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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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鐘,部隊的車過來,月餅還沒做好。 半小時后,所有人都忙著裝月餅的時候,周建業(yè)也沒閑著。 周建業(yè)把被套枕套、窗簾先后扔新買的洗衣機里洗干凈,又把家里家外打掃一遍。 八月十五部隊官兵一起過,但是晚上,白天沒什么事。 周建業(yè)在家,張政委也不用過去盯著,見周建業(yè)進進出出忙個不停,跟以前那個一聽妻子過來,苦大仇深的周建業(yè)判若兩人,饒是沒打算調(diào)侃他,也忍不住,“老周,還記得自己叫什么嗎?” 正在壓水井邊洗拖把的周建業(yè)頭也不抬地說:“叫爸爸?!?/br> “爸爸?” 周建業(yè):“哎!” “噗!” 張政委張嘴就想罵人,看到院門口站著一位身材高挑,五官明艷,滿眼笑意的女子。 該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隨部隊的貨車過來的林和平。 周建業(yè)沒聽到張政委反駁,很是奇怪,抬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來,扔掉拖把就跑,“怎么這么快?什么時候到的?” 林和平把大包袱小行李遞給他,忍不住打個哈欠。 周建業(yè)想說什么,看到她眼底烏青,把話咽回去,“去屋里睡會兒,我剛換的床單和被套?!?/br> 林和平不答反問,“你又干什么呢?”朝張政委那邊看一眼。 張政委:“他逮住機會就占我便宜。弟妹,可得好好說說他,不然哪天被打,你都不知道誰打的。因為他這張破嘴,得罪的人太多。” “得沒得罪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做夢都想打我?!敝芙I(yè)說著,轉(zhuǎn)向林和平,“媳婦兒,哪天我被人打了,不用找別人,只管去找他?!?/br> 張政委:“憑什么?” “憑你嫉妒我比你高,比你帥?!敝芙I(yè)抬起下巴,一臉的得意。 張政委生生被他氣笑了,“給弟妹留點臉吧?!?/br> “媳婦,你說我說的是不是實話。”周建業(yè)轉(zhuǎn)向林和平。 林和平前幾天晚上幾乎沒合眼,昨晚睡一晚,根本不頂用。身體異常疲憊,見已客廳門口,離臥室只有三步之遙,回身指一下壓水井。 周建業(yè)扭頭看去,壓水井那邊除了壓水井,就是拖把,“你要拖地?地我拖好了。” 林和平想送他一記白眼。 張政委先她一步說:“弟妹讓你打盆水自己照照?!?/br> 周建業(yè)不信,又轉(zhuǎn)向林和平。 林和平直接回屋睡覺。 張政委樂了。 周建業(yè)可憐巴巴追上去,“媳婦兒——” “停!”林和平抬手,“一切等我睡醒再說。” 周建業(yè)隨手把東西放書桌上,“睡幾個小時?” “十二點喊我?!贝昂熇?,林和平就把周建業(yè)往外推。 周建業(yè)原本就沒想打擾她休息,順勢出去,還把一早買的菜拎到壓水井邊清洗。 張政委卻以為半個月不見的年輕夫妻得在室內(nèi)膩歪一會兒,見他這么快出來,詫異地問:“這么快就被弟妹趕出來了?” 周建業(yè):“你懂個錘子?!?/br> “你——”張政委噎了一下,“你懂得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沒見你多長個耳朵,多長只眼睛?!?/br> 周建業(yè)拉過垃圾桶,邊削藕皮邊說:“不用多長耳朵和眼睛,比你高就足夠了?!?/br> 張政委的呼吸驟停。 趙素華忍不住從屋里出來問:“圖什么???” 周建業(yè)接道:“圖贏我一次??上н@輩子是不可能?!辈淮龔堈_口,又問,“要不要拜我為師?” “然后好欺師滅祖?”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周建業(yè)驚得抬頭,看到東南邊窗戶上趴著一個人,“媳婦,怎么還沒睡?” 趙素華:“你和老張你一言我一語,弟妹睡著也能被你們吵醒。”轉(zhuǎn)向趙政委,“進來做飯。”隨即轉(zhuǎn)向林和平那邊,“小林,中午別做了,在我們這邊吃。” 林和平道:“謝謝嫂子,不用,建業(yè)愛吃面條,我中午給他做面?!?/br> 周建業(yè)愛吃面食這點,趙素華也知道,因周建業(yè)沒少讓張政委教他和面。 趙素華不疑有他,進屋把已經(jīng)摘好的菜遞給張政委。 轉(zhuǎn)瞬間,壓水井邊又多了一個洗菜的男人。 張政委另一邊的鄰居拎著水桶出來,看到這一幕就朝屋里吼,“看看人家也看看你,回來除了吃就是睡,當我這里是招待所?能不能出來幫我壓水?” 堪堪躺在床上的林和平又不得不坐起來。 周建業(yè)聽到房門響,循聲看去,果然是他家的門,林和平邊穿著淺藍色外套邊往他這邊來,“怎么不睡了?” 林和平想說,被吵吵的睡不著。眼角余光注意到不遠處的壓水井那邊多了一對中年夫妻,把話壓回去,“白天沒睡過,睡不著。” “蒙上頭。”周建業(yè)給她出主意。 林和平搖頭,“憋得難受。你快點洗,我去和面,吃飽了犯困應該能睡著?!?/br> 林和平忍著困,切一堆面條出來,周建業(yè)也把他買的雞、魚和螃蟹洗刷干凈。 東西端到廚房,周建業(yè)注意到面板上的面條足夠他和林和平吃三頓,“怎么和這么多?” 和平瞥一眼墻角處的冰箱,“你買的?” 周建業(yè)點頭,“還買了一個洗衣機,在門后面放著。還有個電視機,看到了沒?” 林和平剛進臥室就看到書桌上多了一個小黑白電視,“錢也花光了吧?” 前世今生沒缺過錢,也沒過過沒錢的日子,以致于周建業(yè)把錢財看得很淡,不以為意地說:“再過幾天就發(fā)工資了。還沒說你做這么多面條干什么?!?/br> 林和平分出三分之二放盆里,遞給周建業(yè),“放冷藏,留明天中午和晚上吃?!?/br> “不會凍在一起?”周建業(yè)指著面條,“里面有水。” 林和平:“外面有面粉,不會的?!闭f著,又忍不住打個哈欠。 周建業(yè)見狀,面條放進去,又把他清洗干凈的魚扔進去。 林和平連忙問:“不吃了?” “做太多吃不完?!苯裉焓前嗽率?,清貧人家也會想法設(shè)法多整幾個菜,哪怕吃不完。周建業(yè)原先想的是雞魚rou蛋湊齊,可他見林和平說一句話恨不得打三個哈欠,就忍不住心疼,“剩菜還不好吃?!辈唤o林和平思考的機會,指著雞,“怎么做?” 林和平打算把小雞剁碎跟藕和芹菜一起燉,然后把面條放上去燜熟。 考慮到今天過節(jié),要開開心心的,林和平?jīng)]擅自做主。征得周建業(yè)同意,林和平才掄起大刀剁小雞。 周建業(yè)見小雞和菜扔鍋里就行了,無需他幫忙,去隔壁臥室拆林和平給他帶的好吃的。 前兩次林和平過來,帶的食物都是用紙包住,用細麻繩系上。 這次帶的多,雖然還是用繩子,但是粗麻繩系在一個很大的箱子上的。 紙箱上的繩子剪掉,周建業(yè)就看到里面除了八月十五必不可少的月餅,還有蛋糕、面包雞蛋卷,以及一小堆零散的雪花酥。 周建業(yè)搬著箱子到隔壁,“這些東西是不是你廠里剩的?” 林和平點頭,“雪花酥是賣剩的,其他的是剩的食材做的。咋了?” “確定一下?!敝芙I(yè)見她這么不跟自己見外——剩的東西都往這里弄,心里很是高興,“給我個干凈的盤子?!?/br> 林和平不假思索道:“下午再吃?!?/br> 周建業(yè)沖隔壁努一下嘴。 林和平遞給他一個白瓷盤子。 周建業(yè)挑四塊月餅四塊蛋糕和一把雪花酥,給張政委送去。 趙素華看到就說:“不用,不用,留著你們自己吃?!?/br> “邊角料做的,和平身為廠長的福利,沒要錢?!敝芙I(yè)遞給張政委的閨女。 小姑娘下意識看她爸。 周建業(yè):“看他干什么?他也得聽我的。去,找個碟子,這個碟子我們得盛菜?!?/br> 小姑娘又轉(zhuǎn)向她媽。 趙素華沉吟片刻,去廚房拿個盆。 下午四點,周建業(yè)出去轉(zhuǎn)幾圈,轉(zhuǎn)得無聊,回到家屬院就看到趙素華站在他家門外,一副想敲門又不敢敲門的模樣。 周建業(yè)朝窗戶那邊看一下,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林和平還在睡,輕聲問:“什么事???嫂子。” 趙素華回身看到周建業(yè),松了一口氣,“來得正好,這是我跟老張做的,回頭讓弟妹做給你吃?!?/br> 周建業(yè)低頭看看,一碗比他小拇指短一點點細一點點,橢圓形的小面條,“和平中午做的面條還在冰箱里沒吃,嫂子——” “這個跟面條不一樣,這是面魚魚?!壁w素華聞言便知他沒吃過,“我用玉米面和白面做的。讓弟妹在鍋里蒸熟,然后像做炒面那樣炒了吃。也可以煮了吃,但不如炒的好吃。”說著塞他手里。 周建業(yè)條件反射般接住。 趙素華轉(zhuǎn)身回屋。 周建業(yè)想還給她,一想這東西可能是她特意做來還禮的,就放冰箱里。 到臥室見林和平果然還在睡,周建業(yè)脫掉外套爬到床上,隨即想到林和平醒來,他沒法解釋,又穿戴齊整,把電視打開。 可惜電視里雪花一片片,晃得周建業(yè)煩的抬手關(guān)上電視。 轉(zhuǎn)過身看到呼呼大睡的人,周建業(yè)真想朝她臉上咬一口。 然而,有賊心沒賊膽。 周建業(yè)趴在床邊盯著林和平的睡顏看十分鐘,起身到隔壁廚房,把鋼筋鍋蓋往案板上一扔,咣鐺一聲,一墻之隔的人霍然坐起來。 周建業(yè)趴在墻上聽一會兒,沒動靜就把掛在墻上的屜子扔鋼筋鍋蓋上。 “周建業(yè),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