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電話第一次響了，是推銷，禮貌掛斷。

    第二次響是楊奕打來的。

    “你好?！?/br>
    楊奕興奮問：“我就知道你能留下，現(xiàn)在就開始工作啦？”

    “對啊，謝謝你啊美女公安。”

    楊奕美滋滋的：“這有什么，你可是救了我的命，再說陳教授本來就在招聘保姆，嘿嘿，改天我去陳教授家走親戚，肯定能吃你做的飯菜了吧？”

    “那當(dāng)然，你可以說你的喜好?！?/br>
    “不行，我現(xiàn)在傷口特別疼，你別誘惑我，還是等等再說吧，對了，你找到住的房子了嗎？”

    “陳先生給我介紹了一處，我覺得挺合適的?！?/br>
    楊奕徹底放心：“那晚上讓他和你一起去搬家，免得碰到壞人，他這邊治安好，你大膽住就是了?！?/br>
    她似乎只是打聽季燦燦是否到陳序家工作，很快便被醫(yī)生制止通話。

    掛斷后，季燦燦舒口氣，她得盡快熟悉這三天內(nèi)的轉(zhuǎn)變，繼續(xù)工作，終于在傍晚之前讓該打掃的地方煥然一新。

    陳序走之前在茶幾放了十塊錢，晚飯隨她準(zhǔn)備，季燦燦拿了錢，另備紙筆打算記賬。

    這附近有個更大的菜市場，十分鐘走過去，很快便可以買好飯菜，但回來路上碰到一位鄰居，看季燦燦眼生自來熟的上前搭話。

    “你是新搬來的不是我們單位的吧？”

    季燦燦笑笑：“是啊?！?/br>
    鄰居婦女也沒多問，看了她菜籃里的菜色順口打聽買入價格。

    “嘖，你這蒜薹不便宜啊，前面有個路口經(jīng)常有人帶著自家的菜來賣，你到時候可以去看看?！?/br>
    季燦燦口中道謝，心里忽然一突突，蒜薹怎么寫來著？

    一路走入單元樓，鄰居婦女的目光很好奇：“你住在這兒？”

    樓上樓下的人她都認(rèn)識，從未見過季燦燦，下意識就把她當(dāng)成不懷好意的人了。

    “對。”

    鄰居婦女警惕性很高，看著季燦燦往一樓東戶走去并停下開門，目光變得很奇怪。

    “你住在這兒？”

    季燦燦簡單道：“我在這兒工作，保姆?！?/br>
    鄰居婦女皺眉，古怪的看她一眼，蹬蹬蹬上樓去了。

    季燦燦覺得那神情分明是在說她的雇主很奇怪，她暫時沒那么好奇心去和別人打聽。

    放下菜籃子，季燦燦開始整理賬本，蒜薹倆字她當(dāng)真想不起怎么寫，干脆坐實小學(xué)畢業(yè)的身份，乖乖用拼音，寫了斤兩價格和用錢記錄，隨時方便查賬，她也更安心。

    在做飯之前，季燦燦看太陽開始往下落，便去小花園給花草澆水。

    小花園里的花草種類繁多，大部分季燦燦都認(rèn)識，她也有過一個小花園，養(yǎng)花經(jīng)驗夠用，澆水松土，很輕松上手，最后修剪花枝、剪掉殘花，打掃枯枝枯葉。

    一切處理好，季燦燦站在月季前靜靜看了一會兒，整個人放松多了，深深吸口氣，轉(zhuǎn)回廚房準(zhǔn)備晚飯。

    數(shù)十米之外的人遠遠看到站在自家花園內(nèi)的倩影，頓在原地沒動，直到她走入室內(nèi)才向前走去。

    陳序莫名想起那天在王家看到的，就如同方才一樣，她沐浴在夕陽中，笑靨燦爛。

    打開家門，室內(nèi)變化不大，但更加整潔，藏在細(xì)微處的灰塵消失不見，一切擺放如常，幾乎沒有太大挪動，廚房里偶爾飄散出來淡淡的香氣。

    陳序關(guān)上門，季燦燦這才注意到有人進來，探頭出來看。

    “陳先生回來了?！?/br>
    “嗯。”

    晚飯迅速端上桌，三菜一湯，分量不多不少，陳序坐下吃飯，季燦燦的飯留在廚房。

    “客房有桌子，你平時休息可以在那兒。”

    “謝謝陳先生。”

    季燦燦心里的意外不止一點點。

    飯后刷洗碗盤之后就是下班時間，季燦燦準(zhǔn)備道別，卻見陳序拿了鑰匙起身：“楊奕讓我陪你搬家。”

    季燦燦一愣：“我自己也可以，太麻煩您了?！?/br>
    “帶路。”

    季燦燦拿出今天說過最多的一句話：“謝謝陳先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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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下公交車的地方會路過王家才能到達季燦燦租住的小屋,好在，路過王家時他家大門沒開，但遇到了鄰居。

    “燦燦,這兩天怎么沒見著你？”

    季燦燦笑笑,答的敷衍：“沒過來,找了個別的工作?！?/br>
    她和陳序一前一后的走著,別人大概會以為是偶然同行，而不會認(rèn)為他們是一伙兒的,那天梁雪貞和她母親弟弟在王家鬧一場,鄰居就算不知道全程也能聽到風(fēng)聲,現(xiàn)在發(fā)問不過是好奇罷了。

    鄰居也知趣，不再多問。

    季燦燦到家的時候房東王大姨剛好在家,她還沒說話,王大姨先開口了：“燦燦，有件事兒我沒告訴你，這兩天我要賣房子，回頭就去找我女兒住了,這房子你得盡快搬走?！?/br>
    “??？這么快？”

    王大姨訕笑：“原先就看好房子了,那家人一直沒有籌好錢，昨天才過來跟我說的,我看你昨晚上也沒回來,還以為你不愿意租這房子了。”

    季燦燦心里一松，原本是她要提前搬走，結(jié)果是房東早就準(zhǔn)備賣房，只是臨時租給她貼補家里而已。

    “大姨，那房租咱們得算清楚?！?/br>
    “那是當(dāng)然?！?/br>
    余下半月房租全數(shù)退還，季燦燦打開房門便還了鑰匙,王大姨似乎怕她把租的那床褥子搬走，在一旁看著等著，陳序站在窗外，靜靜等著，青年的身影如松柏般挺拔。

    “燦燦，你昨晚一夜沒回來干什么去了？這男的是誰，是不是你對象？”

    王大姨眼睛里滿是八卦光芒，好人家的姑娘哪有夜不歸宿的？

    季燦燦心知必須斷掉她的胡亂猜疑，假裝詫異的說：“大姨，你別瞎說，我昨晚上回我爸媽家了，這是我哥，他聽說咱們這里有罪犯出沒，特意陪我過來看看，誰知道遇上你不讓我租房子了？”

    這話一出，王大姨說不出別的了，只能訕訕離開。

    季燦燦的行李仍舊是那些，包里是衣服和鞋子，牙刷牙杯和新買的涼席拿上，輕松搬走。

    陳序聽到她走出來的動靜回頭，看清楚她手上拿的東西，微微蹙眉。

    “就這些了，我們走吧?！?/br>
    季燦燦剛謊稱這位是哥哥，此時不能用敬稱，不然就露餡了。

    陳序頷首，兩人朝外走，此時夕陽只剩下半個，金燦燦的灑在人身上，像一層薄紗。

    回程還是坐公交車，下車進小區(qū)。

    “謝謝陳先生，陳先生再見?！?/br>
    陳序大步向前，仍舊能看出腳步微跛，季燦燦看了兩眼又很快移開視線，免得他突然回頭，萬一再因為這事生氣就不好了，剛找到新工作，不能因為這個得罪新雇主。

    季燦燦去了新租的房子，放下包袱開始收拾，屋主離開前給沙發(fā)蓋了防塵罩，各處都打掃過，她只需要清灰、開窗通風(fēng)，再擦干凈茶幾和臥室的床板，給木板床鋪上一張床單再放上涼席就能睡了點。

    雖然沒鋪褥子的床板硬了點，但好歹有個容身之處。

    “忽然懷疑我是不是最慘的穿越女？”

    季燦燦自言自語著去廚房燒熱水，準(zhǔn)備洗澡睡覺，明天早上六點鐘她就得起床，今晚必須早睡。

    客廳里有個掛表，仍在兢兢業(yè)業(yè)的工作，季燦燦踩在板凳上將掛表拿起來放到臥室，這么多天她已經(jīng)養(yǎng)成生物鐘準(zhǔn)點起床，但明天起的更早，她需要看時間，不能遲到。

    洗完澡出來，季燦燦檢查房門上鎖情況，又在門板后面放了把椅子，端盆水放到椅子上，這才打算去睡覺。

    可季燦燦睡不著，這份工作來的順利的不可思議，她沒啥真實感，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發(fā)呆。

    夜深之后，周圍漸漸安靜下來，季燦燦抵擋不住疲憊睡了過去。

    窗外，蛐蛐藏在草叢中叫個不停，由遠及近的連成一片。

    陽臺連接的小花園里亮著燈，小小蚊蟲繞著燈泡飛來飛去，男人坐在藤椅上，白天曬蔫兒了的花草喝飽了水分，此時重新支棱起來，甚至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悄悄綻開，一切看起來生機盎然。

    陳序在小花園里坐了許久，直到蚊蟲來襲，這才起身走入客廳，拿了錢包掏出一張大團結(jié)，拉開放零錢的抽屜，卻看到里面放著一個不屬于這里的小本子。

    打開看到，小青菜四分，牛rou一塊五，蛤蜊三毛五，suantai五分。

    陳序皺著眉頭盯著最后兩個拼音，洗過的黑發(fā)散落在額前，長而翹的睫毛在燈光下打出一道陰影，依舊是冷淡的，將小本子放回原處，復(fù)又拿起來，在上面寫了十元兩字。

    燈光熄滅，這處速來安靜的房子再次悄無聲息。

    樓上鄰居卻在和丈夫議論一樓怪青年的變化。

    “竟然請了一個年輕保姆，那姑娘挺年輕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br>
    家屬院的房子都是單位分配的福利房，當(dāng)時參與房改政策，交了錢產(chǎn)權(quán)就屬于自家，樓下帶小花園的房子分給一位領(lǐng)導(dǎo)，年初才拿到產(chǎn)權(quán)，春節(jié)過后房子的主人就變了，聽說是一位大學(xué)教授，神秘又孤僻，腿上還有毛病，現(xiàn)在大學(xué)教授這么有錢了？

    “你說這兩人是什么關(guān)系？”

    丈夫不耐煩的說：“你關(guān)心別人干什么？”

    婦女撇撇嘴，不情不愿拉起被子躺下睡了。

    翌日一早，婦女提著菜籃子去買菜，他們和婆婆住在一起，婆婆挑剔又多事，一定要每天的菜rou現(xiàn)買先做，每天早上她都得去一趟菜市場再匆匆趕回來，可今天竟然又碰到昨天傍晚見過的小保姆。

    “咦，你這么早來上班？”

    季燦燦笑笑：“大姐，你也挺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