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客人喜歡吃魚，可以吃辣，不過主人正值腸胃炎恢復(fù)期，客人是來探病，餐桌上宜清淡為主，可以稍微加些辣菜。

    傍晚邱建業(yè)應(yīng)該會過來作陪，王老師拿不準(zhǔn)邱建業(yè)的妻子來不來，但老人病了外孫媳婦來探望在情理之中，昨天不來，今天也該到了，所以最好準(zhǔn)備四人份的菜，現(xiàn)在是下午三點(diǎn)鐘，季燦燦得在四點(diǎn)前買好菜和水果，一個半小時內(nèi)做好飯，菜色不能過于復(fù)雜，否則時間來不及。

    季燦燦在心底快速計算著，在三點(diǎn)半提著菜籃往回趕，并將準(zhǔn)備的菜色和王老師商議。

    一條鮮活的鱸魚，半斤牛rou、辣椒，一只走地雞，兩根排骨，一根大白蘿卜，一根萵筍，兩把小油菜，外加一只剃干凈rou的筒骨以及蔥姜蒜的調(diào)料，水果是草莓和枇杷。

    王家沒有冰箱，饒是現(xiàn)在剛剛初夏，水果和菜也不能買多，一頓吃完正好。

    “王老師，鱸魚清蒸，牛rou和辣椒炒，雞可以做兩道菜，排骨燉湯，再加兩道素菜，您覺得怎么樣？”

    三人吃飯，四個菜略顯不夠，何況又是重視的客人，六個菜有富裕，可以酌情少量。

    王老師連連點(diǎn)頭：“好，你看著來?！?/br>
    “剩下的雞架我打算和筒子骨一起燉湯，留著明天您吃小餛飩或者湯面？”

    中午王老師喝過鯽魚湯提了第一個要求，想吃小餛飩，但今天來不及做，她也不適合吃，季燦燦打算明天再做。

    “好，我都喜歡！”

    王老師滿意的不行，辦事利落又知道儉省，想的也周到，每天都有好吃的，那點(diǎn)病痛都要不翼而飛了。

    季燦燦便在廚房忙活，倆雞腿rou留下炒菜，雞胸rou留著涼拌，雞架放在水里泡著，再把排骨蘿卜湯燉上，再做準(zhǔn)備工作，小油菜洗干凈瀝水，萵筍切絲，雞rou切丁，牛rou切條，最后才殺魚。

    季燦燦沒殺過活魚，以前買都是老板宰好弄干凈，這次面對一個活物，她猶豫片刻，大著膽子給魚拍暈，刮魚鱗之類不在話下。

    她這條咸魚現(xiàn)在不能矯情，不然徹底翻不了身了。

    一切準(zhǔn)備就緒時間剛好。

    五點(diǎn)鐘不到，客人上門，爐上燒著開水，季燦燦提過去，王老師要給人泡茶。

    是一位年輕男人，身形挺拔，手里提著的禮物還未放下。

    王老師欣慰的嗔怪：“你來就來吧，怎么帶這么多東西?！?/br>
    “我父母這兩天抽不開身，讓我?guī)е┙o老師補(bǔ)補(bǔ)身體?！?/br>
    “燦燦，你把這些拿到廚房吧，這條魚還活著？這是建業(yè)請來照顧我的小姑娘。”

    陳序微微頷首示意：“是條黑魚，同事前兩天釣的，rou很好。”

    季燦燦上前接過，輕輕說了聲您好，目光禮貌的掃過男人面容，淡定的在心里夸了聲好看，隨后提著探病的營養(yǎng)品去了廚房，她得開始做飯了。

    陳序目光沉靜，繼續(xù)和王老師閑話家常。

    王老師望著自己這個學(xué)生滿是感慨，教他那一年她剛好被學(xué)校返聘，他們是師生關(guān)系也是遠(yuǎn)親，小時候陳序模樣可愛，笑起來陽光，長大后冷清不少，乍一看是清爽俊朗的青年，實際上在學(xué)校比多數(shù)上了年紀(jì)的教授老師都要古板，她知曉這孩子一路走來艱難，也造就他現(xiàn)在的性格，寡言孤僻。

    “你父母最近身體怎么樣？”

    “都很好?！?/br>
    “你呢？”

    “我也很好，多謝老師掛念?！?/br>
    王老師戲謔的問：“還不打算找個對象？生的這么好看，不結(jié)婚可惜了?！?/br>
    陳序這才笑的無奈，但并未正面回答問題。

    這時，廚房里傳出一道香味，是爆炒小油菜的香味，隨后是尖椒牛柳、宮保雞丁，季燦燦有條不紊的忙碌著。

    但意外還是來了。

    邱建業(yè)來的不晚，不過他不是帶著媳婦來的，而是帶了個同輩朋友，這人祖上和王家有交情，算是代表家里來探病，帶的禮品是兩只活鴿子和一兜狗頭棗。

    季燦燦只看到邱建業(yè)將兩樣?xùn)|西送到廚房，尤其活鴿子，她心里有億點(diǎn)點(diǎn)崩潰，面上還得維持冷靜。

    邱建業(yè)妻子梁雪貞慢一步來，地道的燕城姑娘，鵝蛋臉杏眼，進(jìn)門放下禮品便很是歉意的問候王老師身體病情。

    “姥姥，昨天建業(yè)沒給我打電話，我也是從單位回去才知道，今天又忙，到現(xiàn)在才過來，您可千萬別生我氣?！?/br>
    王老師笑盈盈的：“你忙就是了，我這挺好的，沒事兒，昨天建業(yè)找了個人照顧我，別擔(dān)心?！?/br>
    梁雪貞看丈夫也無不悅，放心一笑。

    落座后，王老師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我去廚房看看，飛揚(yáng)也得留下吃飯啊，不許一會兒走了?！?/br>
    被邱建業(yè)帶來稱作飛揚(yáng)的男人笑著答應(yīng)。

    梁雪貞忙起身：“姥姥，我跟您一起過去。”

    從客廳到廚房就幾步遠(yuǎn)的距離，王老師匆匆忙忙給兩人介紹，才歉意道：“燦燦，建業(yè)帶朋友過來忘了提前說，還能加個菜嗎？我怕不夠吃?！?/br>
    上任第一天的考驗。

    季燦燦笑著答應(yīng)：“那我用黑魚做道菜吧？可能會晚一些?！?/br>
    “好好好，真不好意思啊?！?/br>
    “沒關(guān)系的，王老師?！?/br>
    梁雪貞不著痕跡打量著季燦燦的容貌身段，笑問：“燦燦是吧？我給你幫忙吧？”

    季燦燦謹(jǐn)慎道：“謝謝嫂子，我還能忙過來，你們?nèi)チ奶彀?，這些菜一會兒就能好。”

    “那也好?！?/br>
    王老師有些不放心，看大菜基本準(zhǔn)備妥當(dāng)才知她并不是虛張聲勢，那邊客人還得招待，便挽著梁雪貞的手離開。

    客廳里坐了五個人，季燦燦陸續(xù)送菜過去，先是碗筷兼兩道涼菜，再是爆炒小油菜、尖椒牛柳、宮保雞丁，最后是清蒸鱸魚和蘿卜排骨湯。

    “你們先吃，還有一道酸菜魚，需要大家等一等?！?/br>
    邱建業(yè)看桌上菜色不錯，色香味俱全，家里各處安排的井井有條，滿意道：“好，不用著急?！?/br>
    季燦燦對他們笑笑，轉(zhuǎn)身走了，但能清楚的聽到邱建業(yè)招待兩位客人：“小卓，陳序，你們倆不用客氣，當(dāng)自己家這話就不用我說了吧，嘗嘗怎么樣？姥姥剛還給我夸這姑娘做菜好吃呢?！?/br>
    王老師也說：“我記得飛揚(yáng)喜歡吃宮保雞丁，剛好今天你們喜歡吃的菜都有?！?/br>
    梁雪貞笑道：“是姥姥跟燦燦說我們的喜好了吧？我可喜歡吃萵筍絲了?！?/br>
    “那快嘗嘗。”

    被夸了，季燦燦挺高興，但那個人名……

    客廳內(nèi)一共五人，先來的叫陳序是王老師學(xué)生，如果她沒聽錯的話，邱建業(yè)帶來那位姓名合在一起叫卓飛揚(yáng)，是書里的男主。

    季燦燦回憶了一下他的長相，也是位帥氣男青年，做男主實至名歸，可她怎么都想不起王老師一家在書里什么地方出現(xiàn)過，或許是邊緣人物？

    但這偌大的燕城，她隨機(jī)找一戶人家要水喝都能碰上劇情相關(guān)人物，該說什么好呢？

    許是早就有心理準(zhǔn)備，季燦燦沒去多想，現(xiàn)階段男主卓飛揚(yáng)還是個背景板，關(guān)注也無用，最緊要的是把那條黑魚處理掉。

    一天連殺兩條魚，季燦燦深以為滿身悍匪氣質(zhì)，奈何黑魚不懂事沒被恐嚇到，在桶里來回掙扎就是不肯讓她抓。

    季燦燦小聲嘟囔：“你不覺得酸菜魚很好吃嗎？相信我的手藝不會辜負(fù)你的rou……”

    雖然黑魚聽懂了可能會罵人，但是——等等。

    季燦燦抬頭看向廚房門口陰影，本應(yīng)該在客廳的男青年站在那兒，一只腳似要踏進(jìn)來，表情錯愕，顯然是聽到了她的話。

    季燦燦忙站起來：“陳先生，您……”

    陳序回過神，簡潔明了的說：“筷子掉了?！?/br>
    “筷子在這里，您等我洗下手?！?/br>
    “不用?！?/br>
    他上前一步，拿了兩雙筷子轉(zhuǎn)身向外，仍能看出腳步微跛，有一瞬夕陽鍍在他身上，周身金燦燦的，背影瘦削。

    季燦燦楞了一下，覺得似曾相識，但她這兩天見了太多人，也沒放在心上，她把桶里的水倒干凈，終于想起來拿舊毛巾抓住黑魚，刀背敲在魚頭上，魚很快沒了動作。

    “這就對了嘛?！?/br>
    刮魚鱗，片魚rou，腌制魚骨，中途聽到胡同有人喊賣豆芽，季燦燦忙奔出去買了一斤黃豆芽，臨時加菜配菜不夠，用豆芽充數(shù)正好。

    王老師做菜不行，但家里有一壇子酸菜腌的很地道，下鍋爆炒滿院飄香，將近二斤的黑魚加黃豆芽做出來實實在在一小盆。

    邱建業(yè)聞著這香味等不及，親自到廚房端菜：“燦燦你這手藝真不錯，香味把我們饞壞了！”

    “好吃就行。”

    他端起搪瓷盆往回走，小心翼翼的，桌上的人都看過來。

    卓飛揚(yáng)壞心的調(diào)侃：“業(yè)哥，你別把菜扔到地上了，我們都等著呢！”

    “放心，我有那么笨么！”

    搪瓷盆放下，眾人動筷，陳序夾到一塊魚rou送入口中，驀地想起方才聽到的話，微微挑眉。

    邱建業(yè)連吃兩筷才說：“好吃！姥姥，你少吃一些！”

    卓飛揚(yáng)大笑：“你太不地道，我覺得今天來看姥姥，反而讓姥姥不得勁?！?/br>
    “哪有，你們吃的高興我一樣開心?！?/br>
    梁雪貞聽了他們對話笑笑，起身拿了一罐健力寶送到廚房給季燦燦：“辛苦你了。”

    季燦燦有些驚訝：“謝謝嫂子。”

    “不客氣，怎么沒留點(diǎn)菜，你不吃呀？”

    季燦燦笑笑：“嫂子，我晚上回家吃飯。”

    “那行，你收拾收拾馬上下班了。”

    “好?！?/br>
    季燦燦將用過的廚具刷洗干凈，一切規(guī)整好，時間有些晚了，她將那罐健力寶拿上，去了客廳。

    恰好一段話飄進(jìn)耳朵里。

    王老師驚喜又驚訝：“……馨馨真的好了？現(xiàn)在能去醫(yī)院探望嗎？回頭我過去看看，這孩子太不容易了。”

    “她身體虛弱，還在休養(yǎng)，我媽前兩天去過，好像聰明了很多?！?/br>
    邱建業(yè)調(diào)侃：“那你們倆的婚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