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辭毫不計較地露出體諒的淺笑，“沒關(guān)系的，各位警官也都是為了人民的安全，為人民辦事就是要嚴謹?shù)膽B(tài)度，抓了我問話不正代表各位辦事認真嗎？這是全體人民之幸。

    假如所有的警官和領(lǐng)導都是像您二位一樣的恪守本心，想必我也不會有現(xiàn)在的困難了?！?/br>
    他說話太過圓滑，像是體制內(nèi)的老油條打官腔，偏生平靜的語氣又是那么誠懇，對面的老警察咳了兩聲，旁邊年輕一點的警察立刻身領(lǐng)神會，把可以錄音和錄像的執(zhí)法記錄儀關(guān)掉。

    老警察點點頭，對巫辭道，“假如是上城區(qū)的權(quán)貴子弟又或者是體制內(nèi)的，我的確幫不了你，這種歪風邪氣那么多年了都改不了，純粹是暗星國情和體制的問題。

    但你可以試試走特管局的舉報路線，特管局雖說名義上只管英靈事務(wù)，但權(quán)力大，現(xiàn)在什么事都管，現(xiàn)任局長鎮(zhèn)山河為了名聲，肯定會在宣揚出去的同時幫你?！?/br>
    特管局？沒聽說過的機構(gòu)…是這20年里新組建的嗎？

    英靈又是什么？還有整整一個機構(gòu)來管？

    巫辭謹慎地沒有多問，將這些聽到的消息都歸入可用線索，等待有機會與其他線索串聯(lián)弄清楚。

    “題外話就說到這里，你的檔案與你的身份似乎有些不符合。”老警察讓年輕警察重新把執(zhí)法記錄儀打開，“檔案里沒有你成為暗星學院學生之前的具體身份…你是走偷渡口進城的荒野人？”

    他沒有等待巫辭回答，就繼續(xù)道，“荒野人的風評可不好，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那環(huán)境里出來的也都是心理變態(tài)，抓的通緝犯大多數(shù)都是你們荒野人。”

    巫辭心中一跳，眸子驟然收縮又擴張，隨即立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所幸頭發(fā)擋住了大半眼睛，沒讓人察覺他的異樣。

    冷靜…保持從容……結(jié)合這位老警察之前的話和態(tài)度來說，從荒野上偷渡應(yīng)該不算什么大事。

    畢竟警察都知道有偷渡口的事……那這個偷渡口應(yīng)該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僅僅只是名義上違法犯罪而已，遇見了問題可以以此追責，沒事的時候一般也不會去管，反而會借此收好處，所以否認反而會讓人懷疑他。

    快速想通這一點后，巫辭說：

    “是的，警官，但自己的出身是誰也無法選擇的，只能依靠后天的努力去走出新的人生，正因為大家對荒野人的認知，我不想再做一個荒野人，我想讀書，靠自己的能力在暗星城找到工作，在間隙嘗試一下考公務(wù)員，到體制內(nèi)去像各位警官一樣為人民做貢獻，改變?nèi)藗儗τ诨囊叭说钠??！?/br>
    “你這思想覺悟倒是說得高，但現(xiàn)在這年頭，階級固化，想進體制內(nèi)可不容易?！?/br>
    老警察搖搖頭，忽而又像是在檔案里看到什么，“我看你為了交學費辦理了天際財團的助學貸款，這種貸款每個月都得還高額的利息，只要一期沒還上就會被抓起來到靈石礦場去當?shù)V工，等到你身體支撐不住死了以后就會被做成靈力電池裝進靈力科技儀器或者靈力科技陣法里用。

    這樣的合同，月利哪怕加上你年級第一的獎學金也遠遠不夠，可你這又不像去干了苦力工作的，我倒是很好奇，你無父無母沒朋友，還那些利息、生活費、租房的錢是哪兒來的？”

    靈石礦場、靈力電池、靈力科技儀器、靈力科技陣法…又是一些聽不懂的名詞。

    不過…天際財團，巫辭知道。

    20年前，害死他的那個娛樂普法節(jié)目，就是由天際財團的子公司贊助。

    可……現(xiàn)在，竟然，已經(jīng)發(fā)展到公開這樣的“助學貸款”了嗎？

    利息高昂，只要有一期還不上就會被抓走挖礦，并且死后還要把尸體做成所謂的“靈力電池”，最關(guān)鍵的是，這些東西貌似是合法的。

    巫辭已從老警察的只言片語中體會到了天際財團的可怕。

    20年前天際財團就是暗星世界的寡頭公司，旗下隨意一個子行業(yè)的娛樂節(jié)目都可以讓全球的官方配合“娛樂普法”，把他當做小丑一樣肆意玩弄，20年后的現(xiàn)在居然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這樣的地步。

    巫辭努力抑制住憤怒，強迫自己先把精力用在審問上，終于扯出一個藏不住悲哀的無奈淺笑，“辦法總比困難多，零碎的活路，法無禁止即可，不是嗎？警官？總不能讓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想辦法活下去?！?/br>
    “的確，大多數(shù)人都是抱著跟你一樣的想法，才想著拼一把，辦理了天際財團的貸款?！?/br>
    老警察摸了摸下巴的胡茬，“不過你辦理的好像是御靈師學業(yè)貸款，我看你昨天就已經(jīng)通過了御靈師覺醒，按照常理來說，今天的高考普通科目不去也沒什么大問題，等御靈師證件下來，你就是人上人，甚至可以長居中城區(qū)，還上貸款也指日可待，我們見了也都得叫你一聲領(lǐng)導，但你似乎，沒能契約上英靈？”

    “嘖…假如你有錢，運氣好的話還有活路…但現(xiàn)在……”

    老警察搖了搖頭，眼睛里露出一點憐憫，“得了，你小子也活不長了，今晚趕緊吃頓好的吧，你是個聰明人，最好別想著自殺，否則天際財團不會讓你有好下場的，違約金賠得更多，靈魂都得被抽出來給他們打工，按照條例，至少得日夜不休為他們工作570年以上?！?/br>
    他起身關(guān)閉執(zhí)法記錄儀，對旁邊做記錄的年輕警察煩躁甩手，“小張，開車送他回去吧，晚上不安全，免得他死了以后讓天際財團找我們要錢。