正在賬外跪著呢。” 跪著?看來這永安不死也得沒了半條命。 “知道了?!?/br> 樂和悄然退后,將自己和那背光處的帳布融為了一體。 厚厚的云層遮蓋下,今日的天雖白亮卻無陽光,悶熱異常,這樣的天也許會在傍晚時分迎來一場秋日罕見的滂沱大雨。 人越聚越多,景明帝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政務(wù),出了營帳。 “今日的秋狩照常,狩兩匹雪狼者首勝,老奴提前恭祝各位主子武運昌隆?!?/br> 樂和的聲音響亮,看熱鬧的各人牽著馬匹進了屏夜山。 四周漸漸安靜,水辛則在樂和的眼神示意下,跟著景明帝進了大帳。 一個標準的稽首禮,頗為用力的磕頭聲傳來。 “臣有罪,未能及時救下公主?!?/br> 先前出營帳的景明帝早已望見了那白布遮蓋的尸體,看來這永安是已經(jīng)沒救了?!斑@白虎傷的人?” “正是。” 老四身上血腥味極重,按理說這老四更容易吸引野獸才是“老四和永安當時可有交集?!?/br> “臣在四皇子所在山洞中,確有發(fā)現(xiàn)永安公主的發(fā)飾?!?/br> “白虎為何只傷永安一人?” “回陛下,永安公主身上有那令白虎發(fā)狂的荊芥氣味?!?/br> “現(xiàn)場就沒有點其他痕跡?” “臣不敢言?!?/br> “無妨?!?/br> “臣有屬下在山洞角落處發(fā)現(xiàn)了澄王殿下專用的羽箭箭尾?!?/br> “知道了,你下去歇著吧?!?/br> “臣告退。” 第69章 雪狼 面色一直無變化的景明帝在水辛離開后,細細思索了起來。 若是老二所為,那這收尾之事,多少有些粗陋了,留了直接證明身份的物件在現(xiàn)場。 更何況,對付老四何必搭上永安的命。 若是其余幾子所為,用心可不謂不狠,利用一個上位渺茫的兄弟,一條皇室公主的命,栽贓給了老二。 若是自己是那性急之人,盛怒之下失去判斷,也許老二便很難翻身了。 畢竟,為了爭位肯對上位渺茫的兄弟下手的人離逝父造反也不遠了。 亂世將起,四鳥爭鳴。 那是國師七日前所算之卦。 對鬼神之論本就甚為篤信的景明帝,此時更是對這卦象深信不疑。 自己這些兒子,未成年的也就罷了,這成年的二子恐怕不宜再放在身邊了。 今日的宛矜玥依舊帶著慕心出了門,她對這獵狼并無多大興趣,狼rou并不好吃,皮毛也過于堅硬。 昨日打得野兔不錯,rou鮮美,皮毛也柔順,能做成圍脖送人,也能放在披風上當毛領(lǐng)。 游玩心態(tài)大于爭勝之心的宛矜玥和慕心兩人慢騰騰地走在了山林間,她一直未用重力蹬馬鐙,但上馬之時的所用力量已使這本就脆弱的皮帶又松了幾分。 一支羽箭飛過,宛矜玥低俯身子,夾緊馬腹便往前沖了幾步,那看似牢固的馬鐙卻斷了,失去平衡的小丫頭從馬背上側(cè)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